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狂徒,你竟然敢威脅夫人”莫邪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正打算憑藉多年來歷練出的卓絕手,直接把羅希秉擒拿下來,可一個人影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進了門來。

“羅希秉,你適可而止下令抓了你部屬的是我張興,和夫人有什麼關係？你爲朝廷命,居然到晉國夫人的寢堂來以死相,你簡直是丟盡了朝廷命的臉”

闖進來的張興怒喝了一聲後,見羅希秉趁機離開莫邪老遠,他彷彿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頓時又有些懊惱。果然,羅希秉本不在乎這樣義正詞嚴的指斥,只是強地冷笑道：“我可不是那些沒腦子的武將,不吃你這一套激將法張興,我知道你是武藝超羣的文,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哪怕我在脖子上劃出一條最淺的傷口來,回頭被人看見,這安北大都護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不了於系”

“我也知道,你們一定會想,過得了今日,過不了明日,我總不時時刻刻這樣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長在我自己上,不能自刎,我還能絕食,只要你們不想讓我死在這,不想被大唐當叛逆,就別和我來這一套”說到這裡,他就目視王容,皮笑不笑地說道,“夫人,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屈尊降貴,親自出面,去放了我那些了委屈的部屬嗎？”

見張興那張臉彷彿氣得發青,看向自己的眼神卻顯得很沉靜,王容便擺擺手制止了言又止的莫邪,勉強支撐著站起道：“羅希秉,你既然如此要挾,我也無話可說。好,我這就親自去南市和北市,你可有膽子和我同行否？”

“那就不必了”羅希秉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了,譏誚地挑了挑眉,“杜家人煽民意的本事,我早就聽聞多時了,可不願意送上門去給人踩不過,夫人也請記好了,聲敗名裂興許能嚇住很多人,可我羅希秉的名聲無關要,所以還請不要來那一套,至於張長史,煩請留下來陪陪我這個桿子殿中侍史把我的所有衛士一個不地給我放回來,我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

可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折損了杜士儀多年來在安北牙帳城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信？

莫邪已經急得眼睛都紅了,可看到王容就這麼徑直往外走,張興則是怒瞪羅希秉,即便再氣再急,也只能慌忙跟隨上去。等到了外頭,又拗不過主人的決意,命人去預備牛車,自己隨扈在側,等到了南市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距離最初牙兵抓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半日。

南市的門口裡三層外三層,聚攏了整整上千的民衆。本來南北兩市中不過只有商人,和尋常牧民以及農人的關係並不算太大,可羅希秉招攬在邊的都是些得勢便猖狂的人。他們不但利用羅希秉給他們的職權把那些商人整得夠嗆,而且對舊日有些仇怨的人也同樣不放過,因此民怨極大。如今被拿下的消息一經傳出,除了數的人確確實實是來看熱鬧的,大多數人竟都是來控訴聲討的。

王容的牛車抵達未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聚攏在此的人全都得知了杜士儀的妻子晉國夫人王容親自到了這裡,未幾就蜂擁而至。面對這樣洶涌的人流,本就擔心王容出什麼事的莫邪頓時更張了。尤其當有人高聲向王容討個說法,究竟會如何置這些仗著欽差的勢胡作非爲的傢伙時,四周立刻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聲。

在這樣的勢下,王容搖頭拒絕了莫邪規勸自己不要出去的要求,竟是出了牛車,站在了大庭廣衆之下。到安北牙帳城之後,曾經因爲杜士儀的提議,以遊牧民族的習慣,作爲主人招待過不族酋的妻室以及兒,但終究不過到這裡數月,悉的人遠遠還沒有那麼多。

“各位的訴求,我都聽到了。本來,我今天過來,是想違背自己的心意,違揹你們杜大帥在安北牙帳城立下的種種規矩,請求安北大都護府的那些牙兵把抓了的人放出來,可是,你們既然已經告訴了我,這些傢伙究竟都於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如果再這麼做,便太對不起自己做人的良心了”

見底下赫然起了一陣,很多人大不解,王容便將羅希秉以死相的事和盤托出,尤其是強調了羅希秉威脅自己若是死了,杜士儀就會被大唐視作爲叛逆。果然,底下的立刻發展了一片大。有些人還不明白兩件事怎麼會關聯在一起,但人羣中卻立刻有人解釋說明,到最後一下子如同炸了鍋似的,人人爲之大怒。

事到如今,原本心中焦急的莫邪終於恍然大悟。可是,的心裡卻完全高興不起來,王容此舉固然是完全正確的,可是,羅希秉的威脅怎麼辦？如果對方真的破罐子破摔,那杜士儀又該如何自？

然而,王容就彷彿本沒有想到這件事似的,在揭破那層窗戶紙後,便吩咐莫邪去召今次領牙兵出的龍泉過來。當這位跟隨杜士儀多年,被民間視作爲杜家義子的青年現,當衆向王容稟報了羅希秉招攬的那些衛士的種種罪狀,包括這三天的種種劣行,包括從前的一些惡舉……等到他說完,四周罵聲一片,竟是羣激昂。王容更是適時,長史張興被羅希秉以死相,留在了安北大都護府,人羣更是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樣的酷吏,早就應該殺了”

“天可汗怎麼會這樣昏聵”

“朝中一個個都是臣,容不下杜大帥這樣的人才也就罷了,可安北牙帳城離開長安這麼遠,憑什麼他們還要手”

面對這些越來越離譜的罵聲,莫邪漸漸只覺得手心冒汗。眼見王容爲了彈洶涌的民意,當衆立刻決了八個強搶民,致人重傷者,淋淋的腦袋高高掛在了旗桿上,終於恍然大悟,知道了杜士儀一直在回紇牙帳不曾歸來,而王容則是苦苦容忍羅希秉的原因。

如果沒有羅希秉連日以來在安北牙帳城中的胡作非爲,怎能反襯杜士儀這些年的恩威？

隨著那八個淋淋的腦袋落地,王容心中很清楚,杜士儀和羅希秉之間算是再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了,換言之,丈夫和大唐朝廷之間,也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了。年過四十而突然說是有了孕,的狀況本來就不夠好,羅希秉抵達之後又是連番勞,本顧不上調養,就在昨天,大夫終於猶猶豫豫地說,胎兒應是已經胎死腹中,傷心再加上痛惜,已經疲憊不堪。可是,更知道現在還不是支撐不住的時候。

因爲該來的消息,還沒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待到漸行漸近後,又是一聲響亮的駿馬嘶鳴。

“急報東面同羅牙帳城急報十日之前,都播懷義可汗帶人拜會了同羅之主阿布思,突然發難將其劫持,裹挾同羅兵馬與其共同作,現如今,僕固牙帳城也已經岌岌可危”

那一瞬間,王容長長舒了一口氣,連日以來積累下的疲憊如同水一般涌上腦際,竟是腦袋一偏,就那麼癱了下來。的最後一點意識約聽到四周圍一片譁然,驚呼不斷,而莫邪則是焦急地呼喚著自己。

可自己心裡,卻異常平靜。剩下的事,其他人自可從容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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