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安也不說話,當沒聽見。
“林人?”林爾又喊。
“……”林亦安繼續當沒聽見。
“林大大大人——”林爾撒似的拖長了聲音,腳尖又輕輕踢他一下,“您老人家就當給我個面子行不行?對謝甜甜好點兒。”
“……”林亦安懶洋洋地把長一收。
林爾干脆單手撐著桌沿兒,從長桌上跳了下來,繞到了辦公椅的后邊,手給他了肩,腦袋又低了過去:“林亦安?林公子?林大大大大人——你別不說話呀。”
“……”林亦安還是那副搭不理的姿勢。
林爾再接再厲,完肩膀又捶背,說話的尾音還轉個不停:“我親的、敬的、熱的父皇大人,兒懇請您,稍稍善待一下您的駙馬,您的駙馬來日必當結草銜環,白天陪您看猩猩,晚上陪您鯊魚,二十四小時只為您心服務。”
“……”雙重夾擊之下,林亦安終于勉強松了口,“行吧行吧,我盡量克制著我自己的洪荒之力,不揍他。”
“我父皇大人果真是一代明君。”林爾的彩虹屁跟而上,“想必有父皇大人在此,我林家江山必將萬世永固,家國不倒。”
“來。”林亦安嗤了一聲,瘦而纖長的指尖點著的額頭,不輕不重地把給開了,“又來拍我馬屁。”
林爾笑瞇瞇的,也不反駁。
林公子說話算話,下午謝衍來的時候,他果然克制住了自己的洪荒之力,沒有跟自己的駙馬手,只是臉還是拉著。
謝衍開口就喊:“叔叔好。”
林亦安這回連墨鏡也不戴了,造型也不凹了,臭著一張臉不咸不淡地說:“別我叔叔。”
誰是你叔叔?
我們很嗎?
“……”
一朝回到解放前,同抱黑猩猩的誼從此不復存在。
倒是林爾眨著眼睛,不慌不忙地接了一句:“那,你爸爸?”
林亦安:“……”
那算了,還是叔叔吧。
進了屋之后,林皇帝撇下自己的公主,單獨把自己的駙馬進了書房里。
林爾也不知道他倆究竟談了些什麼,總之,兩人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皇帝大人的臉已經緩和了很多,而且,皇帝大人還能和駙馬小朋友和平地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飯了。
期間,駙馬還吹了個令公主很胃疼的彩虹屁:“叔叔做飯真好吃。”
林爾:“……”
之前說“飯做出來,是黑的,飯吃完,眼前是黑的”那句話的人是誰???
“不是我做的。”林亦安挑了下眼皮,聲音懶懶的,“爾爾怕我一不小心毒死你,只是讓我選的菜品。”
謝衍改口道:“叔叔真會選。”
林亦安:“……”
沒你會,真會說話。
這事算是正式翻了篇。
八月底,大一新生報到。
因為有軍訓,海大的新生開學要早一些。
報到日定在了二十六號。
新生報到那天,連著下了小半個月的雨剛停,氣溫迅速回升,盛夏的暑氣卷土重來。
蟬鳴聒噪,熱浪蒸人,空氣里還殘留著雨水的氣息,又又。
林爾填完個人資料,從輔導員那里領了宿舍的房卡,就出了新生隊伍,站在一邊的樹蔭下等著溫淼。
今年的金融系分了三個班,每班三十個人左右。
和溫淼都在一班。
秦柯和謝肖在二班,賀寅、謝衍和沈嘉喻分在了三班。
總而言之,一眼看過去,金融系里都是人。
而且還是得不能再的那種。
沒一會兒,溫淼也填完資料,從新生報到的隊伍里出來了。
大概是嫌熱,溫淼一邊往這邊走著,一邊把戴著的鴨舌帽給摘了下來,想繼續往下摘口罩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林爾臉上的口罩也沒摘。
比起天熱,更討厭被太曬。
怪力溫淼把宿舍房卡往兜里一塞,順手拉過了林爾的行李箱,也不用學長學姐帶路,門路地就往生宿舍樓的方向走。
溫炎就考的海大,平時溫淼就沒往這邊跑,海大的地形早就得差不多了。
兩人從門口進了生宿舍區。
海大的宿舍樓有點兒像住宅小區的設計,外面是有一圈鐵柵欄的,只有北門和南門兩個口。
走到第四棟樓前,溫淼停了下來。
“好像是這兒。”四張了一眼,然后從書包側口袋里出校園地圖來,又特意去確認了一下,“四號樓。”
溫淼低頭看地圖的空檔里,林爾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宿舍樓頂層側面刻著的那一排工工整整的楷字看。
那上面寫的什麼是玩意?
無、無名指樓???
以為自己看錯了,林爾用手背了眼,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結果發現:
嘿,那他媽還真是無名指樓。
也不知道是哪位鬼才設計師給起的名字。
確定完方位,溫淼收了校地圖,胳膊肘在林爾上了下:“木木,看什麼呢?”
“……”林爾沒有說話,只是一言難盡地指了指宿舍樓的樓名,示意往上面看。
溫淼歪過頭來,朝指的方向看過去。
然后,一排銀閃閃的石雕字就這樣一覽無余地映了的眼簾。
“咦?無名指樓?”溫淼“咦”了一聲,這才注意到了樓名。
林爾已經在打量附近的樓棟了,只見無名指樓四周也是一堆手指頭,往前就是中指樓,往后則是小指樓。
總而言之,就是一堆手指頭。
溫淼也跟著往四周掃量了一圈,說:“這起得名字有點兒奇怪啊。”
“貓爺,這不是有點兒了吧?”林爾糾正道,“應該是特別。”
哪有人用手指頭給宿舍樓命名的?
“其實還行吧。”溫淼對手指頭接得很快,“我覺得沒有男生宿舍樓的奇怪。”
林爾收回了視線來:“男生宿舍樓的?”
溫淼:“對呀,你沒有注意過他們的樓名嗎?”
林爾:“……沒有。”
溫炎還在這里讀書的時候,跟著溫淼來過海大好幾次,但還真沒注意男生宿舍樓上刻著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