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重要的話啊,還要俯耳過來?
顧綰疑的把腦袋湊過去,韋郎中剛要開口,榆木板門‘哐啷’一響,蕭烈推門進來。不知是他在外頭站久了帶進來滿寒意,還是韋郎中做賊心虛,總覺得蕭祖宗此刻殺氣騰騰。
韋郎中秒慫!
然而,顧綰耳朵都過來了,他這會兒說‘我逗你玩呢,其實沒啥要說的’,顧綰能信?
真要惹的疑心大發,壞了這位祖宗的什麼計劃,這祖宗不得了他的皮啊!
然而讓他照原來想好的話說,那也是不可能的!
電火石間,韋郎中口道:“甭管將來如何,相逢即有緣,好好珍惜當下!”
聲音很低,落在顧綰耳朵里是悄悄話,可是以蕭烈那耳力也能聽個清清楚楚。
顧綰,“……”
就這句廢話啊,至于你神神叨叨的嗎?
然而,就是這麼一句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卻讓顧綰心里呼啦開了扇門,一下子想通了。是啊,有什麼可糾結的,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先把當下過好再說。
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才對得起這場緣分!將來回想起來,也不會有憾!
心里亮了,顧綰看向蕭烈的目也一下子亮了,猶如煙花綻放夜華,璀璨無雙。
蕭烈的心咚的一聲,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回給一個大大的笑容。什麼掐死、拍死、把屁打開花……此前咬牙切齒放出來的種種狠話此刻都了浮云。
心中眼中只剩下亮亮的眼睛,的眸子。一淡淡的帶著清香的甜味兒自心底漫上來,在齒間纏綿,好像剛吃完甘蔗,他忍不住了舌頭,用盡全部意志才住把這個傻丫頭摟進懷里好好親一口的沖。
難怪兵法中會有人計!
難怪英雄難過人關!
原來世上真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看見就心生,心生甜,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發不了怒!舍不得傷一分,更舍不得讓遠離。喜怒哀樂全系在一人上,再也割舍不下!
瞧著他倆這神,韋郎中也暗暗得意,瞧我這急智勁兒的,八面玲瓏、四討好,誰都沒得罪。
蕭娘子要是抓住機會把那位祖宗伺候好了,那位祖宗也不會虧待。雖說出不高又是個寡婦,絕對進不了武王府的大門,可銀錢方面絕虧不了,下半輩子就等著福吧!
那祖宗也不虧啊,蕭娘子是個拎的清的人,知道齊大非偶,求是禍。那祖宗要回京的時候,絕不會尋死覓活的賴著那祖宗。也省了那祖宗的事兒不是?
一句瞎話把兩人都全了!
哎媽呀,他咋這麼有才呢?
回頭四,這小小的醫館簡直要裝不下他了!叉會兒腰!
“你怎麼來了?”出了醫館,顧綰忍不住笑著問蕭烈。
“沒看見你!”蕭烈答非所問,可偏偏這話又是個最最讓人心的回答。
——沒看見你,所以來找你!
——因為沒看見,忍不住來找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覺藏在話里,有種人間煙火氣的溫,仿佛有一生一世等著他們走下去。
顧綰心里一,飛快的摳掌心,不讓自已想那些有的沒的,說好只顧當下的!
于是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不由分說扯著蕭烈就往芙蓉街跑。“你中午沒吃飽,是不是了?咱們現在就去買菜,晚上吃頓更好的!”
芙蓉街名字好聽,其實就是條四尺寬的老巷子,滿了擺攤賣菜的小商小販。一天到晚人頭攢,兩邊的里堆著各種各樣的爛菜葉子,還有魚鱗之類沒人要的雜碎,又臟又。
蕭烈剛到街口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種地方……真是難為這丫頭了!
顧綰卻樂在其中,從第一家攤子開始慢慢往里逛。
不攤販遠遠瞧見顧綰就扯著脖子使勁兒吆喝,一來下晌人,二來……誰不愿意跟年輕小媳婦搭訕?
蕭烈眼底瞬間烏云云,那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殺氣激的小販子頭皮發麻,登時不敢再瞎吆喝。
顧綰專注于挑菜和葷素搭配,竟沒發現邊突然清靜了,連菜價都跟著便宜不。
轉了一圈,買了一包剛出芽的黃豆芽、兩萵筍、一小捆香菜,幾張油豆皮兒。因為是臨時起意,沒帶菜籃子,所有這些都用蘆葦繩兒捆好掛在蕭烈手上。
回頭看看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東一掛西一掛,家長里短的煙火氣跟他俊朗出塵的長相完全不搭,怎麼看怎麼別扭,顧綰噗嗤笑了,手道:“把東西給我吧!”
說著又把左手那條三斤多重活蹦跳的大草魚遞到他跟前,“你拎這個!”
只拎一條魚的話,還有點‘閑來下釣桿,聽雪煮風月’的味道,比這模樣好看多了。誰知蕭烈‘嗯’了一聲,一手指勾著魚,其他四手指分別勾著豆芽、萵筍、香菜,油豆皮兒……
空著一只手怎麼辦?
當然是毫不猶豫、毫無懸念的抓自已媳婦兒的手啊!
十指相扣,昭告天下,這是我媳婦兒!
顧綰臉騰的紅了,“你抓著我干什麼?快松開!”
“人多,我怕走丟了!”蕭烈理直氣壯。
這理由……
沒病!
無數雙眼睛小針似的扎到倆人相扣的手指上,懾于蕭烈剛才散發出來的氣勢,眾人不敢明著議論,但也沒妨礙他們暗中指指。
顧綰后脊梁骨力山大,有被人斷的趨勢。可卻沒再說什麼,低頭任由蕭烈握著的手。只悄悄往下扯了扯自已的袖子,盡量把倆人扣在一起的手擋一擋,然后反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如果手牽手就不會走丟,不會失散,那愿一輩子牽著他的手!
一起走過春夏秋冬、走過山川風月、走過人間煙火……
蕭烈角微勾,對自家媳婦兒的反應很滿意。
可人心不知足蛇吞象,手還沒捂熱乎,蕭烈就忍不住暗的想,有件拖延了四年零四個月的大事兒……
是不是該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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