時間是上午，清澈的從窗外灑進來，照亮了狹小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一居室的，麵積隻有四十平米左右，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雙人床，一個麵蒼白，瘦弱不堪的男子正靜靜地躺在床上，上蓋著有些破舊的被子，下墊著天藍的床單。

男子著頭，此時正張著眼睛，直勾勾地著天花板，那模樣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發呆。

屋裏並沒有其他人，但是通過現場的擺設，約可以看出來，這裏應該還住著一個孩。

在床鋪對麵，靠牆的地方擺著一架鋼琴，那或許是整個房間裏最值錢的東西了。

如果男孩沒有記錯的話，這架鋼琴的原始價值在二十萬左右，而現在，即便已經使用多年，但是起碼也可以賣到五萬以上的價格。

距離鋼琴不遠，是一張斑駁的長桌，桌上堆著一些書籍和了了的幾盒化妝品，還有一臺厚實陳舊的筆記本電腦，蓋子上落滿了灰塵，似乎許久沒有打開過了。

窗欞虛掩著，風吹拂著窗簾，帶來鳥兒的聲，是春天的覺，氣氛怡人，然而男孩卻無心去品味，因為他此時正在努力保持著清醒，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他不知道自己一旦沉睡過去，會不會就永遠無法醒來。

許久之後，男孩微微側頭，向門口，那裏有兩個小小的隔間，其中一間是衛生間兼浴室，而隔壁則是廚房，廚房的角落裏擺著一個小小的冰箱，那是他們儲存食的地方。

此時的冰箱，已然斷了電，打開了門，裏麵空的，隻有一些融冰的水跡緩緩出鏽紅的曲線，如同淚痕，又如同緩緩滲出的跡。

孩就是在看過冰箱之後出門的，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男孩很擔心，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再回來，他倒不是擔心拋棄他，他隻是擔心自己想不開，再次放棄生命。

想到孩，男孩的思緒不覺回到一年前的那個雨夜，當時他也是這麽躺著，結果等待了接近十個小時，依舊不見孩歸來，他急之下，隻能拄著單拐，用盡全力出了門。

他在小區裏找尋了很久，最終找到了孩，正靜靜地坐在頂樓的臺上，怔怔地看著下方的地麵。

雨水淋了的長發，浸了的衫，都恍然不知，仿佛魔怔了一般，就是那麽癡迷地看著地麵，似乎隨時都會跳下來。

男孩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樣爬上那麽高的樓層，畢竟按照醫生的說法，那時候的他，已經連走路都難了，結果他卻是咬著牙爬到了樓頂，然後一把摟過孩，抱著滾倒在雨水之中，兩人一起嚎啕大哭。

“答應我，如果你真的要放棄，請讓我先走！”男孩摟著，痛得撕心裂肺。

孩並未答應他，但是卻跟著他一起回了家，終於還是活了下來。

那是一年前，他們還沒有過得如此拮據，起碼吃飯還是不問題的，畢竟孩賣房子的錢還有一些剩餘，而偶爾癥狀減輕的時候，也會在網上傳一些視頻，或者是神經刀一般地直播一會兒，從而賺得一些小小的外快。

“弘彥，快看這是什麽？”那時候的孩，偶爾會非常正常，甚至有時候會給他帶來一些驚喜。

“烤紅薯？你在哪裏買的？”男孩從小就喜歡吃烤紅薯，孩也深知他這個好，所以有時候會給他買一個回來，然後兩人在小床邊，一起分著吃掉一個烤紅薯，把彼此的兒都塗得黑乎乎的。

曾經的一切，雖然清貧，但是都著溫馨，他們兩個人躲在這方小天地裏，坐看時流逝，雖然冷寂，卻也並非悲慘。

然而世事難料，時間是把殺豬刀，它最終淋淋地殺將過來，將他們所有的幻想全都擊了碎片。

男孩的病越來越重，所需的治療費用越來越多，孩的病也越來越重，正常的時間越來越。

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完全沒有錢了，甚至連房租都已經付不起了，更不要說買吃的了。

從三天前開始，孩就一直抱著膝蓋在沙發上蹲著，有時候醒來，有時候睡著，自己不吃東西，也忘記了給男孩弄東西吃，男孩此時已經瘦得皮包骨頭，別說是下地走了，他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多了。

即便如此，男孩也沒有向孩抱怨什麽，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試圖喚醒的神，讓正常過來，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最終都白費了，孩始終沒能從低落中走出來，一直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麽，有時甚至神經質地拿起東西砸，又有時，握著尖刀，怔怔地看著鋒利的刀尖發笑。

男孩很害怕，他很擔心孩當著他的麵自戕，因為他此時絕對沒有力氣阻止孩的舉，所以如果那種事真的發生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能夠麵臨那種錐心的刺痛場麵。

幸運的是，孩最終沒有當著男孩的麵自殘，渾渾噩噩地呆了整整兩天時間，此時似乎也壞了，然後在極度的之下，似乎是清醒了過來，又似乎隻是出於本能的驅使，開始去找一些東西吃。

打開了冰箱，發現他們已經沒有吃的了，而他們也沒有錢了。

咂著小，怔怔地看著男孩，自責道：“彌彥，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你放心，我這就去弄吃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就照顧好你的。”

孩說完話，就出了門，男孩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要怎樣搞來食，他清楚地記得，他們現在連一分錢都沒有了。

所以男孩很擔心，他擔心孩想不開，更擔心會走極端，他就這樣胡思想著，此時此刻，相比於吃飯，他更希孩能夠平安歸來，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孩因此到傷害。

時間漸漸流逝，已經接近中午了，孩還沒有回來，男孩變得焦躁，他咬牙發力翻轉，試圖從床上爬起來，結果最後不過是疼得全冒汗，無力地跌了回去。

男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焦急等待著的時候，孩正從一家琴行裏走出來，而在側，則是跟著一位五十來歲的富態中年人，他是琴行的老板，孩告訴他說自己家裏有一架很好的鋼琴，想要賣給他。

琴行老板看出了孩的拮據，所以就想跟回去看看那架鋼琴，琢磨著低價格收購下來。

兩人來到了小區樓下，正要上樓，卻被一個麵向的男人攔住了。

“你好，請問是衛茗嫣小姐嗎？”男人走上前，含笑朝孩出了手。

孩沒有手，隻是有些畏怯地朝後退了退，小聲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淩霄，是一名中醫大夫，張彌彥的父母所托，前來查看一下他的病，請問您可以帶我上去看看他嗎？”淩霄看著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