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府上的一年多，他們都沒走，甚好。

“唉呀，你們別著王爺了。再高興，也不要忘了去做活兒，還不快去！”老管家笑著說，手示意他們快些去忙活。

下人們高興的出笑容，齊聲的說道：“是！貴叔。”

秦懷景看了一眼貴叔老臉的滄桑，鬢白的頭發，似乎比之前又老了些。這一年，全仗有貴叔在府上打理。

“貴叔去忙去吧。”他淡淡的看向。

年事已高的貴叔，本在一年前，他就想給足銀兩，賞賜一間宅邸，讓貴叔去養老。但貴叔不想走，只愿意余生都留在王府伺候，于是一直做到了今日。他再沒提過。

老管家欣的笑，把王爺渾上下都看過。

“王爺消瘦了些。”

說著，又似乎看見秦懷景脖頸上有一抹什麼，仔細湊過去，老眼渾濁的瞧了瞧，“咦，這上頭紅紅的幾個是……”

秦懷景俊臉微，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黑影在后邊低下頭去，貴叔這也太明說了。

老管家頓時明白了過來，眼睛里放著奇異彩，興高采烈的說道：“王爺在外頭，是有了姑娘了？”

聽見這一聲，府上經過的下人都如晴天霹靂一樣震撼。

經過的時候，都愣住了。剪花的剪子忘了落下，拔草的草忘了放開。

什麼？！王爺有人了！

這可是百年一見，足夠震撼全京城的事。

“去忙吧。”秦懷景沒有否認，聲音低啞。

老管家欣喜的不得了，應了一聲就去忙了。可又高興的中途繞路去了祠堂，在祖宗面前燒香拜了拜。

秦氏祠堂前，老管家激握香的手都抖。

“老爺，夫人。王爺終于有人了，秦家的香火有了！謝天謝地，在天之靈保佑……”

太好了，王爺不是斷袖，不喜歡俊哥兒，喜歡的是人。

這些年，王爺的獨來獨往，與不近，惹人非議。雖說府上的人不敢說，但外頭不怕聽見的肯定敢議論。

市井里頭的那些俊哥兒，還眼的想攀著王爺。哼，這下讓他們做夢去吧！

嘶……不過，王爺怎麼沒把在外頭的姑娘帶回來呢？老管家念叨了一番，就去干活了。

王府的書房里，收拾的干凈，一塵不染。

木質與竹簡的淡香味席卷。燭火閃爍。

黑影站在前稟報，“主子，程姑娘不在寒山。”

秦懷景在搖曳的燭火前站立，形拔，聞聲，他臉龐微沉。

“不在寒山，在哪。”他過竹簡，坐在椅子前。

黑影言又止。

看了看主子的神，疙瘩的說道：“姑娘……跟著趙宴走了。”

秦懷景手中的竹簡，頓時“啪！”一聲，四分五裂。

他的眸子冷沉，周散發著寒氣。

“為何。”他平靜下來，一雙鷹隼的眸抬起。

黑影吞咽了口唾沫，低下頭匯報：“屬下不太清楚，但姑娘現在應該已經到京城了。”

秦懷景的指腹，在竹簡旁細細的挲著，眼眸深邃。

“派人跟著。”良久，他闔上雙目，睜開眼眸說道。

黑影頭皮發麻，低頭道：“……是，主子。”

程姑娘啊程姑娘，你好好的在山上等著王爺去接不就好了嗎？怎麼跟趙宴趙大人走了呢，我夾在你們兩人之間，太難做了吧。

夏風綿綿，到京城坊市，已近黃昏。

天際泛起紅霞，夜里街上的花燈絢爛通明，鋪子前各個掌起了燈籠照亮。

程菀看著人來人往，著新鮮空氣。這里就是夢寐以求的京城，好……

“姑娘，今日天已不早。本府上命人打理了廂房，請隨我前去吧。”趙宴在旁提醒。

京城里的花燈不比艷麗。

程菀轉過去，輕輕一笑，點頭道：“有勞大人了。”

一路隨著趙宴，走去了狀元府。狀元府里的下人都是新來的，門口的管事人看見程菀時，默不作聲，只是領著去廂房。

經過的婢帶著怪氣的眼神看著，竊竊私語：“鄉下來的野丫頭，不知道上有多臟，弄臟了府上的褥子，又要洗上好幾遍。”

“就是，碗筷可得準備一副新的。到時候走了就扔掉，吃不得！”

言語里，帶著十分的嫌棄。

程菀抿不做聲。

趙宴聽見了，臉一沉，斥聲道：“我平日里就是教你們這樣待客的麼？還不快退下去。若再敢對姑娘出言不遜，自行領著月例出府去！”

兩個婢嚇得花枝，連忙道歉著退下。沒想到昔日溫和爾雅的大人，竟為了一個野丫頭，變得如此兇。

“姑娘早些歇息。”趙宴將送到廂房門前，輕聲道：“若有需要，盡管差遣府上下人。方才之事，別往心里去。”

程菀輕輕搖頭，向他一禮。推開廂房門，低頭掩好。

在這里，不能久留。心里想著。

許是認床的緣故，大戶人家的床睡得反而不舒服。閉的房間太安靜了，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睡在茅草屋里，還能聽到外頭的蟲鳴鳥聲。

一夜未眠。次日，程菀水腫著眼睛起榻。

“起了嘛？”外頭婢不耐煩的敲門。

程菀穿好繡鞋走了過來，拉開房門。

婢嫌棄的瞪一眼，把盆水往桌上一放，盆水潑了出來。

“沒有小姐的命，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大小姐！要不是看在大人的面上，我懶得伺候你！趕洗，洗完了去大堂跟大人用早膳。”沒好氣的說了一通。

程菀的眉心跳了跳。

好的很，這個婢，倒是欠收拾啊。

見杵著不，婢用力一拍桌，“你洗不洗啊，一會兒耽誤了早膳，大人又該罵我了。大人從來不罵人的，昨兒夜里就因為你害得我！”

程菀要不是看在寄人籬下，早就收拾這婢了。

看了人一眼，淡然的洗漱。故意慢吞吞。

婢氣得咬牙，道：“你故意的！”

不錯，程菀就是故意的。的秀眉微微上挑，奈如何？

“鄉下來的土丫頭，不洗就算了！”婢一盆水從手里奪過。

水花濺到了程菀的眼睛里。

程菀的秀眸一凜，冷然的可怕。

婢哼著道：“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可以勾引我們家大人，你就算進門就只能做妾，我呸！你也不看看你那點……”

“啪！”程菀冷冷地一掌劈了過去。

婢驚恐的驚，捂著角滲出的倒地。

桌上的一盆水，被拿了起來，朝著婢的臉就是一頓“嘩！”的潑過去。

“啊！”

婢渾落湯，失聲尖著。

程菀看著地上狼狽的人，了手心，淡淡的說道：“要是不想再嘗這滋味，就老實一點。否則你這張臉，就別想要了。”

婢大哭嚎啕，爬著出去要找大人告狀。

可門前，就站著趙宴。一臉復雜的看向里頭。

方才從程菀開門時，趙宴就來了。里頭發生的一切，他都看見，聽見了。

程菀坦然的走出，說道：“大人這婢口無遮攔，待人不周。我替大人教訓了一頓，沒問題吧。”

趙宴的被婢拉著，婢的臉青腫，角還在流，渾漉漉的。

只覺程菀有些過了。

見他不言，程菀說道：“早膳我就不用了，多謝大人款待。進宮面圣是明日，今日我先出去找個地方安置，不再繼續麻煩大人了。”

帶著決絕，從他的面前走過。

“姑娘且慢。”趙宴轉過去，說道：“你孤一人，本不放心。還是再留一日吧，本會另外為你安排聽話的下人伺候。”

程菀看了一眼婢。一個小小的婢尚且如此，府上的那些人想必也是狗眼看人低的。

“不必了，謝過大人。”微微一禮。

趙宴松開婢拉著的手，走近過去追程菀。

“姑娘請留下！”他攔在的前，平斂心，道：“明日一早就要面圣，不能耽誤。坐我的馬車去最近，就當留一日，可好？”

程菀有些搖。可不是怕了婢，純粹不想再人人。還不起。

就在這時，府上管事人匆匆的進了長廊，過來通報。

“大人，懷王府的人來了。”

管事人臉驚變，立刻告知。

趙宴的眼神微怔，形晃了一晃，“懷王府的人，有何事？”

“說是……是來接程姑娘的！”管事人著頭皮回答。

后的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程菀。這個鄉下的野丫頭，怎麼有如此本事，能讓懷王府的人親自來接？

婢嚇得臉慘白。

程菀心想，他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居然知道在狀元府。

帶著欣喜與愉悅，按捺不住想要見他的心。于是頭也不回的匆匆前去府門口。

趙宴著離去，對管事人說道：“隨本去見見吧。”

程菀來到府門前，就見門前兩個下人抬著轎子恭候著。

“王爺沒來嗎？”走近，簾子被風拂，里頭沒人。

下人客氣的說道：“姑娘先上轎。回去就能見到王爺了。王爺十分掛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