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挑了挑眉梢，不可不說，這嘆氣嘆得實在有些多。

　還有，這位侯夫人還一再地在強調，太夫人會“走丟”。

　婁氏又接著說道：“我們剛來京城，人生地不的，也真是害怕太夫人會走丟。 ”

　又來一遍。

　盛兮心思微，面上不聲，順著的話應和了幾句“還是夫人照顧周到”云云。

　然后又道：“我聽靜樂郡主說，鎮北王府和嶺南王府是通家的世，郡主若是知道太夫人病得這般厲害一定會傷心的。”

　婁氏輕輕點頭，應聲：“我也聽我們家侯爺說過。”

　盛兮跟著說道：“郡主常說，時曾去過嶺南，也見過太夫人，太夫人對就跟親祖母一樣，呵護備至，郡主每每想起總是會唏噓一二。我想著，可不可以替郡主請太夫人去王府住上幾日。您也剛來京城，正好可以好好安頓。”

　說著話，目沒有離開婁氏人，清晰地注意到婁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是一個非常小的瞬間，若不是盛兮的眼力極佳，只怕會錯過。

　婁氏不不慢地說道：“外祖母怕生，去了王府，只怕會加重病。哎，來了京城，許是這里太陌生了，最近這病又嚴重了一些，如今連我和我們家侯爺都不認得了。”

　看似若無其事，偏又巧妙地帶過了盛兮的話題。

　盛兮的杏眸微瞇，若有所思。

　在鎮北王府的時候，楚元辰曾經說過，他們只知道太夫人病了許多年了，至于是真病還是有人做過手腳，就不得而知了。

　這安平侯這個嗣子的為人品，同樣不清楚。

　如今蕭朔的確是大權在握，甚至能夠蒙蔽圣聽，可在這之前，他卻連悄悄打聽薛家事都辦不到。那個時候，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哪怕到了現在，蕭朔也不能親自來見太夫人，楚元辰說是“不能”，不過他們心里都知道，他或許是“不敢”，就跟不敢告訴靜樂一樣。

　盛兮定了定神，義兄都認了，這件事，絕對會替蕭朔辦好的。

　傷腦筋地問道，“太夫人竟病得這般嚴重，夫人可有找太醫來瞧過嗎？”

　“找了。”婁氏又是一聲嘆息，“我們剛到京城，皇上就專門派了太醫過來給外祖母瞧了。太醫說，外祖母這是老年呆癥，治不好的，只能好好養。。”

　盛兮恍然地點點頭，安道：“您別擔心，京城里不好的大夫，都可以找來瞧瞧的。”

　婁氏笑著應是。

　說話細聲細語，溫溫，舉止間也是溫雅討喜。

　說著話，婁氏就領著盛兮到了榮福堂。

　榮福堂里種著代表松鶴延年的松樹，還擺了不的盆景，布置得富貴而又雅致。

　院子里正有兩個使丫鬟在掃雪，見到們進來，連慌慌張張地行禮。

　沿著青石板路走進院子，盛兮赫然在堂屋的門上看到了一把厚重的鎖，把堂屋鎖得嚴嚴實實的。

　婁氏解釋道：“外祖母前日才剛跑出去，淋了雪，差點得了風寒，只能先讓別出門，等晚些安頓好了以后，我再帶四下逛逛。”

　一臉孝順，仿佛這麼做是有多麼的不得已。

　盛兮心道：難怪剛剛婁氏說了一堆太夫人要跑出去的話，原來是為了現在。

　楚元辰是事先遞過帖子，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也會來，也就沒有事先安排吧。

　盛兮心知，自己或許有些偏頗，一開始就把婁氏認作是不安好心，不過，在看來，這位安平侯夫人也實在有些裝。

　而且上一世，安平侯府是滿門死絕的……

　婁氏讓丫鬟解開鎖，就領著盛兮進去了。

　堂屋里點著碳爐，暖洋洋的，甚是舒服，靠墻是一個博古架，上頭放了不古玩，花瓶，屋角則點了熏香，正飄散著淡淡的香氣。

　堂屋收拾得相當舒服，看得出來是花了一番工夫的。

　太夫人正坐在堂屋的羅漢床上，雙手放在膝上，里念念有詞，見到有人進來，也沒有抬眼來看。

　的眼睛渾濁而又空，乍一眼瞧著確實和醫書里記載的癡呆癥很像。

　“太夫人。”

　盛兮走到跟前福了一禮，笑地說道，“我姓盛，是靜樂郡主讓我來瞧您的。”

　“盛大姑娘。”婁氏在一旁說道，“外祖母不理外人的。”

　的確，太夫人沒有理會，還是呆呆地看著前方。

　盛兮并不在意，笑著又道：“太夫人，您還記得靜樂郡主了嗎，是鎮北王府的，小時候，您總阿嫵。”

　曾聽靜樂郡主提過幾句，說是年的時候，曾在嶺南待過一陣子。

　沒有得到回應，盛兮若無其事地笑道：“您不記得了啊，不記得也沒關系，等下次我再和靜樂郡主一塊兒來瞧您。”

　婁氏淡然地站在一旁，客氣地招呼道：“盛大姑娘，您坐一會兒吧，外祖母早已經不記得人了，不過，您要能跟說說話，也會開心的。”

　婁氏讓人上了茶，還問了盛兮喜歡什麼糕點，似乎并不在意要待多久。

　盛兮拿出準備好的石青鑲瑪瑙珠子的抹額，笑著說道：“太夫人，這是我親手給您做的，我給您試試吧。”

　太夫人：“……”

　婁氏手去接：“我來吧。”

　“夫人，還是請讓我盡一片孝心。”盛兮拿著抹額走到羅漢床前，半蹲著，溫聲道，“太夫人，我替您戴上試試。”

　說話細氣細氣，作又輕又地給太夫人把抹額帶上了，笑著問道：“太夫人，您覺得如何。”

　就站在太夫人跟前，在婁氏看不到的角度，借著拉手的作，把手指輕輕地搭在了太夫人的腕間，而另一只手，還在給整理著抹額，拉拉正，角噙著笑，看起來毫無異樣。

　盛兮一心二用，仔細地辨著手下的脈搏。

　三息還不夠，足足花近十息，的面上終于出了些許的異樣。

　從脈象來看，太夫人確實神智不明，但又的確沒有肝氣郁結之象，似乎……

　咦？

　盛兮出了一點訝，注意到太夫人手臂上，在被袖掩蓋住的地方，赫然是幾個深深淺淺的掐痕。

　往前又湊了湊，一淡淡的臭味涌鼻腔，這有些像是傷口腐敗后的氣味，上一世也曾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盛大姑娘。”

　婁氏含笑出聲，打斷了的思緒。

　盛兮若無其事地放開搭著太夫人脈搏的手，而這就在這一瞬間，太夫人反手拉住了，然后，手腕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盛兮瞳孔微，注意到，太夫人無聲地了，似乎是在說：阿嫵。

　楚嫵是靜樂郡主的閨名。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發紅包~姑娘們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