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其實也知道，袁景知對所做出的一切限制，原意都是為了保護而已。

　然而每次回頭想想這些事，秦歆都還是會氣不順。

　不是一個的，只會嚶嚶哭泣的、菟花般的人。如果能有選擇，希自己可以明正大地站在袁景知邊，相互遮風擋雨。

　可是袁景知的選擇，完全就是已經把為他遮風擋雨的可能，阻絕得一干二凈了！這讓怎麼不生氣？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秦歆冷著臉，一直都沒有理會袁景知。

　袁景知知道自己惹了秦歆，也就沒有再來理。畢竟在他眼中，他的舉并沒有錯。

　同樣驕傲的兩個人，就這樣彼此僵持著，誰也不肯先低頭。

　這種況維持了幾天，袁景知還沒服，玉瑤倒是先覺出了一些不對。

　悄悄來找秦歆，賊眉鼠眼地左右瞧瞧。確定四下無人，才小聲問：“大小姐，最近這幾天，阿知怎麼沒到您這兒來呀？”

　“他……”秦歆眸底掠過一抹影，隨即恢復正常，狀若無事地笑道，“他不來就不來，有什麼的。”

　“也是。”玉瑤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其實奴婢覺得，阿知不來才好呢。”

　秦歆問：“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玉瑤皺皺鼻子，索現在阿知不在，想說什麼就能隨便說了，“奴婢總覺得，那個阿知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從太子殿下那里來，明知道太子殿下和您的關系，卻還是要和您走得那麼近，本就不知道避嫌。這人就是個混賬！”

　說著說著，玉瑤憤怒不已。

　秦歆被玉瑤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傻丫頭，你這是想哪兒去了？”

　“奴婢可沒想多。”玉瑤撇撇道，“您是沒看見，那阿知看您的眼神。奴婢敢跟您打包票，這個阿知心里，絕對是有您的。”

　砰——

　秦歆仿佛忽然聽見，自己的心臟猛地跳了下。

　勉強維持著淡定的模樣，問：“阿知心悅于我的表現，就那麼明顯？”

　“當然明顯啦。旁人和您和阿知不多接，可能看不出來。奴婢時時陪在您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好嗎。”玉瑤碎碎念，“阿知肯定心悅您。所以最近，他才會死皮賴臉地待在您邊，奴婢趕都趕不走！”

　玉瑤說得義憤填膺。

　盡管秦歆心低落，聽見這話還是噗嗤一聲，笑了。

　秦歆一愣，有點委屈：“大小姐，您笑什麼呀？奴婢說得很可笑嗎？”

　“那倒不是。”秦歆搖搖頭。

　玉瑤委屈地看著。

　秦歆抿了抿，心下沉片刻，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玉瑤。

　“咱們秦府里有個規矩，下人不可和主子同名。”秦歆問，“這件事，你知道嗎？”

　玉瑤自然是知道的：“奴婢聽說，先前大老爺那邊，似乎把一個茂兒的小廝改了名。”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秦歆淡淡道，“皇家的氣派和面，比咱們秦府要隆重得多。所以玉瑤你不妨想想，如果一個奴才和太子殿下重名，那他還能待在太子邊，甚至為太子的親信嗎？”

　自然是不行的。

　可是秦歆先前分明說過，阿知是袁景知的親信……

　玉瑤愣了下：“小姐，您騙奴婢？”

　“噗！”秦歆哭笑不得，“傻丫頭，這件事的重點不是我騙你。你仔細想想，阿知為什麼要阿知，他到底是誰？”

　秦歆這麼一問，就幾乎是將答案擺在了玉瑤面前。

　玉瑤戰栗了下，不敢置信地抬起頭：“莫非，阿知就是……”

　秦歆期待地看著：“就是？”

　玉瑤咕嚕一下，吞咽一口唾沫，艱難道：“阿知是反對太子殿下的叛黨？要不是這樣，他怎麼會起一個犯太子殿下名諱的名字！”

　“……”

　秦歆沒想到玉瑤的想法如此清新俗，一下子便傻在了那里。

　玉瑤猶然未覺，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不由張兮兮地抓住秦歆的雙手，苦求道：“小姐，您可不要一時糊涂啊。太子殿下對您的好，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您可不能為了一個阿知，就背叛了太子殿下啊！何況阿知他有什麼好……”

　“沒有，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背叛太子！”秦歆回過神，哭笑不得道，“而且，阿知就是太子！”

　“啊？”

　這回，傻掉的人換了玉瑤。

　“我沒有說謊。”秦歆沉沉地看了一眼，道，“太子在西北邊軍的時候出了問題，這才回到了京中，只是對外聲稱自己還在邊軍罷了。這段時間，他的份一直是保的。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

　玉瑤蠕了下，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眼下，秦歆已經沒有空閑，再和玉瑤解釋了。

　擺擺手，起回了室。

　計算了一下如今的日子，秦歆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

　眼下，離袁景知所說的，離開的最后期限，已經越來越近了。但是直到今天，都沒能找到一個穩妥的法子，能讓自己跟袁景知一起離開京城……

　可是，要讓袁景知答應自己的要求，又談何容易。

　怎麼辦。難道當真要食言，悄悄跟著袁景知離開京城嗎？

　可是，秦歆不想這樣做。

　如果當真死乞白賴地求了袁景知放松要求，到了西北邊境之后，就沒臉再跟袁景知并肩作戰了。

　到時候，袁景知一定會再次拒絕。而沒能完自己許下諾言的事，肯定也會被袁景知告訴秦志，繼而為秦志和秦然一起阻撓的理由……

　秦歆苦惱地嘆了口氣，很苦惱。

　秦府里，和秦歆一樣苦惱的人，不止一個。

　秦若蓮坐在窗下，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窗外不遠的假山，眸底落了許多翳。

　紫菀拿了一碟綠豆糕過來，笑道：“姑娘，這是廚房那邊送來的點心。”

　“我知道了。”秦若蓮擺了擺手，沒有要吃的意思，“紫菀，你過來。”

　紫菀哎了一聲，走到秦若蓮邊：“姑娘有事吩咐？”

　“那倒是沒有。”秦若蓮淡淡道，“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紫菀一怔：“姑娘？”

　秦若蓮瞇起眼睛：“你說，最討厭秦歆的人是誰？”

　這個話題，未免有些敏了。

　“這……”紫菀不自在地了，強笑道，“這件事，奴婢也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秦若蓮怫然，“讓你說，你就說。”

　“是。”紫菀小心翼翼地點頭，“那個人，應當是您吧？”

　秦若蓮淡淡道：“那你就說錯了。我和阿姐可是堂姐妹呢，三代之前都是一個祖宗。我倆有什麼仇怨，是解不開的？你仔細再想想。”

　“這……”

　紫菀覺，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本就不相信秦若蓮的話，要說秦若蓮討厭秦歆是第二，那絕對沒有人敢承擔這個第一。

　然而，既然秦若蓮今天不愿意承認，那麼紫菀也就沒有辦法再說。

　紫菀只能繼續猜：“莫非，是李大姑娘……不，是韓夫人？”

　想想李悅已經嫁人，紫菀換了個稱呼。

　秦若蓮聞言，立刻幸災樂禍地笑開了：“不錯，就是那位新晉的韓夫人。聽說這次嫁人嫁得詭異，眼下，心里一定很氣不順吧？”

　“二小姐……”

　紫菀有些憂慮地看著秦若蓮。

　總覺，秦若蓮似乎是要做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秦若蓮拍拍紫菀的手，笑道：“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總覺得，韓夫人莫名其妙嫁人的這件事，和我的好阿姐不開干系呢。”

　“這，二小姐。”紫菀為難道，“沒有證據的事，還是不要講吧？”

　“證據？要什麼證據？”秦若蓮眸底寒閃閃地冷笑，“我就是無端端的懷疑了，又能怎樣。我的好阿姐，還能來吃了我嗎？”

　紫菀沒敢說話。

　秦若蓮笑道：“紫菀，你跟我出去一趟。”

　說著，秦若蓮優雅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紫菀連忙問：“二小姐，您要去哪兒啊？”

　“我要去看看韓夫人。”秦若蓮淡淡道，“至在出嫁之前，我們之間的關系，也曾經好得很呢。”

　秦若蓮的模樣，堪稱是皮里秋，笑里藏刀。

　紫菀咬了咬牙，想把這件事報告給秦歆卻又不敢。最終，只得跟上秦若蓮的腳步。

　秦若蓮隨意跟門子打了個報備，便出了秦府，一路來到韓府。

　眼下，離韓兆林和李悅大婚的日子才過了幾天。韓府仍在張燈結彩，看上去華麗又氣派。

　秦若蓮將這華麗的場景看在眼里，冷笑卻在心里。

　沒有人比更清楚，李悅的為人到底是怎樣。同為子，也能輕而易舉地一眼看出，李悅對韓兆林的不滿，或者說是不屑。

　這繁華盛景，恐怕正是李悅如今蒼涼心的反面吧？

　秦若蓮輕蔑勾，舉步走進韓府。

　韓府的門子看打扮得致華麗，連忙上前問：“這位小姐，您是來找誰的？”

　“我來找你們家的夫人。”秦若蓮溫婉笑道，“你進去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