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堅嘉爾策的話音剛落，葛凌的臉就是一黑，不由分說地手要從我懷里把他的寶貝閨抱走，我也是嚇了一跳，勉強笑了笑，把皎皎遞給葛凌，說:“孩子還太小了……”

　央堅嘉爾策不以為意地咯咯笑著，一雙嫵上挑的眼睛看著我，說:“養蠱這件事，可是子功，要從小來的，我也是看這孩子喜歡，又有靈……”

　我連忙擺手，嘿然道:“承蒙會長大人眷顧了，我們家皎皎可沒有這個福分。”

　“說笑了，有個五之的母親，看來才是這孩子最大的福氣。”央堅嘉爾策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麼主意，倒是表現得很想親近的樣子。

　顧及到的份，我倒也不好跟央堅嘉爾策說什麼話，干地笑了笑，委婉地搪塞道：“不是只有你們南疆本地的姑娘家才能養蠱毒嗎……我家皎皎可能質上不大適合。”

　“嗤。”央堅嘉爾策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風慵懶地掃過我，春蔥一般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紅上，看著我的眼神迷離又嫵：“劉小姐這話不知道是打哪兒聽的，我就是純正的漢人，卻也不耽誤我學蠱毒呀，你說是不是，赤華？”

　央堅嘉爾策含脈脈的眼從起了皮疙瘩的我的臉上挪開，意綿綿地著被放出來在掌中的毒蝎子赤華，說出口的話卻讓我一陣惡寒。

　這人是不是有些神經病，對著我一個正兒八經的人都能泛起春來……

　不過央堅嘉爾策居然自己說自己是純正的漢人？單看那張臉，確實沒有一一毫的南詔人的特征，反而是純正的漢家子的臉容，一雙狹長上挑的丹眼，一張順的鵝蛋臉，連紅都是中原人最喜好的櫻桃小口。

　只是這個熱辣的子，卻著實跟傳聞中的南疆蠱一樣，麗而又致命，晴不定的。

　反正我看白和沐雨生都是對一副怕的要命的樣子。

　只是這些只不過是我在心里想一想，腹誹的話語，并沒有說出口，算是變相的拒絕。而央堅嘉爾策也不是蠢人，看出來提出教皎皎養蠱毒的主意被我跟葛凌的作神態變相地拒絕后，也就不再多說，彎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徑直靠在了車子的靠背上閉目養神。

　我自然也不會去找搭話。現在外頭天剛剛亮，因為海拔的緣故，天顯得格外純凈，是我從未見過的剔的深藍和魚肚白加的。我們在虎跳峽靠近玉龍雪山一側的石灘上穿行，顛簸的要命，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過江去，這里沒有大橋，只能從往前三十多里的一棧道小橋上橫穿過去，可千百年來金沙江兩岸的玉龍雪山和哈雪山都是這樣過江流的。就連沐雨生先行派過去的探路小隊都是這麼過來的，當年出了安多寨子下山的次仁桑杰，甚至于幾十年前的那隊進山人馬，走的都是這條路。

　金沙江水太急，下面又有數不清的險灘和石，本是不能過船的。后來政府也只是把這座小橋加固了一些，勉強能容許改裝過的越野從橋上開過去。只是從兩山之間直接穿過去，踩在一線天上的覺，確實讓我這個不恐高的人都有些眩暈，更別提耳邊回著的雷鳴一般的水流聲了。

　我忽然想起來上學的時候，《蜀道難》里面的一句詞，雖說是李白形容四川蜀道的，可拿到這里來也絕對沒有毫的不恰當——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我們來，自然是為了尋找燊，這種能活死人白骨，重塑還人的天材地寶。可現在，我們又背負了安多寨子滅頂之災的力。

　羅剎，羅剎，到底是為什麼要犯下這麼重的殺孽，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啊！就這麼轉瞬間在羅剎的手中灰飛煙滅。我們在金沙江中看到的一百多浮尸，不過是次仁桑杰說的安多寨子中一多半的人數，那剩下的人呢？他們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境？

　我攥了手中的袖子，免不得的有些悵然。

　我自認是一個善良的人，在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前，我是個無論多小的善事都愿意去做的人。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后，我的心也在漸漸變得冷起來，當初在劉家村祠堂的地下空中，我是真真切切地生出了將王和波多千刀萬剮的心思的。可現在，也沒有幾天的功夫，我從劉家村回了本市，又來到了云南，再去想之前的那些事，所有的齷齪的純真的事，竟然如同做夢一樣，覺得淡淡的不真實，唯有邊陪著我的葛凌、皎皎還有周沖傻蛇才是真真正正的，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吧……剛發現浮尸的時候，我的心中也僅僅有被嚇了一跳的覺，并不能用恐懼的覺來形容。

　這應該是在說明，我真真正正能夠開始正視自己五之的命格，并且能夠坦然地面對我邊的一切了吧……

　鬼？神？道？我不在乎，我只要我的人能夠平安喜樂，能夠陪著我。

　而人間大義，更是在我心中深深植的準則，所以，我也像周沖一樣，在知道安多寨子在羅剎的手上遭了滅頂之災之后，表現出的憤怒比葛凌和沐雨生更甚。

　不過，這終究是好事，不是嗎？

　人總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我現在，只不過是選擇了隨波逐流，而且是更順從于我自己本心的方法。

　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澄澈的高海拔蔚藍中又帶著蒼白的天空，孤高而寧靜。石甚至水流，都是那麼的純凈和圣潔，仿佛連我的心，都一并凈化了一樣……

　不知不覺，我的邊就出了無意識的笑容，周也有淡金的鬼氣，不控制地溢了出來。而這一切，我都沒有發覺，只是靜靜地、帶著淺淺微笑地著窗外的景發呆，就如同定了一樣。

　坐在副駕駛座的葛凌發現了我周氣息的變化，可他剛回頭，就看見跟我一起坐在后排的央堅嘉爾策，竟然先他一步，出手來，放出淡淡的氣息，保護著我的淡金鬼氣不再外泄，正在喂我護法。

　葛凌怔了怔，回眸正好對上央堅嘉爾策黑白分明的眼，有些不自然地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