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花的不是漢室朝廷的錢，不管劉徹怎麼胡鬧，也不會有人意見。

而一旦功，毫無疑問，這將給整個天下做了一個相當正確的示範。

這個示範，就好比後世天朝改開之初的深圳之於整個天朝。

自古以來的例子都證明了，我們的先人，對於優秀制度和有利的政策的接能力和學習能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譬如商君變法功，即使商鞅死，而其所立下的制度卻從此沒有改變過。

秦朝滅亡了，但它的政治結構和法律卻被稍稍改后就了漢室的制度。

在兩漢時期建立起來的政治和經濟制度也一直被後世沿用。

隋唐時期的三省六部制和科舉制度更是為之後歷朝歷代的標桿。

由此可見，我們的先人，奉行的一直就是實用主義。

管他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肯定是好貓！

只要有利的事，他們嘗試了以後，基本上就不會扔掉！

而在這些過程中，那些不利的東西，不斷的被淘汰出去，每一個制度，每一個政策，從開始到最後終結，都會變得連讓它的開創者都認不出來那是他弄出來的東西。

即使縱觀整個人類歷史，像中國人這麼折騰，嘗試的民族，也並不多！

劉徹一直覺得，要是沒有蒙元南下，滿清關，後世的地球，恐怕早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了。

劉徹把程鄭嬰剛安下去。

關中的擅權們就急了。

誠然，蜀郡那邊的鐵、糧食和綢還有食鹽，都是關中需要的。

但那時關中人民需要的！

不是關中商人需要的！

老實說，一些關中商人們的思維很簡單，他們就想守著關中這一畝三分田過日子。

外面的別進來就行了！

但外面的人偏偏在不斷的進來。

這幾十年來，關中的商人其實也是在不斷的洗牌。

尤其是漢室天子喜歡把天下的富商豪強往關中遷徙，這些人帶著巨額的財富而來，即給關中注了新的活力，也帶來了一批新的競爭者。

三十年間，整個關中不僅人口結構發生了變化，就連商人的勢力，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知道多老牌豪門衰落，而新的勢力崛起。

別的不說，兩年前新君登基，那批依附老臣的商人，反應不過來的，就統統被淘汰掉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膽小的保守的自然是畏畏，拒絕一切改變，甚至想通過封閉函谷關的商道，止關東商人進出函谷來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

但是，那些雄心，願意嘗試，願意冒險的人，就不這麼想了。

在這個時候，有人連匈奴的買賣都敢做。

難道還會怕一個蜀郡？

對於這些人來說，只要能賺錢，沒有他們不敢做的買賣！

鑿開褒斜道，就意味著整個關中經濟圈與蜀郡經濟圈開始融合。

蜀郡的綢、食鹽、糧食和各種『特產』都將湧關中。

只要抓住一個機會，獲得一個時機！

那麼……

陳當時在心裡的握著拳頭，看著在他邊的兩個擅權。

陳當時是直市的擅權。

同時還是新移民，他的父輩是在十年前從臨淄被遷徙到霸陵的。

能用十年時間就長為一個關中舉足輕重的大商人，從長安錯綜複雜的環境以及犬齒錯的貴族利益博弈的夾裡，能謀奪坐穩直市擅權這個位子，這說明，陳當時不管是膽識也好，還是魄力也罷，他都遠遠的超越了他的同齡人。

這些年來，陳當時一直在直市等待著機會。

等待著一個兩年前新君登基，關中商賈勢力洗牌的機會。

當年，他就是靠著新君登基的機會，走了前任，坐上直市擅權，從而獲取了參與關中博弈的機會。

半年前，還是皇子的劉德主直市，就讓他看到了這樣的機會。

是以，在直市之中，他一直都跟那時候還只是皇子親信的張湯保持切配合，同時也了解到了皇子劉德是個值得投資的好對象。

正是在他的配合和遊說下，整個直市所有商人都全力配合張湯的管制。

奈何，張湯邊有了一個田甲，他無可，只在張湯麵前混了個臉。

但這一次，已經是太子，還改名劉徹的那個曾經的皇子，召集他到上林苑，就讓他看到了機會。

一個垮以前的老勢力，上位為關中大商人的機會！

因為，陳當時非常清楚，也很了解關中的商人生態。

與其說，關中的商人是靠做買賣盈利，倒不如說，關中的商人是靠著自己抱著的大發財的！

所有關中的商人，其實都是寄生在長安的寄生蟲。

長安的及其周圍蝟集的百萬人口，才是商人們的中心。

其他六十多個縣的一切商人都是為了長安而存在的。

但偏偏漢室有個府，天子可以控府，用府儲備的巨大的財力力，瞬間完對長安價的調控。

這就導致了，大部分的關中商人，其實正常盈利手段的可憐。

想跟關東一樣，通過囤積商品，製造價的撥，本不行。

就以陳當時掌握的直市為例，柳條的編織品要是太貴的話，府聞到腥味，立刻就能投放數萬甚至十數萬的編織品。

分分鐘就能把商人們的圖謀搞破產。

所以，想賺錢，就得買通府，讓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即使如此，還不能做的太過了。

於是，長安的商人，大多數都開始經營子錢買賣了。

通過放高利貸來獲取高額利潤。

而想放高利貸，沒有府背景，沒有一個厚實的大，怎麼能保證一定能收回本息？

因而，所有的關中商人的上位與衰落，幾乎都是同樣的原因。

他們的大在政治上的起伏，關係著他們的風和地位。

有那個大能比現在的太子，將來的天子還要的？

最起碼，陳當時找不到第二個這麼這麼大的大了！

於是，劉徹話音剛落，陳當時立刻就高興的拜道：「開鑿褒斜道？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關中與蜀郡百姓，期盼許久了！小民聽聞此事，真是激萬分，一時失態，懇請殿下贖罪！」

劉徹微笑著看過去。滿臉親切的道：「孤也與先生同樣高興！」

「對了，敢問先生名諱？」劉徹笑著問道，對於第一個跳出來的人，劉徹還是覺得有必要給些獎賞的。

「小民賤名不足殿下之耳，倘若殿下不嫌污穢……」陳當時特別高興的叩首，能得到太子的關注，對他來說，就等於是一個功的開始了：「小民直市擅權陳當時拜見殿下！」

「陳當時……嗯，不錯……」劉徹讚賞的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有了陳當時當出頭鳥，又得了太子誇獎。

其他八十三人立刻就開始分化，搖了。

在關中，所有人都知道，抱大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大的庇護，什麼生意都沒法做！

特別是劉徹手下除了直市之外，另外三市的擅權。

他們知道，他們要是不出來表態的話，掌握著市集大權的太子，絕對能讓他們知道什麼做滅頂之災。

劉氏的人，可都是記仇的啊！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們不搖了。

於是，又有人出列拜道：「小民槐市擅權田甲也同樣歡喜！」

劉徹不由得多關注了一眼，實在是這個田甲可是田氏的分支族人，此番他的出首是代表田氏表態還是他個人的決定呢？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田氏的族人都站出來表態了。

那麼，其他家族想必是承了巨大的力。

畢竟，人都是從眾的。

別人都站出來了，你不站出來，那你就是異類，活該被打死！

況且，大部分擅權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跟他們背後的家族的利益未必一致。

而且，他們都是聰明人。

很清楚，他們能得到背後家族的看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是擅權，假如沒有了擅權的名義，呵呵，恐怕就要重新變奴才，人人驅使了。

反之，只要有擅權的名頭在，即使背後的家族再怎麼惱怒，也拿他們沒轍！

這就是本的區別。

於是，田甲一，不管願不願意接褒斜道開鑿的事實，他們也必須接，同時還得滿心歡喜！

所有的人全部跪下來，齊齊道：「小民等亦是如此！」

劉徹看著滿意的點點頭。

但這對劉徹來說，這是第一步，將這些擅權綁上他的戰車的第一步。

但劉徹很清楚，這一步踏出，這些擅權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跟他們背後的家族，產生了裂痕。

劉徹現在要做的就是趁熱打鐵，讓這裂痕大到無法修補，讓這些擅權與各自的家族什麼的再也無法切合作。

於是劉徹揮揮手道：「這事，當然值得高興了，關中與蜀郡百姓可是期盼了數十年呢！待孤稟報父皇之後，應該會在一兩年工！」

今年跟明年，肯定是只能進行先期測繪和勘探工作，同時進行一些前期準備。

加上平定吳楚之，民間也要修養，所以，最快也要後年才能開始第一期工程。

像開鑿褒斜道這樣龐大和困難的工程，沒有三五年，休想完工！

而且，劉徹原本也沒有預計到這個事。

在他的計劃中，本來是想借著白紙來拉攏這些擅權或者他們的家族。

但，現在既然有機會能徹底的將這些擅權綁上劉徹的戰車，那麼，他們背後的家族想什麼，那劉徹就懶得去管了。

劉徹繼續道：「今日召諸位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跟諸位商量的……」

「諸位執掌關中價，負平賈之責！」劉徹說著拱手對著未央宮的方向躬道：「孤奉父皇旨意，否則督辦今年秋收糧食保護價之責，因此，希諸位能鼎力支持，將糧價穩定在朝廷和天子希的價格上！」

劉徹這話一出，許多擅權都是心裡一。

他們知道，戲來了！

事實上，他們這次來，當然也清楚是什麼事。

太子主持糧價執行保護價政策的事，幾個月前，整個關中就都知道了。

但是……

倘若要是按照太子的辦法來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整個關中的商業生態圈都會到影響。

想想看，他們背後的家族靠的就是在收的時候低糧食價格，用低價收糧，在三四五六七八月等青黃不接之時，以高價賣出。

這差價什麼的，倒是其次。

關鍵是，假如不存在這個差價了。

那麼，農民們就不需要貸高利貸了。

農民們不要高利貸了，去哪裡買那些廉價的良田，又有什麼辦法能著農民將他們看得比命還重的土地變賣？

答案是無解！

所以，這個糧食保護價，假如太子搞了，太子、朝廷和百姓自然是三贏。

而他們這些商人，底都要賠。

最起碼，每年的大半利潤就要這麼沒了，從此以後就只能靠著一點微薄的利潤來維持生活。

這還不算什麼。

關鍵是，要是給不了靠山孝敬，那靠山就不會再保他們。

沒有靠山，那新興的勢力就會取代他們。

只要想想這個後果，許多大家族都是不寒而慄。

此次，許多擅權甚至就是被自己背後的家族家主，嚴詞告知，必須要不惜一切拒絕太子的提議，就算被著答應了，回去后也不能執行！

但是，此刻，這些擅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發生反對，甚至連異義都沒有。

原因很簡單，在方才的表態中，他們實際上已經搖了。

誰又願意做炮灰呢？

誰不知道劉氏記仇的名聲，威震天下？

看看鄧通，看看張釋之，看看衛綰，看看那些得罪過太子的人，現在是什麼樣一個下場。

誰敢當這個出頭鳥？

甚至於，這些擅權心裡起了些別的心思了。

一個老牌家族的倒下，在這個家族勢力的上，肯定會站起一個新的家族。

許多現在的豪門，過去其實也不過是那些大家族的附庸甚至是家奴。

在這個時代，一切皆有可能。

誰又敢拍脯保證，那些現在風的大人，還能風多久？

「這天下是劉氏的，跟著太子，比跟著一個商人不知要強多！」有人在心裡想著：「當初，周仁不過是小小的醫者，地位卑賤，如今卻是九卿……」

更有人想著：「難道我要一輩子被人呼來喚去，死後也只能在墓碑上寫上別人的姓氏？」

「憑什麼主家酒池林，我卻要寒食冷飲？」

當然，也有死忠派的。

但是，很顯然，這種傻瓜的數量，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年代，什麼朝代都是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