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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二十六、將下藥

?二十六、將下藥

六月十七日一早,慕容垂命兒子慕容令和偏將孫蓋領步騎八百送陳之、席寶一行去鞏縣,陳之泰然,席寶則憂心忡忡,心知鞏縣不是他們此行的終點,燕國都城鄴城不了要去的,至於燕人何時遣送他們歸國,那要看秦、晉兩國能給燕施加何等的力——

慕容令今年二十一歲,高大英,驍勇剛毅,沈敏有謀略,很得慕容垂的喜,陳之知道這個慕容令就是大段妃所生,大段妃就是現已投奔江東為騎督的段思之妹——

當年燕王慕容皝於諸子中最第五子慕容垂,恩寵逾於太子慕容儁,慕容儁心中不平,其妻可足渾氏嫉妒慕容垂之妻段氏貌,妯娌不睦,待慕容儁即位后,皇后可足渾氏便以巫蠱案將大段妃陷害致死,段氏部落反叛,慕容垂無奈之下為表忠心親自率兵平叛,段思南奔江東,因慕容恪竭力斡旋,慕容儁為安慕容垂,把皇后可足渾氏的妹妹小可足渾氏嫁與慕容垂為妻,可足渾家族以出著稱,但慕容垂對貌的小可足渾氏十分冷淡,專寵已故大段妃之妹小段妃,所以現為皇太后的可足渾氏對慕容垂極為不滿,礙於太宰慕容恪的威,矛盾暫時掩蓋而已——

之與慕容令年齡相仿,而且慕容令得父命要與陳之友好相,是以一路行來,二人言談頗為相得,陳之前知歷史,知悉一些著名人的命運,比如這個慕容令就是王猛金刀計的害者,王猛原想借金刀計除去慕容垂,但因苻堅寬恕,慕容垂得以逃過一劫,慕容令卻中計逃回了燕國,又得不到燕國主政者的信任,舉兵再叛時又被弟弟慕容麟出賣,終致敗亡,慕容垂兒子不,慕容令最賢,所以慕容垂對慕容令之死非常痛心,後世史家曾言,若非慕容令早死,慕容垂建立的後燕就不會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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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千年而來,面對這些史上知名人跌宕起伏的命運,陳之並沒有先知的神聖覺,這些人的命運已經在改變,大多數將超出他的預知範圍,他能做的就是充分利用已知的這些史料走出一條對自己、對東晉最有利的道路,慕容垂父子是其中關鍵,所以陳之對慕容令也甚是友好,說古論今,談笑甚歡——

午後,千餘人馬來到鞏縣以西的黑石關,鞏縣亦是千年古城,河圖書的傳說就出自鞏縣,鞏縣南依嵩山、北瀕黃河、東臨虎牢關,有「山河四塞、鞏固不拔」的稱,慕容恪大軍屯於此,.

慕容恪派弟慕容德前來黑石關迎接陳之、席寶一行,慕容德是燕國的范王、加散騎常侍,接待陳、席二人的禮儀完全是把二人當作出使大燕的秦晉使節,陳之這時才得知慕容恪不適,暗暗點頭,心道:「看來數千裡帶為的五石散可以得售矣。」

黃昏時分,將鞏縣城門之時,沈赤黔突然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兩名沈氏私兵急忙扶起,卻見沈赤黔雙目閉、牙關咬,嚨「嗬嗬」作怪聲——

大隊人馬都停了下來,陳之得到隨從急報,趕下馬為沈赤黔診視,切脈時眉頭皺,目有憂——

慕容德不知沈赤黔何人,陳之對一個普通隨從應該不會這般關切吧,悄聲問慕容令,得知沈赤黔是守將沈勁之子,也是陳之的弟子,慕容德點頭道:「原來如此,速傳軍醫來為沈公子醫治——」

慕容令與陳之一路談,對陳之了解頗多,說道:「叔父有所不知,這陳使臣乃天師道金丹大師葛稚川的弟子,也通醫道,且看他如何救治沈赤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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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之名,天下知聞,而且北方天師道依然強盛,慕容德豈有不知葛洪的道理,心道:「四兄舊傷難愈,力頗不如前,若陳之果然有不凡醫,那就請他為四兄醫治,許以重賞便是。」

就聽陳之嘆道:「赤黔這是癇疾也,非五石散不能痊癒。」

冉盛道:「阿兄不是一向不喜人服五石散嗎?」

之道:「昔年醫聖張仲景制五石散,乃是為治病用,不料何晏、王弼之徒卻服食以為常,而且五石散用藥昂貴,一劑至數千錢,尋常人家服散豈有不破家的!」

一名沈氏私兵道:「只要能讓我家主人痊癒,五石散再昂貴也無妨,只是聽說服食五石散不當會喪命,這個這個——」

之道:「我這五石散是經吾師稚川先生心改制的,去除了張仲景原方的燥熱之毒,可以久服。」即吩咐黃小統從車裡取出一劑五石散,以冷酒灌沈赤黔口裡,那沈赤黔嗆了幾下,搐強直的手足慢慢緩和下來,陳之在他耳邊低語道:「赤黔辛苦。」

沈赤黔低應道:「算不得什麼。」慢慢睜開眼睛,很快就站起來,行若無事一般。

之叮囑道:「赤黔,你此後三年,切勿獨自在山間或水邊行走,不然一旦病發,掉山崖或溺於水中豈不是危哉!癇疾是先天病癥,無法治癒,但常服五石散,三年後可不再複發,只是這五石散你得服食一輩子了。」

慕容德、慕容令叔侄冷眼旁觀,對陳之的醫暗暗稱奇。

……

之在鞏縣署舍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慕容恪,慕容恪竟然比冉盛還高大,差不多是後世兩米左右的巨人,只是與勻稱健壯的冉盛相比,四十開外的慕容恪顯得消瘦,氣神有些不佳,論文武全才,慕容恪猶在慕容垂之上,史載其軍旅之時,亦手不釋卷,個人品亦無可挑剔,可以說若非慕容恪早死,王猛本滅不了燕國,苻堅還數次屯兵陝縣,防備慕容恪西侵,取的是守勢,三年前慕容儁的死訊傳至江東,東晉朝野認為中原可圖也,建議北伐燕國,桓溫卻說:「慕容恪尚存,所憂方為大耳!」所以桓溫的第三次北伐就是選在慕容恪去世后才進行的,未想枋頭重挫於慕容垂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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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之眼裡,慕容恪雖然用兵如神,但基本上可以認為是日薄西山了,並不構強大威脅,世有陳之,晉史已改變,但慕容恪的夭壽不能變,如果可能的話,慕容恪還應早夭兩年——

當晚,慕容恪在鞏縣署舍設宴款待陳之、席寶諸人,席間也無他話,只是勸酒,夜深而散。

次日上午,慕容恪命慕容令單請陳之去相見,慕容恪踞坐胡床,手執一卷《左氏春秋》,對陳之道:「陳使臣江左俊才,名傳北國,十六歲時就曾在揚州中正考核中讓庾希吐發狂,呵呵,庾希也是易學名家,由此可見陳使臣易學造詣之深,本王想請教陳使臣一事,晉之五行次為金德,我大燕據有中原,承晉為水德如何?」

慕容恪此問是對陳之的嚴重考驗,這分明是不把東晉朝廷放在眼裡,陳之若只顧氣節然大怒發作起來,那就是不智,畢竟這裡可是燕國的地盤,若曲意回答,那又被慕容恪所輕——

之心道:「慕容恪險得很哪,一見面就這麼刁難我,看來我的五石散準備得很有必要。」當下一展摺扇,風度翩翩的嵇康在行散,說道:「晉室固然衰微,但宗廟社稷尚存,猶據江東、淮南九州之地,燕國如何承繼晉之五行?太原王何日揮軍南下、立馬吳山,那時才可承晉之五行。」

慕容恪暗暗點頭,這個陳之果然不凡,不卑不,言辭犀利。

慕容恪不理會陳之言語里的譏諷,笑道:「既如此,我大燕應如何定五行次?」

之道:「我聞燕之王跡始自於震,《周易》有雲『震為青龍』,燕前都為龍城,龍為木德,豈非幽契之符?且石趙有中原,其都為鄴,今皆為燕所有,趙為水德,燕承趙之水德為木德,此非天命乎!」心裡道:「石趙和慕容燕都是短命朝代,且讓你們承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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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細思陳之所言,卻覺句句在理,非通曉易理者不能言此,肅然起敬道:「陳使臣果然大才,慕容恪方才多有冒犯,還陳使臣見諒。」

慕容恪倒是很有雅量,一副知錯能改、禮賢下士的樣子,陳之卻不為所,心道:「現在該給你下點葯了。」謙虛道:「大王過獎了,若大王垂憐,肯放我等歸國,則幸甚。」

慕容恪微笑道:「天幸陳使臣至此,恪正要多多請教,豈肯輕易讓兩位使臣歸去!」

之墨眉微皺,心道:「段釗命去鄴城教授的謠應該傳唱開了,燕國召慕容恪回都的詔旨也該快到了吧?我前日派去鄴城的兩名悍軍士也應該悄然渡過黃河了吧,待苻堅發現關於他世的謠言自鄴城起,自會恨極了慕容氏,秦、燕兵在所難免,那時我應該可以從容了。」又想:「我自北來,可謂權變假譎、機關算盡啊,巧者勞而智者憂,我何時能歸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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