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拿定主意,無法規勸,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主子,奴才並不是要主子做忘恩負義之人……主子與曹大人的父子深,若曹大人真的兇險,奴才哪裏會攔著主子,陷主子與不義?實不願見主子魯莽,給曹大人添麻煩。主子可以不在乎孝順虛名,可卻要連累曹大人的清名。」
恆生聽了,很是激,道:「什麼父親真的兇險?難道,盛京那邊有消息回來?不是母親與四叔都去了麼?」
赤那道:「夫人與四老爺去了盛京不假,可五爺仍在京中。」
恆生聽了,有些懵懂,隨即明白赤那所指,不由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了,世人都講究有子送終。
要是父親真的兇險,即便自己與大哥不在京中,母親也該帶天寶前往。
既是沒帶天寶,就沒到最壞的地步……
*
次日傍晚,天瑜的馬車抵達盛京。
見到丈夫的那刻,神堅毅,看起來像個鬥士,只是那雙爛桃眼睛,顯現出的脆弱;待將丈夫上上下下了一遍,確認他還好好的,才「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這般孩子氣的模樣,哪裏像三個孩子之母。
曹顒將妻子攬在懷中,著的後背,道:「嚇壞了吧?沒事,沒事……我還想著與你白頭偕老,不會這麼早就……」
剩下的話,卻是被妻子的小手給堵在裏。
初瑜泣著,搖搖頭道:「老爺不許說不吉利的詞兒……」
話音未落,眼淚又一串串落,瞬間打了曹顒的衫。
曹顒握著妻子的手,只覺得心裏跟著酸不已。
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不是年前那場大病時,就決定漸漸退下來,怎麼一不小心又出了風頭,且將自己累了個半死?
到底是男人,自己面上從容淡泊的時候,也喜歡這種大權在握、發號施令的風。
可在京城中,他又覺得抑鬱。
因為越是得皇上重視,朝見的次數就越多,跪在雍正眼前的姿態就越要謙卑。
他嘆了口氣,在初瑜耳邊輕聲道:「再等幾年,等天佑再大些,我就致仕……」
初瑜抬起頭,臉上出驚喜,隨即遲疑著,小聲道:「老爺正置盛年……皇上會允麼?」
曹顒眨眨眼,輕聲道:「誰讓我的差呢?即便不致仕,辭了實職,居家養病的話,皇上會允的……」
雍正在位十三年,他可以在十一年、十二年的時候「養病」,等到乾隆登基,即便痊癒,只要不謀求復出,順其自然地退出場就行了……
初瑜看著丈夫,心中百集。
曉得自己的丈夫德才兼備,是有大本事的,只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總有一日會封閣拜相,位極人臣,造福於百姓,有功於社稷。
可為子的私心,家國天下,都比不得眼前這人的健康長壽。
只願丈夫康康健健,一家人團團圓圓……
在妻子的心照料下,曹顒的一日日轉好。
加上在曹項到達當日,曹顒便打發張義回京,也就不用擔心京城眾人太牽掛自己。
曹項在盛京沒閑著,他到了就聽說了堂兄在福陵前炸橋毀路之事,驚駭不已。
就是尋常百姓人家,祖先墓地都是要地,更不要說皇室,這裏葬的又是開國太祖皇帝。
加上民俗,習慣尋脈點,如此一來,也可以說福陵的位置於龍脈上或者龍脈左近。
如此一來,堂兄行事的後果就更嚴重。
等初瑜來了,堂兄有人照顧,曹項就私下裏同伊都立提及此事,並且親自去了福陵。
到了那邊,他就曉得兄長選擇炸橋泄洪的原因。
實在是福陵前水路上修建的橋樑太多,幾百丈的地方,就有五座石橋,除了中間的是獨孔橋之外,其他四個是五孔石橋。
待水位上漲時,水流瀉不下去,堵塞在此,漫出河道,就要水淹皇陵。
曹項回城后,就悄悄地查了地方志,記下福陵與河道的距離,還有五座石橋的相關形。
加上從伊都立那裏得到的六月三十日晚暴雨時的水位數據,曹項以兄長的口吻,擬了一篇言辭懇切的請罪摺子。
待見到堂兄神好些,已經能下床行走,他就背著堂嫂,將這摺子遞給堂兄。
曹顒看到摺子,才想起自己疏忽了此事。
不管當時炸橋時有多無奈,事後上請罪摺子,才能免除後患。否則的話,對景發作起來,就是「大不敬」之罪。
曹顒額頭,一下子滲出冷汗。
雖說他領了旨意,在盛京防洪之事上,可以便宜行事,可關係到皇陵,還是比較敏。
即便雍正朝沒事,等到乾隆上位,旁人攻訐曹家時,這就是一條小尾,誰都能一。
曹顒拿著摺子,嘆了一口氣,道:「幸好四弟細心,否則我就了曹家罪人……」說到這裏,欣地著曹項:「四弟能想到防患於未然,絕了旁人攻訐之口,到底是大了……」
一幅我家有子初長的模樣。
曹項見狀,哭笑不得道:「大哥,我都將三十的人,不是大人,難事是孩子不?」
話雖如此,他的心裏不無。
對東府幾兄弟來說,這位大堂兄確實當得起「長兄如父」四字。
因京城的聖旨,是允曹顒回京休養的。
所以等初瑜到了數日後,曹顒一行開始準備返京。
曹顒就福陵之事的請罪摺子,已經遞迴京城。沒等到摺子批複,就等到恆生與張義的信。
恆生在信中說了汗王妃薨,自己遞摺子居喪守制之事;張義則說了曹府的近況,老太太還不知道曹顒生病之事,家中有大姑娘料理家務,太平安好。
「恆生要守制?」初瑜聽了,憂心不已:「怎麼好好的,三格格就沒了……」
雖與顯王府三格格不太,可畢竟年齡相差不多,早年也是見過的。
同天佑相比,更放心不下恆生。
即便偶爾能過來曹府,到底有所顧忌,多數的時候恆生還是一個人守著個王府。
那邊雖富麗堂皇,到底了人氣,太過冷清。
初瑜還想著,恆生早點親,延下脈,王府就會漸漸熱了起來。
沒想到還差數月就到婚期,又趕上守制,親事又要拖上三年。
曹顒這邊,卻是樂意見他們晚婚。
先前因是聖旨指婚,婚期都是務府定的,他也說不上話。
可三公主今年才十五,實在小了些。宗室貴,生慣養,子比尋常子還弱,死在產關的不是一個兩個。
延遲婚,對兩個孩子沒有壞。
只是郡王府開始為汗王妃的喪事弔祭的話,那恆生與顯王府的關係就要公之於眾。
恆生年歲在那裏擺著,沒人會說恆生什麼。
八會將此事歸罪在十六阿哥與曹顒上,而且大頭還不是曹顒,當是十六阿哥。
早在恆生得了冊封后,十六阿哥就對曹顒提過此事。
對於那些產育了嫡子的顯王府格格,十六阿哥不無愧疚,只是為了兒,他也只能***道了……
*
二合一,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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