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後便是正旦,盧鴻並不講課,杜士儀和盧之賞了結冰瀑布的壯觀景象後,從後頭小路登上瀑布頂端,站在上頭俯瞰那座簡陋的授課草堂,以及那些在隆冬之日全數枯黃的草木。下山之後回屋,盧之便一蹴而就做了一篇《觀冰瀑賦》,文之後給盧鴻杜士儀和幾個師弟們看過,衆人都讚口不絕,他卻滿不在乎地丟炭盆中燒了灰燼,笑說留著也無他用,還是用來祭春正好。
一晃便過了元宵,盧鴻拗不過杜士儀天花墜一陣哄,很是無奈地讓他和一大堆弟子奉著去登封縣城的坊市看了花燈。
儘管太上皇新喪,但民間在最初的三個月之後,便恢復了一貫的生活,元宵燈會也是照常。登封的花燈比起長安那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景象要遜許多,可在山中清淨慣了,乍然看見那熱鬧喜慶鑼鼓喧天璀璨華的夜晚,盧鴻仍然頗有興致,這一夜竟也如同那些徹夜狂歡的百姓一般逛到了深夜,隨即便宿在了杜士儀讓吳九早早安排好的旅舍中,並未驚登封令崔韙之。
不過,花燈雖連放三天,但盧鴻畢竟年事不小,次日也就回了山中。隨著年節漸過,數日之中,陸陸續續也有各學子歸來,除卻一如既往送上束脩之外,也有的帶來了家鄉的特產作爲禮。不過,衆人都知曉盧鴻的秉,盡心意的分遠大於送禮。然而,讓杜士儀大爲奇怪的是,回家完婚的裴寧也就罷了,卻是連崔儉玄也毫沒有任何音信。他本想讓吳九去登封縣廨打聽一二,可聽吳九提到一個消息,立時就打消了那念頭。
就在去歲年末,爲相數載的姚崇與新上任不多久的源乾曜一道罷相,接替他們倆的,正是同樣赫赫有名的宋璟和蘇珽!須知崔儉玄和他這種只需要顧著妹妹,其他不用太多理會的孤家寡人不同,崔家滿門皆爲,在這種政局變中,說不定會有什麼作,所以崔儉玄才暫時回不來!
一晃到了二月初,崔儉玄和裴寧仍尚未歸來,但王威等人卻陸陸續續回來了,草堂之中其他回來的學子已經很不,杜士儀再留著杜十三娘自然不便,即便心中不捨,但他還是不得不將其送了回去。杜十三娘和竹影主僕再加上田陌這一走,他立時覺得邊冷冷清清,縱使盧之還是一如既往不拘小節玩笑打趣,可他卻總覺得沒什麼神,就連一貫能靜心的抄書,也偶爾會一時走神。
這一天從盧鴻的草廬中單獨求教了一個時辰辭了出來,他纔剛把手頭書卷丟在臨窗的書桌上,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了大呼小。
“大師兄,大師兄!”
想起盧之一大早奉命去嵩觀替盧鴻送信給如今去向謎的司馬承禎,杜士儀立時出了屋子。見外頭那人赫然是去歲自己和崔儉玄初次來此時救過的那個薛六郎,他不微微一愣。這個聲若洪鐘卻膽小怕蛇的世家子弟是和柳惜明一樣持了薦書來求學的,雖沒有正式行禮,但每月的課業也是盧鴻親自批答。只是,此人大約是因丟臉的形落在了外人眼中,一向都避著自己和崔儉玄,和柳惜明也斷了往來,在整個盧氏草堂的衆多學子中,算得上是不甚起眼的。他記得柳惜明至今尚未歸來,這薛六郎似乎也是,不想今天卻突然出現了。
“是小師弟啊……”薛六郎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便佯裝若無其事地問道,“大師兄可在?”
“大師兄到嵩觀去了。”
“那二師兄呢?”
“二師兄和四師兄去山中採摘草藥了,其餘幾位師兄正好也不在草堂。倘若急事,我可以帶你去見盧師。倘若不是急事,幾位師兄傍晚前後必定回來了。”
聽到這話,薛六郎不犯起了躊躇,好一會兒方纔強笑道:“沒什麼太要的事,我還是回頭再來找大師兄吧。”
見人匆匆忙忙就走了,杜士儀突然注意到,薛六郎上滿是泥濘,顯然是在谷那條小路上一路疾馳。儘管這一冬的幾場大雪都在年前,年後天氣漸暖,那條山路倒也能跑馬,可往日總得慢行,要濺出這樣的泥點子,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薛六郎分明是爲了急事而來,這會兒又含含糊糊過去是怎麼回事?想到這裡,他不滿是狐疑。可薛六郎的態度擺在那裡,他就算上前追問也未必有用。思來想去,他只得轉回了屋子。
要是崔儉玄那傢伙還在,倒是能與其聯手用些其他辦法試探試探,如今也只能等盧之回來之後再說了。
回屋之後專心致志繼續抄了幾頁書,杜士儀便漸漸忘記了剛剛心中的疑竇。可就在他提筆又蘸了一次墨時,外間突然傳來了更嘈雜的喧然大譁,間中還夾雜著不學子的嚷嚷。知是出了什麼大事,他連忙丟下筆快步出門,目的第一件事便是山路那高高飄揚的兩面赤旗,跟著便是數十騎衛士簇擁著當中一個紅袍員。那一刻,他不輕輕吸了一口氣,心裡冒出了一個本能的念頭。
這排場遠大於此前奉旨巡視各州縣捕蝗事的監察史劉沼,再加上那員赫然服緋,恐怕此行來意絕非尋常!如此說來,之前薛六郎匆忙趕來,怕是就爲了在路上遇到了這一行人,可恨竟不早說!
他腦海中的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只見一騎人排衆而出,策馬到了那些圍觀學子面前,高聲說道:“奉天子詔,徵嵩山者盧鴻!”
聞聽此言,杜士儀心中再無遲疑,他一把拎起袍子下襬,一溜小跑往最深盧鴻所住的草廬奔去,後那些學子的驚歎聲和議論聲,他都毫沒來得及理會。待到疾步進了屋子,因見盧鴻坐在居中的坐榻上,面上滿是凝重,顯然也聽見了靜,他連忙趨前行禮道:“盧師,外頭的天使……”
“我一介世外居之士,既未有治國之能,也未有治國之志,何至於天子一再徵召?”長嘆歸長嘆,盧鴻還是示意杜士儀扶著自己站起,旋即淡然說道,“走吧,看看這一次又是何詔命!”
當杜士儀扶著盧鴻來到那位業已下馬,此刻正笑容可掬捧著一個銅筒的那位緋員面前時,這才發現此人頗爲年輕,約只三十歲出頭,下頜脣上蓄著黑鬚,儀表堂堂。兩相廝見之際,其人甚至搶先行禮,跟著便含笑說道:“盧公大名,如雷貫耳,僕李林甫,忝爲太子中允。今日能奉聖人詔命徵盧公出山,不勝榮幸。請盧公諒聖人求才若之心,命赴東都,不負聖!”
聽到這一番懇切有禮的話,旁邊不學子都爲之容,可杜士儀卻是大吃一驚。此時此地見到這位異日權傾一時的權相,著實在他意料之外。而且,太子中允是正五品下的員,再加上在中樞,相比出清河崔氏的崔韙之也要高上不止一籌,更何況李林甫更年輕,竟已經如此運亨通!
“老朽之,不敢當如此謬讚。”盧鴻接到徵召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掃了一眼李林甫後那些託著蓋有紅綢的托盤,一個個猶如釘子一般站得筆直的衛士,他便淡淡地說道,“天下賢士才俊比比皆是,愚一介山野草民,何稱賢才?”
不等盧鴻繼續謙辭,李林甫便收斂了幾分笑容,雙手掣出了手中竹筒:“盧公請勿一味謙辭,這是聖人的徵書,還請盧公一閱之後,再做決斷不遲。聖人一片誠心,盧公還請好生味纔是。須知君臣大倫,不可廢也!”
這禮法君臣下來,杜士儀頓時到盧鴻的手臂爲之一僵。即便是他,也能味到此言之重非同小可。沉片刻,他就悄悄鬆開了手,見盧鴻肅然正了冠,凜然雙手接下那詔命,他更是不聲地退後了一步。然而,站在盧鴻後的他仍然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位師長打開竹筒取出中那張看似尋常白麻紙的詔書時,面比先前更加凝重。
“朕以寡薄,忝膺大位。嘗恨玄風久替,淳化未升,每用翹想賢,冀聞上皇之訓。以卿黃中通理,鉤深詣微,窮太一之道,踐中庸之德,確乎高尚,足侔古人。故比下徵書,佇諧善績,而每輒託辭,拒違不至。使朕虛心引領,於今數年,雖得素履幽人之貞,而失考父滋恭之命。豈朝廷之故與生殊趣耶?將縱慾山林不能反乎?禮有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今城闕邇,不足爲難,便敕齎束帛之貺,重宣斯旨,想有以翻然易節,副朕意焉!”
前幾次的徵書,盧鴻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相比之下,如今這份詔書的措辭之中著凌厲,簡直是斷了他再次謙辭的可能。他當初就是眼看朝中那種你死我活的權力傾軋,對當沒了毫興致,再加上妻子早故,兒子夭折,這才索居山中。只是沒想到,所謂的名聲一大,竟是又把他推到了這樣尷尬的境地!想著想著,他便只覺得一陣說不出的倦意,就在這時候,旁邊的一隻手穩穩扶住了他的胳膊。
“李中允,盧師年前才行過金針撥障,過冬之際又病了一場,如今尚弱,恐怕難以應召。”
李林甫剛剛就看見了攙扶盧鴻出來的杜士儀,此刻聞言又掃了一眼,見其目視盧鴻滿臉擔心,他自忖話已經說得夠徹了,當即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道:“這些幣禮都是聖人所賜,還請盧公收下。僕這數日會留在登封縣城,若盧公回心轉意,可遣人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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