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敏點點頭,又搖搖頭,走到他跟前規規矩矩的行禮作揖。在他的世界里,父皇是個什麼樣的人,父親又該是什麼樣的存在,幾乎是很模糊的概念,但他只知道這個男人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能帶給他和母親安穩。
“你還太小,有些事不明白。至于你母親的死,是因為做了壞事,若是活著只會覺得痛苦,才會以死謝罪。”
魏懷敏低著頭:“是……”
“你可以覺得傷心,但不能一直傷心,因為活著的人還要往前走,而且你母親也不希看到你難過。”皇帝抬手了他的腦袋以示安。
“簪子不是我拿的。”魏懷敏低著頭說,久久不見對方回答,他又提高音量,“簪子真的不是兒臣拿的,他們都說是兒臣拿的,所以母妃才會死的。”
“七皇子……”閻公公出聲提醒,魏懷敏不明所以,睜著一雙虎眼看著他,閻公公只好繼續朝他遞眼,皇帝看不過去了,直接擺擺手,讓嬤嬤先把七皇子帶下去,又不滿的看了閻公公一眼,那眼神似在怪責他不該多事。
不過話說回來,甘泉宮失竊以及楊妃的死,這些事加起來就會覺得哪里不對勁了。閻公公訕訕一笑:“皇上,是老奴多,這人老了話確實特別多,這樣好了,以后皇上不讓老奴說話,老奴就絕不開口。”
皇帝冷冷瞧了他一眼,“欽天監那邊怎麼說?”
“哦,那邊傳話說后日就是頂好的日子,這邊祭祖和祠堂也都準備妥當,只待皇上您點點頭,這事兒也就算是了了。”
皇帝嘆了口氣:“糟心事兒多,有點喜氣也熱鬧,太子子可好些了?”
“回皇上的話,殿下的子一日日好轉,那二小姐照顧的仔細倒也不打。只是……如今楊妃死了,那七皇子弱小無依,老奴也覺得甚是可憐……”
“你得了你。”皇帝瞥了他一眼,滿是不屑:“你想什麼朕還不知道,但放眼看去后宮誰又適合照顧這小孩,要是往泥坑里帶,還不如找個好些的師。”
“皇上說的是,是老奴考慮不周……不過說到師,那皇上心里可有主意了?”
皇帝搖搖頭:“暫時還沒有,等楊妃的事淡下去便是了。”說到此,他又看了一眼寢殿中的搖床里。
他不自覺走了過去,輕輕過嬰孩的臉頰,紅撲撲的,角還掛著口水,模樣可極了。他年時再到現在,所生這麼多孩子,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能夠靜下心來看孩子。
“哇~~”
“這……”皇帝面一變,見孩子忽然啼哭起來,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全然沒有平日的帝王氣,模樣顯得十分稽和笨拙。閻公公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提醒道:“皇上,奴才去喊娘來。”
“趕去……”皇帝輕輕拍著八皇子,可不知為什麼,越是輕輕拍打著他,反而哭的大聲,似乎還聞到一陣尿臭。
他不由皺眉,難道這丫的尿了?
娘沒來,總也不能讓孩子一個人在這里干等著,回頭屁上生了疹子可就不妙了。
他小心翼翼托起八皇子的小腦袋,似乎只有人拳頭大小,這麼個嬰孩,抱在手里都張著了,更別說幫他換尿布。
又是一陣啼哭,接著便覺自己的一陣潤,皇帝木在了原地,暗一聲不好,低頭看著自己漉漉的袍子,一時間是又氣又想笑。
“看來這八皇子倒是個膽大的,居然敢在他父皇上尿尿。”庸姝從宮門外走了進來,不慌不忙的朝皇帝行禮,“臣妾未經通報就過來了,還請皇上責罰!”
皇帝笑笑:“這里沒有外人又何須多禮,在宮里可還習慣?”
庸姝瞧見他神中的試探之意,順和道:“勞皇上惦念,臣妾一切習慣。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臣妾以為皇上才是最不習慣的。”
皇帝意會過來,對著八皇子無奈搖頭,“不錯,朕這下可是遇到難題了。”
庸姝道:“這些事你作為一個男人本來就不擅長,還是讓臣妾來吧。”
皇帝點點頭,把孩子抱到懷里。庸姝這個年紀,若不是失去了一個孩子,現在應該早已當母親了。
所以看到八皇子這稚的模樣時,那顆心也漸漸融化,難怪都是孩子是天賜的禮,看著他在自己懷里酣睡,這份信賴多半也只有初生的孩子才備。
看著這一幕,皇帝也是深有,只是庸姝資歷尚淺宮不久,若是把八皇子托付于,淑妃等人定會有怨言,到時候必定會為難于庸姝。他雖是皇上說一不二,可前朝繁忙,又不能總顧著后宮,始終無法面面俱到。
八皇子換了尿布,皇帝也換了干凈服,棗紅的便服襯的整個人紅滿面,一點都不像是五十幾歲的人。庸姝抱著孩子和皇帝站在一起,銅鏡中折出來的畫面,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此時另一邊,蕭塵霜奉旨宮,喜兒和元輕羽也跟在邊,聽宮人說此次宮是要住在帝皇宗祠。據說每位太子妃都需在宗祠齋戒沐浴,等待第二日接冊封,其實和民間百姓娶妻區別不大,只是規矩多了些,稍稍繁雜了些。
引路的嬤嬤也在絮絮叨叨,說明日會有什麼環節,提前說在心里也是希能長個醒。蕭塵霜全程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因為前世的時候這些都是經歷過的。恍惚中還記得那雙手……
“你手心里怎麼這麼多汗?害怕嗎?別怕,有我在。”
那雙手很有力量也很溫暖……蕭塵霜自嘲的搖搖頭,順著往前清殿而行,路上喜兒嘖嘖稱嘆,小聲的和元輕羽說著什麼,嬤嬤倒也沒有怪多,只想著當初才進宮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番模樣。
迎面走來幾個冷宮的丫鬟,里抱怨著什麼,說是冷宮那邊晦氣,楊妃的尸長滿了紅斑什麼的,搞的其余的妃子都染上了云云。
聽到冷宮,蕭塵霜不自覺一,頓住了腳步,對喜兒和元輕羽說:“你們先跟嬤嬤去等著,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
喜兒:“有事?小姐您有什麼事,要不奴婢們陪你去辦了再去見皇上?”
元輕羽看出什麼,悄悄拉了拉喜兒的袖,“我們先走。”
“哦……”喜兒悶悶答應,還準備開口說什麼就被元輕羽用手捂住了。蕭塵霜長長嘆了口氣,往冷宮的方向走去,老遠就聽到那座墻皮落的宮墻傳來哀哭之聲。
魏懷敏披麻戴孝的站在屋子里,神桌上供奉著楊妃的牌位,火盆里是尚未燃盡的紙錢。他才六歲,可此時的眼神卻盡顯漠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不。
外面是那些瘋人的哭聲和笑聲,一陣陣傳耳朵。蕭塵霜推開宮門走進,那些人卻忽然停止了哭聲,皆投過去一種不善的目,紛紛起朝圍攏過去。
蕭塵霜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灰在臉上,作出可憐的模樣,“各位姐姐……我……我也是被打冷宮的,還請以后多多關照小妹我。”
“你也是被打冷宮的?”
“是……我以前是住在楊妃宮里的,因為楊妃姐姐的關系,所以我也被褫奪了封號打冷宮了,嗚嗚……”說話的時候故意聳肩膀,埋頭痛哭起來,在外人眼里看來不知真假,因此生出幾分同,便指了指楊妃所在的屋子,接著又低聲議論起什麼。
蕭塵霜背轉朝著最里頭的那間屋子走去,接著長長舒了口氣,幸好沒出大事。前世在冷宮居住的時候,很能知道如何與這些人相,們其實并不算完全的瘋子。
有時候正常的況下好吃的也會分給,說到底那些不正常無非就是一種執念罷了,心不甘,得不到,自然會產生這種怨念,腦子錯。
推開屋子,里面站著一個小孩,大概在口位置高矮。到底是個小孩,大人的事小孩最是無辜,雖然想起以后的事,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但現在看著魏懷敏這副模樣,實在不忍心去責怪什麼。
何況既然重生之后許多事會因為自己扭轉過來而影響后面的事,反而讓許多東西都變得一團糟。因此這一次,想試試,如果不手魏懷敏的事,結果會是如何。
人生漫漫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應該還能等到實證的那一天。出一個笑意,故作輕松問:“七皇子一個人在這里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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