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訪談節目的最后,年輕的主持人照例是要問一個涉及八卦的話題,“祁先生,我想冒昧問您一句,迄今為止,最后悔的事是什麼?”
這個問題本不在節目錄制的流程臺本上。祁昊了一眼鏡頭外臉沉郁的公關部經理,隨即低頭扶了扶眼鏡,淡然開口:“一旦決定的事,就不能后悔。”
世人都知道,齊正集團的掌門人祁昊天生的冷言語,甚參加這種公開的訪談類節目,雖然是頗為公式化的一句話敷衍,也算是給足了節目組面子。
完了節目錄制,和導演主持人打過招呼,祁昊在副手陪伴下走出攝影棚。集團公關經理戰戰兢兢上前,垂了頭道:“祁總,很抱歉,這是我的失職。”
祁昊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踏了下行的電梯。
當期節目播出的時候,夏眠專程打了電話過來取笑,“后悔?!這主持人也太沒常識了,我們工作至上的機人祁總怎麼會有那些個屬于人類的緒。”
夏眠彼時正和妻子鬧婚變,祁昊便將他的言行歸結于不順的沒事找事,遂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忙完了手頭的公事,時間已經到了晚間7點。夜中車影霓虹閃爍,他站在34層總裁辦公室大幅落地玻璃窗后,俯瞰著塵世的氣息,一臉茫然。
后悔,他有什麼值得后悔的東西?
心下那空茫又一次卷土重來,他閉了眼,聽到祁的聲音:“大哥,你大嫂嗎?”
他是怎麼回答的?
“我們不需要這麼淺的。”
哦,對了,他想起來了,對,他不需要這麼淺的,不需要的。一邊搖頭,一邊無力得靠著落地玻璃慢慢坐到地上。
祁昊埋首掌,如果他真是個機人,當初就不應該讓祁麟生下來。
明知道這孩子的將來百分百是條荊棘,他還是將他留了下來。因為什麼?只是因為只是祁家的第一個孩子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只不過因為他是祁昊,是祁家的支柱,祁可以不顧一切得離開,他卻不可以。不單是職責,更是一份深骨髓的責任。所以,祁昊就必須擁有一顆堅的心腸。必須讓自己相信,他是不需要任何的機人。
沒有開燈的辦公室隨著夜的降臨陷一片混沌,窗外閃爍的霓虹似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祁昊卻不許自己沉溺的地方。
但是那一天,他在烘焙店里看到蘇澈的時候。心下竟是止不住的悸,他以為,回來了。
不過只是一秒,他就清楚的明了,不是曉茹,雖然有著神似曉茹的五,甚至有那些相似的小作,也不是那個故作堅強,卻時不時出令人心疼眼神的周曉茹。
月下,他對著很像周曉茹的蘇澈,第一次將自己堅心房下鮮淋漓的一面展示出來,“他們都說我沒有過,但是實際上,誰的心都不是石頭長的。曉茹是我的前妻,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婚姻就是利益結合。但是我低估了時間的魔力,直到和我離婚,我才發覺自己錯了。可是,說上別人了,我們不可能了。”
“很多東西,錯過就是永遠。”他深刻的明白。
蘇澈聽完了這個故事,站在天寒地凍的室外,略略有些發抖。
記憶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無論你攤開還是握,它總是會從指中一點一滴流淌干凈。總有一天,所有的悲歡喜怒都會幻化灰,他也一定會忘記他。
到底除了自,沒人為你提供任何失敗的機會。
于是,到了故事的最后,他還是眾人想象中的冷祁昊,不再念想,不再貪妄,世故而沉穩,是工作至上的機人。
不是每段都能有那個人恰好守著你回頭,所以于這世間,兜兜轉轉你還在我后,就是最的意外。
蘇澈依舊站在室外,不住打了個噴嚏。旁側有人跑來,將一把抱住,“這麼冷的天,你瘋了嗎?”
的視線落到了隋益臉上,笑起來,“怎麼了?”
“還怎麼,你為什麼沒和我說啊?”他著,神里滿是不贊同。
“和你說什麼?”蘇澈任他拉懷里。
“聿修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他抵著額頭,耳廓泛紅。像極了記憶里那個年,只是現在他不是害,而是激。
了手捂住他的耳朵,“你這又是從哪里知道的?”
“安慕希今天打了電話給我,說你去檢查了。”
“跟我說結果要明天才出來。”蘇澈有些意外。
他倒不與糾結這個話題,只抱了在懷里。蘇澈卻還在糾結自己遭到了背叛這事,“居然騙我,真是的,都懷著孩子,也不說做個好榜樣。”
他埋在肩頭,聽著絮叨,輕輕笑起來。
這一次,他會陪著等這孩子出生。補上聿修那時候,他來不及參與的那些。
結果沒想到,蘇澈懷了這胎后脾氣呈幾何級數遞增。不僅將烘焙店的一干下屬嚇得噤若寒蟬,連隋益也常被吼得面無人,就是隋聿修這個親生得也沒落到什麼好。
吳茗瑜為此找了鄭文揚打聽,“我姐懷聿修的時候也這樣嗎?”
“沒有。”鄭文揚搖頭。
“那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是得了產前憂郁癥啊?”吳茗瑜很擔心。
鄭文揚反對,“我看那樣子分明是狂躁癥還差不多。”
狂躁也好,抑郁也罷。
這會蘇澈懷得孩子順利足月,滿心歡喜以為可以生個兒,到了最后出來的還是個兒子。
這一次,就在月子里嚎啕大哭,真就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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