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說完這話，就等著檀悠悠撒反駁糾纏，然而並沒有等到，再看，懷裏的人竟然已經睡著了。

「……」裴融的心很複雜，明明他是不允許無節制的，但檀悠悠這反應真的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似乎，就是單純的想要找他取暖，以及只是想要他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裴融莫名多了幾分躁意，從來很容易眠的人，破天荒失了眠。

次日天還未亮，檀悠悠自醒了過來，見裴融站在床前穿，就打個呵欠跟著起：「這就要去做事了嗎？」

裴融按捺不住驚奇：「你要起床？你不舒服，可以多睡會兒。」

「不了，我跟來就是想做事的，一直睡覺，不如不來。」檀悠悠吸著氣，抖索著找到裳，再吸著氣穿上，哼哼唧唧：「好冷，好冷。」

裴融正在系帶的手有瞬間停頓，昨夜不是告訴他說，不辭辛勞跟來是因為捨不得他，不想和他分開？

檀悠悠飛快穿好服，小心翼翼地一脖子，驚喜：「夫君真能幹，我的脖子沒那麼疼了！」

裴融沒吱聲，只拉開的領口看了看，確實好多了。

檀悠悠熱高漲：「等下我是單獨做事，還是跟在夫君邊打下手？」

「你想單獨做事還是跟著我？」裴融的聲音淡淡的。

「都可以啊，單獨做事的話，我覺得自己也能行的。」檀悠悠躍躍試，作為一名被當牲口使喚、文武全才的社畜，分發資、統計數據是必備技能。

這意思就是想要單獨做事了。裴融不容辯駁地道：「你跟在我邊。」

檀悠悠也不失，沒經過事的年輕小媳婦，輕易不能得到太多信任，他要跟著，就跟著好了。

夫妻倆一同用過簡單的早飯，踏著冰雪去了外頭。

雪太大，莊子附近許多佃戶的屋頂都被塌了，住還可暫時投親靠友一，口糧問題卻是迫在眉睫。

窮苦人家都沒有太多餘糧，糧食埋在廢墟里拿不出來，就了一個大問題。因此很多人冒著嚴寒、天才微亮就在那兒刨糧食，老人孩子一起上陣，個個凍得臉烏青。

裴融的神特別嚴肅，抿著，好幾次像是想要說什麼，又忍了下來。

檀悠悠也不好，就這樣，看著別人過得好，自己也想過好日子，看著別人過得不好，心裏也特別難。

走了一圈下來，裴融沉聲道：「都看見了？」

檀悠悠猛點頭：「夫君，我們開始幹活吧。」

早有管事把災的人口況統計妥當，他們要做的事就是按著人頭分發糧食，再組織人手互相幫忙把塌了的房子重新蓋起來。

這一筆開銷不是小數目，裴融算得很細，稍有疑問就要追問到底，不厭其煩。

有佃戶想要磕頭，裴融並不允許，淡淡地道：「不是全然不要你們還，以後還是要還的。稍後算好賬目，會讓你們按著年景收逐年歸還。」

聽了這話，就有佃戶心中不太舒服，當時就帶在了臉上，裴融也不在意，嚴肅地繼續辦事。

檀悠悠在旁邊看了會兒就悄悄走開，找到莊頭細談，不時用筆寫寫畫畫。

這一整天大家都忙得不可開，午飯也是隨便打發的，裴融是和管事一起用的，只人告訴檀悠悠招待好檀同知。

檀同知休整了一夜，神狀態好多了，見著檀悠悠就問：「閨，那件事怎麼說了？」

檀悠悠嚴肅地道：「夫君怕惹事。」

檀同知一愣：「惹事？做好事還怕惹事？」

檀悠悠正道：「夫君怕人說他收買人心。同樣的事，別人可以做，他不能做。」

裴融份特殊，仔細觀察下來，覺著裴融並不是捨不得錢財，怕引起猜忌才是真的。

讓佃戶按年景分批次還錢是個兩全其的法子，又能讓佃戶順利渡過災荒，又能保持低調，不扎眼睛，所以這枕頭風沒必要吹，提都不用提。

渣爹這是想陞想瘋了，必須由點醒。

檀同知宛若醍醐灌頂，用力一拍腦袋：「我糊塗了！那行，我另外想法子，走了。告訴婿，他忙，我就不添了。」

檀同知說走就走，毫無留。

檀悠悠繼續拿著紙筆寫寫畫畫，等到晚上裴融回來，已經寫了厚厚一疊紙。

「岳父呢？」裴融又冷又累，坐在爐邊著眉心，眼睛下方兩道濃重的青影。

「我爹走了，說是你太忙，他就不給你添了。」檀悠悠給裴融倒了一杯熬得很濃的薑茶：「我讓人弄一盆熱水給夫君泡泡腳。」

裴融沒拒絕，泡上熱水腳后就默默想事，檀悠悠也不打擾他，繼續寫寫畫畫。

使婆子送飯進來，夫妻二人安靜用飯，飯菜一如既往地糙難吃，鹹得裴融自己都難以忍，免不了幾次看向檀悠悠，等撒撒賴，畢竟這就是個貪吃挑的氣包，就算不吃，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檀悠悠卻是一直保持沉默，只瘋狂喝水，最後甚至往湯里加白水。

裴融忍不住了：「吃不下的話，稍後我讓人重新給你做。」

檀悠悠搖頭：「還好了，總比肚子的好。」

裴融見表認真，不像是裝的，默了片刻，又道：「岳父要借錢糧的事，我可能不太方便。」

「啊，夫君無需煩惱，我爹已經告訴我了，說是怪他沒有想周全，不該為難夫君，他另外想法子。」檀悠悠頗高興，真是難為裴先生了，居然想到主和這個婦道人家談論此等大事，不枉這般聰慧，主替他理周全。

裴融很是意外，卻又鬆了一口氣，見檀悠悠笑的，毫無芥的樣子，不由心中微，抬起大手拍拍的狗頭，低聲道：「你沒有覺得是我捨不得？」

檀悠悠睜大眼睛誠懇地道：「我相信夫君，你的人品這麼好，說是有難，就一定是有難。」

裴融默默地看了片刻，翹起角笑了。

檀悠悠再把那一厚疊紙遞過去，眨著眼睛求表揚：「夫君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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