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凌指了指尸脖子上青黑的尸斑，皺著眉說：“尸斑都出來了，而且人數如此之多……”

　沐雨生也是有些發憷，不過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野戰特種隊出，見過的死人比我見過的肯定要多，就點了點頭，說：“凌哥說得對，要不……嫂子先回去照看皎皎？順便把周沖出來，這看上去像是一個寨子的人，全他媽死了，這事兒可是得劃分到周家他們捉鬼道頭上去管……”

　我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不是好奇的時候，就起抬著抖的腳，慢慢走回了營地。可我剛開簾子，就聽見沐雨生一聲驚呼：“刺青！他們手腕上都有刺青！”

　接著又是幾聲嘩啦啦的水聲和重破水落地的聲響，應該是他們又提了幾浮尸上來。

　周沖早就發現了外頭的事端，只不過我去刷罐子之前，把皎皎給了他照看，所以他就算是發現了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也只能先在帳子里頭等我回來接過皎皎。

　“怎麼了？”周沖見我進來，一個健步就沖了過來，臉上帶著一層濃濃的郁神。

　我有些發干，地說：“金沙江里發現了浮尸——很多，說也有一百多，葛凌說應該是從上游沖下來的，而且死的方式很詭異，應該是你們捉鬼道的活計。我來看皎皎，你先出去查看一下況。”

　周沖臉也凝重了起來，帶著些莫名的緒，卻淡淡說了一句：“恐怕還是得麻煩次仁桑杰也跟我一起去一趟——我們的上游，對面的哈雪山腳下就是他的老家安多寨子，靠近玉龍雪山的這一側也有幾個寨子，估計他會對這邊的況稍微悉一些。”

　我點了點頭，周沖就去另一個帳子醒了次仁桑杰，兩個人一同往葛凌跟沐雨生站著的江邊走過。

　月出一冰冷的慘白，原本是白山黑水的圣潔神景，這時候卻平添了一詭異在里頭，讓我不住在心里發。

　那可是浮尸啊！一百多浮尸，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順著金沙江水往下游漂去，上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更讓我心里不安的是，我們明天的目的地，正好就是上游哈雪山腳下的安多寨子。

　總覺得有些不安……想了想，我還是抱著剛睡醒正有神頭的皎皎出了帳子，遠遠地往葛凌和幾個男人站著的方向看去，他們都站在江邊，腳下是我剛才蹲著洗鐵皮罐子的那塊平整一些的石頭，石頭上擺著幾淋淋的浮尸，都是蒼白浮腫，看不清面目的，看的我心里又是一陣發嘔。

　可我畢竟現在承能力要比以前要好很多，決定了跟葛凌在一起長相廝守也就注定了以后的生活不會平淡，可能還會發生比浮尸團更恐怖更駭人聽聞的事……所以我還是下了決心，反正有小蛇在我的口護著我，就慢慢地走了過去。

　剛走了兩步，葛凌就從沉思中抬起頭，淡淡地說:“外頭風大，小憐，帶著皎皎先回去吧，有我們在，別過來嚇到了皎皎。”

　我頓了頓，卻看到次仁桑杰正在一一地翻看著被葛凌用鬼氣強行從浮尸團中撈出來的那幾浮尸，臉上還帶著扭曲而崩潰的神，而他重點查看的部位，就是那些浮尸的手……

　也就是剛才沐雨生發現這些浮尸上的刺青的地方。

　可是……我心里邊淡淡掃過一回憶，這一整天都是次仁桑杰在開車，他的手也是一直沒有離開過駕駛的方向盤的，我也觀察過他開車，除了穩之外，并沒有發現次仁桑杰在外的手腕上有什麼刺青啊。

　可是次仁桑杰的臉上又出了這種瀕臨崩潰的神……

　我的心里一個詭異的想法越來越盛，果然，次仁桑杰在劇烈的抖之后，忽然跪在那塊大石頭上，抖著撥開了那幾葛凌他們剛撈上來的浮尸的頭發，近乎崩潰地說：“——鬼手刺青，是我們寨子，是安多寨子……都死了，他們全都死了……”

　他語氣中的悲慟和瘋狂不像是作假，眼睛里頭都是瘋狂濃郁到近乎要滴下來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

　我也是一怔，葛凌皺了皺眉，問道：“都是你們寨子的人？”

　次仁桑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把自己的緒平復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現在能幫到他的人只有我們，他用抖的嗓音說：“是的……我們寨子的人，手腕上都會有一個獨特的鬼手刺青，只有我們安多寨子有……別的寨子是做不出這種刺青的。”

　說著，次仁桑杰捋起了袖子，出瘦的手腕，毫不猶豫地把這一截手腕浸泡到了冰冷刺骨的金沙江中，果然，不一會兒，原本什麼都沒有的手腕上就漸漸出了一個青圖案詭異的刺青。

　我湊過去看了看，是一只五指扭曲的青手狀的刺青，也怪不得次仁桑杰說這是“鬼手刺青”。而且，這種用了安多寨子里面特產的鬼手果做的特殊染料，是沒有任何辦法洗去的，更奇特的是，這種特殊染料的刺青平時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跟一般的手腕沒有什麼區別，只有在浸水的時候才會顯出來。

　次仁桑杰說，這是判斷他們寨子里頭族人統純正的辦法，只要有這個刺青的人，便只有可能是他們安多寨子的人！

　我帶著恐懼和疑問的目，轉向了一旁蹙眉的葛凌和沐雨生：“既然都是安多寨子的人……葛凌，你能不能看清楚剛才那麼多浮尸到底能有多數量？”

　葛凌手指尖逸散出一一縷的鬼氣，探了金沙江中，而這個時候，浮尸團終于從我們的眼前順著水流往下游漂去，消失在我們的眼中了。葛凌皺了皺眉，收回了鬼氣，淡淡地說：“說也有一百二十。”

　一旁面凝重，甚至連平時不見他用過的命盤都拿出來了的周沖也是點了點頭，說：“差不多是這個數字，而且葛凌說的不錯，他們上沒有劇烈纏斗過的痕跡，無論是男老，都是在很短的時間瞬間死去，不是外傷，更像是死于不干凈的東西之手。次仁桑杰，你們寨子大概一共有多人？”

　次仁桑杰的目恍惚了一下，喃喃地說：“我有十年沒有回去了……我走的時候，寨子里大概也就幾十戶，在一起不過也就是二三百號人。”

　我們面面相覷，互相都能到心的凝重，次仁桑杰這麼說，也就是意味著，安多寨子剛剛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