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氏,你跪在山門之前,可是有冤要申?」劉德不不慢的問道。
其實,這事,劉德心裡清楚的很。
前世之時,這位義夫人跟劉德一樣,就是個茶幾啊。
年破家滅門,父母雙雙被人砍了腦袋。
好不容易跟弟弟逃了一條命。
那個不的弟弟卻又落草做了強盜,跟人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買賣。
辛辛苦苦的學了點醫,以子的份行醫,剛剛有了點名聲,馬上就被貴族子弟們給盯上了……
因此不得不宮做了一個侍。
雖然命好,因為懂得醫,很快博得了王娡王太后的歡心,還因此讓其弟弟義縱被王太后赦免,還任命做了中郎。
可惜,馬上就因為深的太后的歡心,於是,被劉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給推了。
沒名沒分的跟了劉徹兩年,天天給劉徹暖床洗腳,可惜,卻因為不能生育,遲遲不能上位皇家正式冊封的妃嬪。
之後,就是衛子夫登上了舞臺。
從來只有新人,有誰見過舊人哭?
這也就算了,沒兩年,王太后也薨了……
不過,義夫人雖然前世一生坎坷,但他的弟弟卻因此飛黃騰達。
劉德就記得,前世寧罷,跑回了南老家,做了土財主,威風不可一世,歷任南郡守,在其面前跟孫子沒差別。
南郡幾乎有一半的土地,被寧用各種巧取豪奪的名義霸佔了。
於是,寧越發囂張,甚至將朝廷委派到南郡的吏視為豬狗一樣呼來喝去。
然後,就是義縱被任命為南郡守。
寧這個二貨,以為義縱跟之前的太守一樣好欺負,偏偏要在義縱面前裝,結果,義縱二話不說,立刻調郡兵,包圍了寧的府邸,將寧全家上下幾百人統統拖到了郡守衙門前砍了腦袋。
其後,義縱窮治寧一案,將之前南郡所有攀附寧氏的地主豪強全部殺了,土地統統沒收。
於是,南大治,號稱路不拾,道無匪患,百姓安居樂業,庶民溫飽可得。
之後,義縱歷任河、定襄等郡的太守,為嚴苛、清廉,雷厲風行,做事果決,狠辣而不失大將風度。
基本上,劉徹對於義縱的使用態度是,那個地方吏治敗壞了,就派義縱去那裡,反正,只要一年不到的時間,那個本來豪強橫行,吏貪污賄風,民不聊生的郡縣,馬上就會『大治』,不止大治,場習與吏治立刻都大大好轉,當時,義縱在世人眼中就是郅都的缽傳人,漢家天子最為鋒利的爪牙。
劉德最欣賞義縱的地方,不是他殺人夠狠,比起狠辣,義縱不如王溫舒,更不是他治政的策略,老實說,義縱的治政思路簡單暴的很,無非就是一上任,先把郡的地主豪強統統殺了,然後把被霸佔、侵佔土地分給百姓,這樣一來,老百姓馬上就會恩在心,對其的行政命令無比服從,再調大軍,進剿車匪路霸,靠著曾經做過盜匪的優勢,義縱很清楚盜匪的思維,於是,盜匪也被殺個乾乾淨淨,治安立刻好轉。
這個思路,是可以被複制的,沒有義縱,劉德也能製造出張縱王縱李縱。
在劉德的眼中,義縱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提拔和發現人才。
前世,義縱為十一年,提拔了三位後來的九卿,十幾位兩千石封疆大吏,三位徹侯,一位將軍,平均一年提拔一位郡守。
這效率,簡直是曠古爍今,不說後無來者,至也是前無古人了。
因而,比起其姐姐,現在在劉德面前的這個,劉德對義縱的興趣,顯然更大一些。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
「貌似我手下就要變冤家對頭聯歡會了?」劉德在心裡笑了一聲,審視了一下他目前的手下,他發現這個況真是有意思啊。
在前世,張湯是異的苦主。
汲黯跟張湯也尿不到一個壺裡。
再把義縱弄過去,那他就可以去跟寧開個趴。
而義縱又跟張湯是對頭……
「要是再把公孫弘也招徠到手下,那就好看了……」劉德在心中不無惡趣味的想著。
無疑,這個況,讓劉德很放心。
他的手下的政治立場與政治理念完全就是南轅北轍,這樣,劉德就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聯合起來,結黨營私了,反而,因為相互競爭,不得不時刻繃神經,否則,就要被對手超越甚至是碾了。
義婼卻是不知道劉德心裡的想法,低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叩首道:「民此來,確實是有冤上告貴人!」
「民要狀告河東太守周由,濫殺無辜,民父民母,本是良善人家,世代奉公守法,躬耕於安邑,然周由一上任,就以『私通盜匪、強賣民田』之罪,將民闔家上下盡數論死……」義婼說到,忍不住泣了起來。
「這樣啊……」劉德也正襟的道:「且待我查問清楚,再給你一個答覆……」
老實說,劉德對於義婼的話,並不怎麼相信。
在漢室天下,郡守要殺人,也並非是什麼簡單的事,最起碼,也要造一個罪證,否則,在廷尉面前很難說的過去。
而地主豪強們,幾個沒有原罪呢?
就算是民間所謂的良善之家,那家的崛起路上不是沾著其他人的淚?
無非就是良善之家懂的做人,會給別人一條活路,而惡霸則蠻橫了一些,不會那麼斯文。
但,這個區別,到了衙門,差別不大,左右都是欺負泥子,郡守想怎麼判,就怎麼判。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目前的天下,死刑的複核權力還沒被收歸中央,地方郡縣的長,是可以判犯人死刑,並且執行死刑,只需要事後向廷尉備案。
死刑的複核制度,要一直到隋朝的隋文帝楊堅之時,才被建立起來,之後歷代朝廷,開始推崇殺慎殺。
而在漢室,中央雖然提倡殺慎殺,但是,地方員總是簡單暴的隨意決犯人。
後來的王溫舒就慨道: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
這貨在整個冬天都在忙著決犯人,殺了整整四個月,流十餘里,可他還覺得不過癮,居然想讓冬天再多一個月,好讓他殺個過癮。
這種事,對於社會來說,有利有弊吧。
地方能隨意決人犯,不可避免的就會出現冤案、錯案甚至是代人過的案子。
然而,在另外一個角度,正因為如此,直到宣帝之前,漢家天下從來都不用擔心什麼地主豪強坐大的問題,地主豪強通常還沒坐大,腦袋就被地方郡守給砍下來,用來當自己的政績了。
宣帝之後,推崇親親相,這才讓地方不再敢隨意的拿地方豪強的人頭來給自己做墊腳石,從那以後,地方郡守就跟地方豪強合流了,最後,終於養出了王莽這個篡國的權臣和後來東漢的門閥政治。
所以說,在整個漢室天下,自劉邦開始一直到昭宣時期,所謂的地主豪強,都是夾著尾在做人,稍有不慎,馬上就是大禍臨頭,闔家被殺。
就連朝廷里有人的大地主,貴族勛臣也是如此。
漢家天子,最見不得就是魚鄉里的豪強。
在劉德的前世,以竇嬰的地位,都尚且保不住一個灌夫,最後還把他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
之後的大將軍衛青,甚至都沒辦法保護他的門客郭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郭解被人殺全家。
所以,劉德一直覺得,假如有人穿越到了此時,還是地主家庭,家有良田千頃,那麼,這個傢伙最好認清楚現狀,也別想著什麼作威作福了,先頭當幾年孫子,在地方上刷出一個好名聲,這樣,才能保住命,否則,名聲要是不好,萬一地方一換郡守,新來的郡守覺得你是他的政績的話,那你就慘了!
義婼得了劉德的答覆,卻是大喜過,只覺得心裡一塊大石落地了。
實在是劉氏的信譽,至在民間是杠杠的。
說殺你全家就一定殺你全家,說免稅,就一定免稅。
自劉邦以來,漢家天子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作數的。
於是,盈盈一叩首,泣道:「民多謝貴人做主,今生就算是做牛做馬,也要報道貴人的恩德!」
既然來了劉德這裡,義婼自然有心理準備了。
而且,悄悄的抬頭看了看劉德,發現,劉德年英俊,材修長,氣度非凡,不管怎麼說,都無可挑剔!
劉德笑了一聲,道:「做牛做馬,倒是不必了!」
劉德扭了一下脖子,道:「我現在脖子有些酸,你來給我……」
「諾!」義婼雖然年紀小,但年遭逢家庭大變,這一年來,也早就了,哪裡不懂劉德的意思,就是要留下來?
於是,盈盈起,走到劉德的後,出小手,輕輕的在劉德肩膀上按了起來,一邊按,還一邊悄悄的觀察著劉德的表和樣貌。
不得不承認,義婼的按技很不錯,果然不愧是後來能討王娡喜歡的子。
劉德就閉著眼睛了起來,一邊哼哼呀呀的著,劉德一邊又問道:「家裡還有人嗎?我可以用他為!」
義婼聽了,卻馬上就像一隻驚的小鹿一樣,立刻就跪下來,叩首道:「妾家中尚有一弟……只是……其甚無行,不可為……」
實在是害怕了!
要知道,的弟弟現在可是盜匪啊!
漢室對於盜匪,向來都是抓到了就死,從不猶豫!
倘若被貴人知道了,不止是周由扳不倒了,甚至連弟弟都要大禍臨頭!
劉德卻是呵呵的笑道:「有沒有才能,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劉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去把他來,讓我看看,考察一下!」
小舅子嘛,自然是要好好培養的,更何況,那個義縱還是難得的干臣,出名的賢臣。
做過強盜又有什麼關係?
劉德如今的地位和份,赦免一個小小的強盜,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再說,劉德現在也需要一個河東的地頭蛇來協助他理接下來的事。
「諾……」義婼終究還是個小孩,在劉德的強態度下,不得不跪著道:「妾這就去找他來拜見貴人……」
「我命人陪你去一趟……」劉德抱著陳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對著義婼道。
劉德也覺得,這時候是裝的好時機,於是他看著義婼,極為霸道的道:「好你知道我是何人?」
「我乃高皇帝嫡曾孫,太宗孝文皇帝嫡孫,當今天子是我皇父!」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話比皇帝是我爹更牛的?與之相比,我爹是李剛真是弱了!
義婼一聽,雖然早有猜測,但此刻,劉德親口說出,卻還是讓無比震撼。
於是,誠惶誠恐的跪在劉德腳下,道:「民不知是殿下當面,真是罪該萬死!」眼中更是滿是星星,充滿了崇拜和敬畏,對於義婼來說,能有幸蒙的一位漢家皇子看重,甚至能伺候一位皇子,這本就是天大的榮耀。
看著義婼,劉德呵呵的笑了起來。
前世之時的『義夫人』是多麼的高不可攀啊!
現在卻跪在他面前,任他予取予求。
忽然,他覺有些索然無味了。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話都說開了,那麼他也不需要矯了。
有花堪折直須折。
這樣一來,以後晚上就再也不用一個人孤枕獨眠了。
「果然,份地位到了我這個地步,連想調、教,調、教都是一個奢啊……」劉德自嘲的笑了一聲。
對於皇帝和太子來說,很顯然,他們的所謂,都是快餐,吃完以後,吃膩了以後,就忘記了。
劉德現在也明白了,為何他的便宜老爹,對一個人的寵期最多只有四年了,實在是所有的人,都是便當啊,吃的久了,就會膩了。
這時候,劉德開始有些羨慕唐太宗、明孝宗。
最起碼,這兩個皇帝,邊有著一個知心人,一個賢助,一個真正的妻子。
只是,中國五千年歷史,無數的帝王之中,能有幸收穫一位那樣的皇后、賢助的皇帝,十個手指就能數清楚,而且,他們能收穫那樣的一個妻子,也是各種各樣的原因織在一起的緣故。
看著懷裡的陳阿,劉德忽然對道:「阿以後會很乖的,對嗎?」
陳阿不明所以,但還是很用力的蹭著劉德的膛,驕傲的道:「阿當然很乖啦!」
「這就好……」劉德慨一聲,青梅竹馬,總比陌路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