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冬哪里會看不出的想法，但這確實就是一場買賣，他不想除了這之外，還有什麼瓜葛，只是兩個世界的人，偶爾一次集罷了。他拿出兩百塊錢，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張。

小芳神黯然地接過錢，什麼也沒說，穿上服，無聲地出去了。

第二天，李天冬竟是比昨天還要忙。原來這山村之中，口口相傳的效果要遠遠超過其他手段，都知道送醫下鄉的醫療隊里有個按師，免費幫人按，而且技還特別好。

其實這些年農村因為出去打工的人多了，無論是見識還是錢財都不是過去能比的，村民們有個病痛什麼的一早就去醫院看了，醫療隊能做的只是重復診斷一次，但按推拿就不同了，干是一傳十，十傳百就傳開了。

村民們又多是皮厚糙的，輕了還直說不過癮，非得用力按實痛得真咧才舒服。李天冬這十指頭可就遭了老罪，半途想借尿遁去·懶，一下外面的人己經排到四樓的樓道口了，嚇得又趕歸位。

又是忙到夜里八點多，這才送走最后一個病人，李天冬幾乎虛了，癱在那兒也不想，十指卻不時搐著。想到明天還要繼續如此，他掙扎著起，拿來熱水瓶往兩個臉盆里倒上熱水，將手進去泡。

這時，門口有人的靜，李天冬一驚，難道還有病人，他睜開眼睛，卻見是胡海群，不由得有些疑，胡海群肯定是來找自己的，因為這整層樓就自己一個人。只是，胡海群待他一直很冷淡，甚至見了面也當他是明的，這時過來會有什麼事呢，

“小李，累了吧，”胡海群注意到他泡在熱水里的手，笑瞇瞇地說。

“還行。胡院長，有事，”

胡海群上前遞了煙給他，李天冬說自己不會，胡海群就自己點上了，說:“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吃

飯。

李天冬心里不清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也不害怕，一個是自己正好沒吃飯，蹭頓飯也好，二個是知道此時周芳己經在準備他了，只怕他沒幾天快樂了，“哎，那好呀，謝謝你了。”

兩人下了樓，到附近一家小飯店坐下。胡海群拿來菜牌，隨意地點了幾個，又要了瓶二鍋頭，最后掏出上的煙問服務員這里這種煙多錢一包。服務員回說五塊，胡海群就讓他拿兩包過來。

著煙，胡海群笑說:“小李呀，你肯定會奇怪我怎麼會請你吃飯吧，”

“是有點，胡院長，有事你只管開口就行了，何必這麼破費呢，”李天冬看著桌上那幾個菜，很普通的小炒和涼拌，其實破不了幾個費。

“請你吃飯，是專門向你道歉的。說實話，一開始我確實對你沒什麼好，覺得你年輕輕的，算是什麼特殊人才，不過這兩天下來，對你的印象大為改變，一個是因為你的按推拿確實很奇妙，你可能忙得沒注意，我其實都上五樓觀察好幾次了。二個呢，也是最重要的，你對病人的關懷是出自真心的。所以，我想無論如何，都得擺個酒向你賠個不是。”

“胡院長，你這麼說我可不敢當，只是盡自己的力做事而己。”

胡海群一拍桌子，說:“好，就為你這句盡自己的力做事，我就跟你走一個。”他拿起酒杯跟李天冬的杯子用力一，一口干了。

李天冬更是疑，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嗎，干是也喝了酒，靜等著他下句。

“小李呀，說說，你的夢想是什麼，”胡海群忽然換了個話題。

“夢想，”李天冬笑起來，“我的夢想是有很多錢，還有很多朋友。”

胡海群忍俊不，笑說:“你這夢想可算是現在的年輕人最普通也是最難實現的夢想了。我們年輕時候可不敢這麼想，都是想著為了建設四個現代化而努力呢。后來我學了醫，又想拯救世間的病人。可后來，夢想一步步地破碎，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被這個社會無地打破的。”

李天冬聆聽著他的話，眼睛卻在他的臉上端詳著。這張臉很是普通，不過天庭飽滿，目清轍，看面相，這是個坦的人。但因為周芳的話先為主，李天冬有些不相信自己對他的判斷。

“我醫學院畢業后，就去了醫院，做了十幾年醫生，然后又轉為行政，后來調到區衛生局做副局長，現在又被調到這地方做衛生院院長。二十多年里，似乎一直都在夢想的范圍里，其實卻是越走越遠。到了今天，政治抱負沒有實現，專業也忘得差不多了，悲哀啊。”

李天冬默不做聲，拿起酒杯跟他喝了一個。他實在是猜不到胡海群為什麼會跟他說這些，這些話應該出現在兩個推心置腹的朋友之間，而他們，甚至連普通朋友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