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雖是亮了，可并不代表一切都歸為了沉寂。

　畫武帶著畫溪離開八王府也是在一個時辰之后的事，皇宮天獄死傷衛眾多，宮中自是派了些許人搜索皇城。

　而搜索的重點則是這八王府。

　八王府朱紅大門敞開著，而冥則是側依于松木枝干側旁闔眸休息著，面遮擋著落日而來的，也遮擋著他那妖冶的容。

　有侍衛上前，頷首凝著。

　那烈紅衫落于樹干之上，年悠悠晃著，聲音過面，清澈而言：“可在八王府搜到了什麼嗎？”

　那侍衛拱首：“天獄出事，硯帝讓卑職們等挨家挨戶地查，八王爺還是莫要怪罪卑職們的魯莽。此番檢查完，并未查到什麼。”

　“哦……”

　冥的聲音拉長了些，似乎在笑，也似乎是嘆息。

　那侍衛臉一沉，俯便道：“卑職先告退了。”

　剛抬頭，便見那樹干上的年了手臂，侍衛并未離開，反而繼續等待著：“八王爺可有什麼吩咐？”

　“呵……吩咐嘛倒是沒有，不過想問你一些問題罷了。”冥那修長的手指輕面一分，微微移開了一些，出了那雙漂亮的瞳孔，所有的視線都聚焦于侍衛上。

　侍衛臉一紅，沉了聲：“八王爺請吩咐。”

　冥頷首凝著高空之上的太，笑道：“天獄出事，可是出了什麼事？”

　“畫家軍領將畫武已死，硯帝已托人埋了去。”

　“這樣啊……”冥懶洋洋的一眼，那一抹瞳孔之多了分慵懶之意，只是瞧著這侍衛，這侍衛便更是將腰彎的更低了。

　侍衛連忙多了一句：“硯帝下旨，午時斬剩余的畫家軍，還說讓卑職盡可能去查那刺殺天獄獄卒與軍的刺客，要卑職們找到殺害畫武的真兇。”

　冥輕輕一笑，自是將面扣了容，自上而跳下。

　自是落到侍衛前時，侍衛才敢頷首去看：“八王爺若是沒有其他事，卑職便要撤去下一家去查了。”

　冥側了容，溫玉一般的下頜輕輕抬起：“那你們便要告訴硯帝，這八王府可沒有什麼刺客。莫要待硯帝問起來，再查一遍八王府，那個時候本王可是會生氣的。”

　侍衛一僵，自是明白冥的意思。

　這八王爺年紀雖是不大，但是卻與硯帝不一心的事并非是市井傳聞，瞧著冥如此話語，侍衛只能俯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八王府的空，瞬時間便有了。

　年懷素握劍站在門前，回眸瞧著冥：“午時斬，你可去？”

　“去。”

　“幫畫武？”

　“他被硯帝的人死了，本王不便能帶走畫溪了？”冥笑笑，便朝著年懷素而去，只是走至門前，冥卻發現年懷素并未彈一步。

　年懷素眉梢抿著：“有一事，末將不知當講不當講？”

　冥回，道：“說。”

　年懷素上下打量著冥那烈紅的裳，輕聲嘆道：“您的母妃剛下葬，您穿這紅便已惹人非議，這看人斬還穿這紅，怕是有不妥吧？”

　“這是喜歡的。”

　“可這并非是王爺您喜歡的。”

　冥眉梢一挑，兩只手直接撐在了后腦之后，便走便笑道：“喜好，對于本王而言并非是重要的事。”

　此般話，應在年懷素心中，卻是慨萬千。

　年懷素只是靜靜地將八王府的大門關，跟著冥便朝著那斬畫家軍的地方而去。邊走，邊是沉思著什麼。

　冥側了目：“硯帝死八王府百口人，唯獨沒有殺你。本王可以理解為，你在那個時候便已經投靠了硯帝嗎？”

　這冷不丁的一問，卻讓年懷素笑出了聲。

　年懷素每一腳皆踏在了冥的腳印之上，順著那長至街頭的雪路，邊走邊道：“能得到硯帝的賞識，是末將的福分。”

　“你倒是不會撒謊。”

　“硯帝說過，末將的武功可以統帥東蜀大軍，這東蜀之，還沒有多人能與末將所匹敵。當然末將可沒有說這武功都是八王爺您——教給末將的。”

　“嘖，說了他只會更忌憚本王。”

　冥笑著，微微開了手臂，手掌接著那冰冰冷冷的雪花，掌心的熱散了那雪花，瞬間落了滴水。而那滴水在他之間跌落的瞬間，又被冷結了冰珠，剎那間落了地……

　靴子停下。

　而年懷素卻依舊凝著那落霜雪的冰珠，看著冥那修長的背影，深深地詫異著……

　他的武功，每一日都在進。

　那冰珠并非因為這嚴寒的天氣，而是因為他的力！

　此般年紀，能做出這番行為的，又有幾人？

　即便是那南岳單玨，也做不到吧？

　年懷素從未見過冥練武，也未見過他修功，朝夕相之下，冥的武功便能如此。于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此？

　天選而世之人，這世間并沒有多。

　若冥正兒八經地去練武，那他的武功又將進如何般模樣呢？只是想著這些，年懷素的眉頭便擰了起來，即便是冥轉過看之時，那擰也沒有修正過來。

　這里便是畫家軍將要被決的地方，已經駐足了些許百姓。

　遙四周，畫武并沒有出現。

　冥神容寧和地看著四周，嘆了氣：“懷素姐姐，你在想什麼？”

　年懷素沉聲：“一炷香后便要斬，若畫武頭，定然會被捉。那個時候，若畫溪要你救，你如何不救？”

　冥一怔，隨即笑出了聲：“畫溪，沒有那麼自私。”

　“自私？”

　“昨夜，本王為了救殺了那麼多東蜀兵，心有自責。今日，還會讓本王為了哥哥，殺了那些保護法場的東蜀兵嗎？本王便代表了東蜀，那些將士便是本王的百姓。”

　冥說著，目已經落在了法場之上。

　人群擁，可卻無一人朝著這邊擁而來，法場之上，幾十個畫家軍跪在那里，目灼灼地看著四方。他們在等著畫武來救，每個人心中皆是膽怯。

　冥淺笑著，看著那法場：“若是不救，他們定然會說出畫武沒死的消息。若是救了，畫武便會真的死。你說，畫武到底要不要順著畫溪的意思來救？”

　年懷素輕聲道：“末將猜，不會。”

　冥側目，凝著法場之后的城門，微微詫異之后便又淡淡道了句：“可惜，硯帝早已知道畫武沒死，大軍皆堵在皇城城門之后。救不救，畫武都無法保全自己。”

　這話一落，年懷素便是詫異了。

　年懷素怔怔地看著冥：“您怎知……”

　冥微微搖頭，只是無奈道：“你聽，那城門之后常年歡的烏都沒了聲音，驚弓之鳥，想必是很多侍衛都帶了箭吧。”

　這聲音淡淡，似是與自己無關。

　年懷素看向法場之后，那里寂靜，卻也沒有任何向表明那里有侍衛萬千。想著，便突然從前方不遠看到了一高大修長的人影！

　畫武！

　年懷素拽了冥的袖子，冥的眼睛過面瞧著那里之人：“想必畫武無法出城，也是瞧到了那消息。救，等于死。不救，也等于死。那不如拼死一搏。”

　一切的變化只在一瞬之中。

　這法場還在繼續，所有畫家軍的手腳都被捆了韁繩，被跪在了前方。

　畫家軍似是看到人群之中的畫武，皆是雀躍。

　每個人，都帶著希的目。

　每個人，都帶著相信的目。

　冥側目：“打賭？”

　年懷素笑道：“如何賭？”

　冥淡淡道：“便賭今天侍衛會死多人。”

　年懷素詫異，為何要賭這侍衛的生死？

　這畫武的武功并非極高，那這侍衛又談何死傷眾多呢？想到這里，年懷素才覺得有些不妥，只是順著冥的目瞧向人群中的畫武……

　這一瞧，便瞧出了更多的東西。

　畫武側，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子，那子看似二十左右的年紀，容貌極為艷麗，甚至是比年懷素自個人兒還要上幾分。只是那子的容貌跟畫溪那丫頭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罷了。只是，這東蜀皇城何時有了這般容貌的奇子了？

　年懷素想了許久，也未曾想出門道。

　只是此刻，冥輕嘆一聲：“柳濼鳶，畫武剛剛過了門不足兩載的娘子，此番竟跟到東蜀來了？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