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越西使臣團離京。
越西使臣團來的時候有十五輛車馬,五公主趙玉凝與越西和親,只帶了三輛車馬,自己與駙馬共乘一輛馬車,四個陪嫁侍一輛馬車,剩下一輛馬車裝著嫁妝。
都是兩乘的車馬,嫁妝最多四抬,這規格,還比不上禮部尚書當年嫁兒風,但所有人都知道,幽冥之戰大敗,昭陵要賠很多錢給越西,國庫空虛,沒有厚的嫁妝也很正常。
因為蘇灼了駙馬,又是坐馬車出城的,城中的百姓雖然氣惱,卻也沒辦法像回城那日對蘇灼手丟砸東西,只能隔空小聲罵幾句作罷。
蘇灼離開的時候,蘇問春沒能去送,趙熠派人把啟辰宮看得死死的,和趙玄坐在宮里一步都不能出去,只能著天空發呆,靠日頭推算蘇灼現在到了哪里。
正月二十六,路橫州請命回淮山戍守,以免越西人得了好回去翻臉不認賬,襲昭陵。
百各執一詞,有人認為幽冥之戰的敗因尚未明確,平北侯路嘯廷的死也還存有疑慮,不能就這麼放路橫州離開,也有人認為路橫州的顧慮很有道理,這個時候不僅應該奔赴淮山戍守,還應該加強淮山的駐兵。
持懷疑意見的,是剛被三皇子趙熠提拔為大理寺卿的蘇時寒,而持支持態度的,是剛被調任為太傅的衛恒。
太傅的階比左正高,但對衛恒來說,是明升暗貶,在大理寺的時候衛恒還能接到很多實事,現在所有的事都被蘇時寒一手掌控,更準確的說,是被趙熠一手掌控。
百爭執不下,正月二十九,蘇時寒給出罪證,兵部侍郎與太子同流合污,貪污糧餉,導致幽冥之戰期間,糧草供給不足,所以戰敗,兵部侍郎被判斬立決,株連九族,太子其罪暫不審理,準平北侯世子路橫州帶一萬銳奔赴淮山戍守。
二月初八,平北侯世子路橫州帶兵開拔,那天明,路橫州穿著一金鎧甲手執長戟從京都大街打馬而過,金甲折出漂亮的芒,驚艷了無數京都子的心房,此后多年,昭陵的話本子多是風姿過人的將軍英雄救的故事。
路橫州離京那日,蘇問春同樣沒能去送,只從偶爾路過的宮娥口中聽了只言片語,聽說路世子臨走問陛下要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是兵部測繪監的人,聽說出名門世家,只是家中落了難,連自定下的娃娃親也都沒了。
有嫉妒這姑娘的,編排這姑娘八字不好,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有羨慕這姑娘的,腦補出了一樁樁才子佳人的事傳為談,蘇問春聽了只是一笑而過。
二月二十八,陛下為蘇問春和衛恒賜婚,昭告天下,為了讓昭西王趙瑾晟早點離京,衛家開始著急忙慌的籌備婚事,蘇問春也坐在啟辰宮里被務府紅最好的繡娘手把手教著繡自己的嫁。
蘇問春紅也不算很弱,只是太久沒拿繡花針,生疏了不,練習了幾日后,作便練起來。
繡娘夸蘇問春有天賦,見蘇問春上手以后便不再盯著不放。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嫌屋里傷眼睛,蘇問春每日都會將嫁搬到院子里慢慢繡,趙玄原本是在屋里看書的,見狀也拿著書本坐到院子里,蘇問春繡嫁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書,偶爾會忍不住看看嫁上繡的形狀。
那日,蘇問春剛把鴛鴦繡型,趙玄突然開口問:“你為什麼要在上面繡鴨子?”
“……”
蘇問春被繡娘夸出來的自信被摧毀得干干凈凈,認真把手里的嫁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繡走樣以后很耐心的糾正趙玄:“這不是鴨子,這是鴛鴦,嫁上繡鴛鴦是因為鴛鴦這種鳥,一旦結配偶,便會對對方很忠誠,哪怕其中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也不會再找其他鳥,只會孤獨終老。”
衛恒作為趙玄的老師,教給趙玄的都是很正經的東西,趙玄第一回聽說這個,細小的眉頭皺一團:“這種鳥為什麼要這麼傻?人都已經死了,他再守著也沒用了。”
“是沒用了,但有些事,不需要其他人知道,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有的人,因為失去了一個人以后,便再也遇不到讓自己開心的那個人了,所以會選擇一直孤獨下去,那個時候孤獨便也了一種快樂。”
趙玄年紀還小,不大能理解蘇問春說的話,為什麼有人孤獨著還會覺得快樂?
“如果先生死了,你也會這樣嗎?”
蘇問春和衛恒尚未婚,趙玄這話說得很是不吉利,不過蘇問春沒有介意,淡淡道:“我與他了婚,若他有一日不在了,我自當做一世的衛夫人。”
“哦。”
趙玄若有所思,兩人說完話沒一會兒,有宮人提鈴而來,后面跟著穿著繡銀鶴羽的墨藍朝服的蘇時寒。
元宵節后,蘇問春又有快兩個月沒見到他了,如今他做了大理寺卿,周的氣度與之前有了許多不同,冷傲孤沉,遠遠一看便讓人覺得不敢靠近。
他又瘦了許多,面部廓分明如鋒,似乎胎換骨,變了蘇問春完全不認識的人。
蘇問春放下針線站起來,蘇時寒剛好走到面前,蘇問春彎腰行禮:“蘇大人。”
蘇時寒頷首算是應答,目隨意掃過那件沒有制好的嫁落在趙玄上,拱手行禮:“微臣拜見長孫殿下。”
“蘇大人。”
趙玄起回禮,站起來聽見蘇時寒說:“衛太傅這些時日要籌備婚禮的事,沒辦法進宮教授長孫殿下殿下課業,從今日起,由下給長孫殿下教習功課。”
自除夕那夜之后,趙玄就一直被困在啟辰宮不得隨意出,衛恒早就沒來給趙玄傳授課業了,怎麼今天突然換蘇時寒了?
“不知長孫殿下之前都學到哪里了,可否請長孫殿下帶下去書房詳細說一下?”
“也好。”
趙玄點頭,提步要帶蘇時寒去書房,蘇問春下意識開口:“我也去!”
聲音發,帶了慌張,分明是害怕蘇時寒會對趙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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