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寧和許熠亭離開以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景元琳小聲啜泣的聲音。
孫銘輝坐在病床旁邊,安靜地給遞紙巾。
著嗓子了一聲孫醫生。
孫銘輝有求必應,放下了手里的寫字板,又塞了兩張紙巾到的手里。
“抱歉,剛剛打斷了你們的對話。”孫銘輝現在有些后悔,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干涉病人想要與親屬談話的自由了,“當時覺得,唐小姐似乎也需要接的時間,所以才上前開口……”
因為景元琳是他的病人,所以的無賴和暴躁理所應當地為了的病征,他會盡可能地包容和接納的所有緒。
他已經準備好接景元琳像以往一樣狂躁地發脾氣,放肆地扔周圍的東西,嚎,撕裂嗓子一般地哭泣。
但是沒有,這一周多的昏迷對來說,似乎是做了一件令筋疲力盡的事,讓沒有了放肆的力,連哭泣,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榨干著的能量。
這讓孫銘輝有些疚和難過。
“你當年,是目睹了整件事的經過嗎?”
景元琳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引導了這場兇殺案。”
景元琳哭的更兇了,又點了點頭。
孫銘輝呼了口氣,但是心里覺得更沉重了。
“所以你疚、恐懼、不解,難以接這個事實。在那時候,就埋下了心理疾病的種子。”
“爸爸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但媽媽對我也很好。我不知道我應該瞞還是公布。”景元琳捂住了自己的口,床上散落了好幾團紙巾,“我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原本想逃跑,卻以為腳摔到被媽媽抓住了。讓我跟大家說,是爸爸突然捂著心臟倒地的。一邊哭一邊抱著我,說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害怕所以才失手害死了爸爸。”
對一個剛滿12歲的孩子來說,要真相還是要媽媽,是一個難題。
“媽媽說,要是我把真相說出來,那麼我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個爸爸。”景元琳沉浸在過去的恐懼當中,無法自拔,在微微地搐。
孫銘輝有些手足無措,眉頭輕皺,小心地按住了景元琳的肩膀。
景元琳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說實話,的這個樣子有些狼狽,眼淚把頭發糊一團在臉上,睫黏了好幾簇,掌大的臉皺了苦瓜,從頭到腳只能辯出來一個“喪”字。
但是,這樣的形象,反而比他初次見到的時候,讓他覺得要舒服。
打破了外在虛假堅的軀殼,剩下的只有滾燙熾熱的真實緒。
他不知道為什麼了惻之心,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抱抱,安。
孫銘輝冒了一額間的冷汗,把手了回來,有些手足無措地坐回到椅子上,雙手握拳放在大上,坐得僵直。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跟景元琳談話:“后來呢, 你選擇了幫媽媽瞞?”
景元琳咬了咬牙,了張紙巾掉臉上的鼻涕,順順氣,才繼續往下說:“對,我選擇了沉默,在大家問我是不是見到爸爸捂住心臟倒地的時候,點了頭。”
“在被催眠之前,有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后悔過嗎?”孫銘輝的聲音冷冽,總是讓人容易冷靜下來。
這可能,也是心理咨詢師的一項技能吧。
景元琳看了他一眼,很快轉移視線,依舊是在大口著氣。
“我記不得了……我忘記我有沒有后悔過,但是,我很害怕,我會以同樣的方式死去。在那段時間,我很害怕見到媽媽,我甚至不敢主跟談話。我開始間歇地覺得煩躁、痛苦……”景元琳扶著口的手不自覺地攥起來,把泛白的條紋病號服皺了。
孫銘輝終究是怕會到傷口,出了手:“手,給我。”
一個沒有安全的人,會時刻想要握著些東西來獲得安,特別是在害怕的時候。
景元琳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把手放到孫銘輝的手上。
孫銘輝的掌心有些燥熱,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握著的手放了下來,在被子底下,再隔著被子按住的手。
“深呼吸。”他繼續指導著,想要安定景元琳的緒。
“呼——咳咳……”被空氣嗆到的景元琳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孫銘輝拍了拍的背,輕卻有力的手掌著的后背,一陣暖意自那傳過來,讓有些留,想要更多,便又裝模作樣地咳了兩下。
見穩定下來,孫銘輝也松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微微仰頭著:“煩躁的時候,你的大腦里,會出現什麼?”
景元琳陷進了抱枕里,在認真地回想。
“腦海里一遍遍地出現爸爸死掉的場景,想要效仿媽媽的做法,讓所有人都陪葬。第一個對象,是媽媽。”景元琳的眼睛紅紅的,瘦下來以后,顯得眼睛更大了,“可是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可怕。爸爸一直告訴我,要當一個好人,我怎麼可以為一個令自己也害怕的人呢。難過到盡頭的時候,就想自我了結,一了百了。”
“后來呢,是怎麼結束這樣痛苦的掙扎?”
景元琳剛烈,子也急,一想到要做的事就必須馬上做到,這在之前的對話中孫銘輝就已知曉,當年會出現這樣的想法,說明神已經出現了一定的問題,要是沒有外界的干預治療,很難走到今天。
“媽媽帶我去看醫生了。其實,應該說是綁過去的,和哥哥一起把我綁去了醫院。”景元琳冷笑了一下,長長地舒了口氣,“托朋友給我找了一個心理醫生。”
“那你接了怎樣的治療?”
“催眠。我在醫院睡了個覺,醒來以后,此前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醫生跟我說,我因為父親的突發疾病去世,得了一場病。經過催眠,幫我減輕了這場打擊的痛苦。還讓我不要刻意去想過去發生了什麼,因為會讓我繼續痛苦下去。”
“后來有質疑過他說的話嗎?”
景元琳原想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也不算質疑,被催眠以后,我變得無比依賴信任我的媽媽。去了幾趟醫院以后,我便不再刻意想過去發生的事。再說了,一想就頭疼做噩夢,我也不想經這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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