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南擺了擺手：“黎浩是個穩重的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什麼突發況，絕對不會一個電話都不打回來就直接失蹤。如果他真是跟玥玥一塊兒被人給綁架了，那在還沒有得到綁匪的消息之前我們絕對不能報警，免得對方撕票。”

　“他們誰敢！”黎晉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誰敢我兒子，我拉上他們全家陪葬。”

　黎暮南瞇了下眼：“晉中，你穩重一點，現在這個時候咱們自己不能先起來。”

　“那是我兒子，我怎麼穩重?我家的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是孤兒，活了半輩子就阿蘭和小浩兩個親人，為了他們我這條命不要了，我下半輩子前途不要了，都沒有關系。”黎晉中用力的抓了抓頭發，力道大得在頭皮上留下一道道痕，“不行，我坐不下去了，就算大海撈針，我也要自己先到找找看。”

　就在這時黎暮南手機響了，他抬手接了個電話，然后肩頭猛地一收，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好，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過來。好的，好的，謝謝。”

　黎晉中明顯察覺出他的緒有些不對：“怎麼了？”

　“找到黎浩的下落了。他人在醫院，醫生讓我們趕過去。”

　“小浩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是不是傷了？”黎晉中一顆心立馬就懸了起來，“那群王八蛋，等我兒子醒過來，知道是誰下的黑手，我一定要把他們的手給剁了。”

　“黎浩他溶癥犯了，院方那邊讓我通知他的父母盡快到醫院獻做配型，看能不能為他換。”黎暮南眉頭皺得的，“第五婧人就在c市，這麼大的靜，我猜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溶癥。”黎晉中突然覺得口一陣絞痛，“他們給他輸了……他們怎麼能給他輸呢？”

　黎暮南的眼神有些復雜：“晉中……”

　“小浩從小到大每次生病，傷，我都不肯帶他去醫院。小病自己治，大病找認識的醫生上門，就是為了避免他在醫院留下記錄。他那個病太見了，只要一去醫院馬上就會被認出來。”黎晉中雙手抱著腦袋，痛苦的蹲了下來，“你說我這麼千防萬防，為什麼還是躲不過去。”

　“醫院那邊我去吧，就說你們兩夫妻到外地送貨去了，得三四天才能回來。我知道你很擔心兒子，但是現在這種況你是絕對不能去醫院的。為什麼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和阿蘭的本不可能跟小浩對得上，到時候一，什麼真相就都大白了。”黎暮南趕起拿外套，“我們得盡快在第五婧趕到之前把他從醫院帶走。”

　黎晉中有些頹然的放下了雙手：“你說小浩他……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實世，會愿意跟你回來嗎？”

　“你怎麼活到這把年紀了還那麼糊涂，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肯相信。他是你的兒子，他姓黎，是我們把他養大的，不是第五家。除非他自己不想要這個姓，不然誰都別想把他搶走。”黎暮南拍了拍黎晉中的肩頭，寬道，“當年如果不是你跟阿蘭救了他，他早就已經死了。這些年你們對他視如己做，他是個重義的孩子，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搖。”

　“不，我不能躲在這兒，我要跟你一塊兒去看他。”黎晉中猛地搖了搖頭，似乎想用甩腦袋的方式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瞞著他這麼多年，對他也不公平。我得親口告訴他他的世，要是他愿意留下來我當然很開心，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怪他，第五家能給他的確實比我要多得多。”

　半個小時后，醫院。

　從黎家趕過來的直線距離要比第五家短，所以第五婧的車還堵在紅綠燈路口，黎暮南和黎晉中就已經匆匆忙忙的沖進了住院部。

　“你好，請問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推了下眼鏡，“病人現在的狀況非常差，我們用激素和免疫蛋白只能暫時替他吊命，需要盡快換才能恢復健康。”

　“我們是病人的家屬，但是我們的和他不兼容。”黎晉中有些為難，“他小時候犯過這個病，我和他做過匹配，我的不能用。”

　醫生聽見黎浩以前曾經犯過病，頓時氣得不行：“他當時是在哪家醫院診斷的，為什麼我們在他的病歷上查不到任何記錄？如果給他輸前能夠在電子檔案上查到他患有應激免疫溶貧，那我們肯定就會采用別的方法去刺激他的再生，而不會直接輸，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況了。”

　“我們是移民的，之前不是在這個國家看的病，所以沒有相關的記錄。他從小很好的，我也沒想到他會有需要輸的一天，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對不起，對不起醫生，給你們添麻煩了。”黎晉中雖然平日里威風八面，但是此刻卻像一個做錯了事不知道該怎麼彌補的孩子，全程把頭埋得低到了塵埃，連正眼看一眼醫生的勇氣都沒有，“請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拜托了！”

　“算了，既然家屬的型配不上，那你們也沒有什麼來的必要了，先在外邊兒坐一下，準備簽病危通知書。”醫生從文件夾里出了一張又一張提前打印好的單子，“還有免責協議也要簽一下，不然我們沒辦法搶救。”

　黎晉中聽見病危通知書這幾個字簡直嚇到差點暈倒：“不是打幾針免疫蛋白就可以了嘛，他小時候那次明明沒有這麼嚴重的。”

　“小時候是小時候，那時候他才多大，的代謝能力，敏度和對藥的利用率都跟現在不一樣，年紀越大風險也就越高。”醫生冷冷地說道，“幸虧他現在才二十多歲，我們還能勉強搶救一下，要是年紀再大一點兒估計剛才那一下就直接過去了。”

　“好，所有這些單子我們都會簽，請你們務必全力搶救。費用方面不用擔心，多貴的進口藥都可以用。”黎暮南沖醫生點了點頭，“拜托了。”

　“現在不是錢的問題，是我們對這種病癥本束手無策，而且也沒有專用的藥。”醫生有些為難的砸了兩下，“像這種溶癥其實國際上已經有研究出特效藥了，但這款藥太新了，在我們國家不納醫保，價格過于昂貴，使用頻率低到幾乎沒有，本就不會有醫院有存貨。”

　“那個特效藥有用嗎？”黎暮南眼睛一亮，“如果國外有的話我可以搞到，然后讓人用飛機運過來。”

　“這東西不難搞，我們現在也可以馬上聯系研究所，讓他們配貨，可問題是能在三個小時之趕到嗎？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個藥是要在全溶況發生六個小時接種才有用，而且接種時間越早，存活率越高。”

　三個小時……

　黎暮南心頭剛剛燃起的希又再一次被熄滅，就算有林家的幫忙，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收到這種特效藥，算上采購和運回國的時間三個小時也本不夠。

　更何況醫生的話已經很明白了，這種特效藥注得越早，存活率越高，如果拖到六個小時的尾再來打，也許存活率也就跟沒打一樣了。

　“黎浩的家屬請盡快到咨詢臺，黎浩的家屬在嗎？”

　護士的聲音催命一樣的在他們耳邊響起。

　黎晉中很清楚他們讓自己去干什麼，病危通知書，免責承諾書，還有各種各樣的自費單據，這些他以前也經歷過，手里握著筆，像一臺不知道疲倦的機一樣不停地簽啊簽，簽啊簽。

　簽著簽著人就沒了，只留下一地的單據散落在地上。

　黑字黑得像棺材上的黑土，白紙白得像床上的裹尸布，目驚心。

　“別怕，我替你簽。”黎暮南趕率先一步走了過去，“醫生往往都會先跟你說最壞的況，但這不一定就是最后的結果，我們要樂觀一點，先往最好的方面想。”

　筆尖在白紙上游走，簽完一張，下面還有一張，簽完一張，下面又有一張。

　黎暮南自己都記不清楚他到底簽了多張紙，只知道每一筆落下去，黎浩都會離生或者死的距離更近一些。

　所以他現在到底在偏向哪一邊呢？

　“頭兒，你是在懷疑黎暮南嗎，不然為什麼要帶我們藏到這里邊兒來觀察他的表？”咨詢臺對面的值班護士休息站房門虛掩著，里邊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卻時時刻刻都有一雙眼睛在流地盯著外邊兒的一舉一。

　“沒錯，我第一個懷疑的對象的確是黎暮南，而且他備完整的殺人機。”陳隊先是點點頭，然后又皺起了眉，“可現在又覺得事好像不太對。”

　如果黎暮南要殺陳爍滅口，背地里找人悄悄做了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用讓人開著自家貨車撞死他這麼明顯的辦法，而且安排的劊子手還是個有問題，一旦傷無論輸還是不輸都得死路一條的，這也實在是太蠢了一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