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
宮變過後,整個京城沉浸在一片蕭瑟之中,百人人自危,蔣府閉門謝客,往日裡熱鬧的街市上每隔兩個時辰便會有帶著刀槍的士兵隊伍走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從郊區進駐了兩個軍營把守,衆位首領帶頭在城門口巡視和皇城的林軍相互呼應,將整個都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翅難飛。
蔣嵐因此耽擱了些時日,還是決定於年底前啓程赴賀,並且不打算帶著夏冬雪和至哥兒,爲此夏冬雪磨了母親好幾次,都被嚴肅的拒絕了。
蔣嵐不明白兒爲什麼和侯府格格不,全當是子冷淡,和幾位姐妹的一般,便小孩子脾氣似的不樂意在這裡住著。只是夏子旭剛剛抵達賀州,基頗淺,雖然大殿下如今已經被髮往祖城守靈,但是難保不會有那餘孽暗中作著什麼,所以說在他們認定賀州的安全前提下,哪裡敢帶著孩子前往那種地方。再說,鎮國侯府是自個的孃家,又地固若金湯的京城,安全上很有保證,還有母親幫著看護自個的兩個孩子,是十分放心的。
夏東至對此也覺得鬱悶,他開始去國子監上課了,天天被他父親“重託”的老師教導,再加上徐旺青和隋麼宸偶爾突然出現的詢問,整的他瘦了好幾圈,不得姐姐能夠勸說母親功,兩個人趕遠離這京城吧……
蔣嵐啓程後,將徐管事留下,還私自給冬雪一些現銀,囑咐好生打賞,這侯府裡的丫鬟婆子不似他們家那邊的樸實,極其勢利眼,雖然是蔣府兒,那些人不敢欺負冬雪和至哥兒兩個孩子,但是難免沒有那不開眼的背後說些什麼。
夏冬雪心想,連母親都能如此輕易的看出這侯府現在規矩淡薄,何況別人了。只是娘畢竟是薛老太君的兒,心裡難免向著點孃家,不樂意將這些東西弄的明白。
蔣嵐走後,夏冬雪的心也算安靜下來,母親如今不帶他們走,定是擔心賀州形勢,父親怕母親擔心,信函裡的容多有保留……
“哎……”夏冬雪不由得嘆氣,月麗懷孕,母親到了賀州那種人生地不的地方,指不定如何忙碌,不知道何時纔可以想起接自個和至哥兒前去團聚。
轉眼間已是年底,中秋宮變的事漸漸淡去,停滯不前的選秀話題再次被提了起來,誰家姑娘得了皇上寵幸,誰家兒進了三皇子的眼,各種小道消息層出不窮,倒是把大殿下倒臺所帶來的雨腥風了下去。夏冬雪深知這個新年要和弟弟在外祖母家過了,好在如今不是孤,還有個可的至哥和傻乎乎的悠姐兒陪著自個,雖然不喜這府上的人們,但是因爲李氏如今忙著安排年禮,忙著臘八事宜,本無暇顧及於,倒也活的自在樂。
薛老太君雖然看不上秦家的皇商份,但是考慮到自家的蔣在都城裡名聲太臭,前陣子又惹上了什麼花樓的名角,心裡琢磨了幾日,默許了他和秦月荷的婚事。但是大孫子蔣浩尚未議親,總不好先給老二定下親事,便開始催著兒子給老大也尋個好人家的兒。李氏見秦月荷乖巧大氣,便決定趁著這個新年,讓悉悉府裡要務,幫自個打個下手。老太君聽說後覺得不合規矩,這媳婦還沒定下來呢,怎麼可以手府中事?
不過李氏的想法倒也提醒了薛老太君,眼看著家裡孫一個個都大了起來,除了蔣風是養在自個邊的,還曾教導過幾次,其他的姑娘都不曾認真學過管家,便囑咐李氏,不如讓幾位姑娘試試手吧。於是大房的蔣雪,三房的蔣月蔣春,都被分派了任務。李氏要一邊教導他們,還要一邊侍奉老太君,又要忙著兒子們的婚事,一時間整的團團轉,連喝口茶的功夫都沒有。不過即便如此,也沒忘了那幾個姨娘,讓他們每日清晨來給自個立規矩,捶捶背,累得對方半死,反正大家誰也別閒著誰……
夏冬雪聽來丫鬟們打聽來的消息,只覺得這個舅母十分好笑,原本外祖母也想讓參與其中的,是李氏自個不樂意,怕蔣嵐的兒又擾了的風頭,委婉的拒絕了。東至每日都去上課,漸漸的也適應了國子監的生活,不再像當初那般狼狽,再加上隋麼宸近來忙著巡視都城,沒空盯著他練功……
蔣雪,蔣月,蔣春掌管起了家務。因爲新年,主要有幾件大事,一個是預備年禮,一個是過節時宴會的件,一個是採辦的賞錢,還有茶水,管理丫鬟婆子辦事什麼的雜。蔣雪年歲最長,讓著兩個妹妹,便讓他們先選了自個樂意乾的事。最後落在蔣雪上的是茶水雜。三房的蔣月,蔣春在母親的示意下負責採辦的賞錢和分配丫鬟婆子的事。
三房王氏想的簡單,只覺得這兩個活看著風,做起來也是十分有權利,卻沒想到這採辦的時候,經常被下面的婆子們蒙了眼睛,以次充好,還擡高價格,自個和蔣月都不是這方面的行家,等新年過後,反而填進去了好多私房錢彌補虧空,而那丫鬟婆子又豈是好管理的?再加上他們都知道幾個姑娘是臨時管家,本不聽指揮,弄的蔣春沒氣……倒是蔣雪這個看著最不出彩的雜,反而理的不錯。知道夏冬雪在江南時一直幫著小姑搭理夏府,便經常跑荷花苑諮詢事,夏冬雪對事無鉅細,全部如實告知,讓蔣雪好生。
秦月荷也是個能幹的人,相比於其他幾個隔房的姑娘,更得李氏信任。幫著李氏打點年禮,暗中悉了和侯府經常往來的一些貴人們的況。已經當自個是侯府未來的媳婦,做起事來分外認真,深得李氏的喜歡,連薛老太君都不由得高看了幾眼,覺得自個家的姑娘在這方面,還真是不如這個皇商的兒。
一時間李氏更覺得自個得了臉了,連帶著看其他幾房妯娌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不屑。在他們忙碌的同時,夏冬雪安心的在荷花苑裡過著自個的清閒日子,既不用心新年祭祀,也不必費心預備年禮,甚至連走親戚都沒需要了。除了每日裡陪著悠姐兒玩一會,便是看書寫字,還得空給弟弟織了件春裝……
眨眼間,新年到來,夏冬雪和至哥兒坐在老太君邊聽戲。晚些時候,一車車不同人家送來的禮被擡進了鎮國侯府,其中有幾挑東西是專門送給寄住在鎮國侯府的夏家人的,讓冬雪有些驚訝。因爲他們夏家在京中有宅子,一般都是往那裡送的。
“不過幾挑東西,也好意思往侯府上送……”李氏雖然如此說著,卻也是如實報告給了薛老太君。薛老太君急忙命人問了來人,居然是靜安王府送上來的東西。夏冬雪聽後也十分吃驚,不認爲爹和靜安王有啥深的意……
李氏吃味的瞄了夏家兩個孩子一眼,心道:“什麼時候夏府和靜安王府扯上關係了?還特意將東西送到侯府來,必然是也有老太君的一份了。”而實際況是,不只老太君有份,連都有禮。夏東至拍了下腦袋,想起了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姐姐耳邊咕噥了一句,道:“前陣子蘇家二哥哥去國子監找過我,說是他給姐姐,哦不,他爹給父親和侯府備了年禮,會送到府上……”
夏冬雪頓時無語,不知道該說蘇老爺是個實在人,還是個沒規矩的老頭子,還好東西是以靜安王府的名義送的,否則豈不是又讓人說了什麼閒話。
蘇孜送來的年禮東西不多,卻都十分緻,有幾款的江南硯臺是送給幾位哥兒的,還有幾盒子不知道名字的海外貴茶是送給幾位老爺的,並且有一挑子人蔘燕窩等上好的藥材是給老太君養子的,另外有單獨一挑子京中都看不到的域外宮花頭飾,專門孝敬幾位夫人和小姐們的,讓李氏十分詫異。心裡想著,這蘇老爺是求夏子旭辦什麼事兒嗎?還是想借著夏家搭上侯府這條線,否則未眠太用心了吧。當然,還有剩下的一挑子東西是指明給夏家小姐和至哥兒的。
薛老太君一把年紀,雖然好奇什麼東西是專門給外孫的,卻沒好意思當場驗貨,只讓人搬進了荷花苑。待夏冬雪將東西打開,頓時面紅耳赤的瞪了夏東至一眼,道:“你去跟蘇孜那個沒眼見的人說,他當咱們夏府是什麼人家了,怎麼可以……怎麼能……”最終是沒說出那難聽的話來,只是一把將給眼前的畫軸給捲了起來,琢磨著如何理。
“天啊,姐姐,這可是賀子千的真跡哦。”夏東至不由得佩服起蘇家二哥的大手筆。只是他也覺得奇怪,人人都道賀子千的畫千金難尋,這蘇孜應該不是憑著銀子才讓其起筆的。
“真跡,真跡!”夏冬雪在看清楚那畫上的人是自個的時候已經被氣的無法言語了,這要是被別人看見,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只是這賀子千也真是個奇人,他都沒見過姐姐,單憑別人的描述,就能畫的如此惟妙惟肖,真是高手啊……”夏東至凜然還沉浸在人家的畫意之中,毫沒發現自家姐姐早就快要發了。
“你不在國子監好好讀書,怎麼還跟蘇家有聯繫?爹是皇上近臣,那蘇家是靜安王府的親戚,雖然靜安王是皇上的嫡親弟弟,但是因爲太后的過分寵溺,未眠不是和皇帝隔了心的,你於他們家接!”
夏東至微微一愣,道:“哦,姐姐我忘了跟你說了,孜哥也打算留在國子監讀書,三年後再回鄉應考,如今靜安王正給他辦手續呢……”
夏冬雪一時無語,只想著這京城是真沒法呆了,才過了幾天清淨日子,就又生出了個蘇孜。
夏東至看長姐臉不好,如實道:“姐姐,那蘇家二哥還告訴我,說他爹同意去向父親……向父親給他和你提親,只不過因爲爹這次任命太過倉促,纔沒來及啓口額……”
夏冬雪狠狠的拍了下他的額頭,說:“他自個是個傻的也就罷了,你也跟著人家背後議論自己的姐姐?”
夏東至急忙搖頭,道:“我哪裡有,如今那國子監裡的人都一個個眼高於頂,神氣的要命,誰跟他們閒聊啊。只是蘇家二哥和我自小便玩在一起,他又似乎真對姐姐很是……很是那什麼,我纔多聽了幾句。”
夏冬雪見至哥兒出了紅紅的眼睛,便沒忍心再苛責什麼,只是叮囑他日後萬不得再和那蘇孜說什麼。夏東至漸漸年長,也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可惜他總覺得,蘇家二哥似乎對姐姐十分執著,這次又藉著靜安王府送禮,莫非是蘇老爺將此事告訴了靜安王妃,那蘇家的姑姑纔會故意打起靜安王府的名頭,似乎有意給自家侄兒臉面的意思。
夏冬雪比至哥兒想的還要多些,不怕蘇家老爺和爹提親什麼的,擔心的是別介蘇老爺藉著王妃的名義,向一向寵靜安王的太后啓口,那麼他父親,又該如何回話。只怕這裡面除了蘇家自個的私心,那靜安王難道就不想拉攏自個的父親嗎?又或者讓父親和皇上隔了心……
靜安王是先皇嫡親的兒子,又是聖上的嫡親弟弟,對於太后來說,怕是還更加心疼自個這個沒坐上皇位的子呢。如今皇上年長,幾個兒子鬧的又歡,大殿下已經被拉下了馬,靜安王當真沒有那上位的心思?或許蘇孜自個對是有那麼點年郎的意,但是這事落在他姑姑靜安王妃的耳朵裡,怕是會有另外一番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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