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爾眼疾手快地拎過了因為暈車而幾乎昏過去的賀寅，一把將他摁在了空位上，皺著眉心說：“趕坐一下。”

　說話的時候，順手開了車窗。

　風從窗口灌進來，帶來了幾分清新的空氣，賀寅短暫地清醒一下，依舊是臉發白，手腳無力，胃部翻涌。

　賀寅把腦袋往車窗上一卡，板著一張死不瞑目的慘白棺材臉，深吸一口氣，而后喃喃自語地道：“我好想念我的破舊小紅三……”

　“……”

　也是，起碼小紅三坐起來不暈車。

　林爾拿出手機來，點開江州公APP看了眼，離目的地還有三站，差不多還要七八分鐘吧。

　賀寅應該能堅持到。

　正要收起手機，林爾忽然覺自己胳膊被人輕輕了下，與此同時，一道孩子的聲音從旁邊響起：“那個……姐姐？”

　林爾循聲看過去。

　是個穿著初中校服的孩子。

　見看了過來，孩子有些尷尬地了耳朵，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癱倒在座位里的賀寅，小聲地說：“姐姐，你朋友好像自燃了。”

　林爾：“？”

　孩子更尷尬了，手指指著的位置稍稍往下一偏，聲音更小了：“你看他那里，怎麼在冒煙啊？”

　林爾：“？？？”

　林爾順著手指的方向扭過了頭去，下一秒，林爾有些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因為看見賀寅上在冒煙。

　更確切的說，是賀寅的下位置在冒煙。

　怪不得那孩子說話的時候會臉紅。

　那煙冒得很旺盛，也很歡快，讓林爾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首“天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當然，現在并不是唱《青花瓷》的好時機。

　因為這會兒全車人的視線幾乎都移到這邊來了，煙霧確實是有點大，賀寅暈車暈得厲害，半死不活地靠在車窗框上閉目養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某個部位已經吸引了廣大市民朋友的熱切注意。

　整個車廂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因為大家都化了盯貓，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河馬同學的XX看。

　林爾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提醒他才比較好。

　往左邊看看，溫淼小朋友正專心致志地低頭看著手機，完全沒注意到彌漫到整個車廂里的煙霧。

　又往右邊看看，謝甜甜同學耳朵塞著耳機，視線過后車門的玻璃，漫不經心地落在車外，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單純的發呆。

　于是，林爾更糾結了。

　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跟賀寅說“馬兒，你的X兒要沒了吧”？

　想了想，林爾還是把這個世紀難題丟給了謝衍。

　抬手一搗謝衍。

　謝衍立時回過了神來，稍稍俯垂眸：“嗯？”

　林爾沒說話，只是朝賀寅的下部位指了指。

　謝衍順著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隨即：“？！”

　嗯？？？

　謝衍愣了愣，又下意識地回頭對了下林爾的視線。

　林爾無言地看著他，眼睛里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你委婉地提醒他一下。

　謝衍：“……”

　X兒都要炸了，還怎麼委婉？

　謝衍沉默了下，還是松開了頭頂的吊環，朝賀寅走了兩步，然后彎下腰去，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臉：“醒醒，兄弟，別睡了。”

　賀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臉上盡是迷茫：“啊？”

　謝衍斟酌了一下用詞：“兄弟，你好像……”

　“怎麼了？”賀寅了眼睛，勉強直起了腰來。

　“——吊炸了。”謝衍說。

　賀寅沒聽清，腦袋稍稍一側，耳朵沖著謝衍：“什麼？”

　謝衍重復一遍：“我說你好像吊炸了。”

　“啊？”賀寅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謝衍突然夸起他來了，但賀寅還是樂滋滋地收下了這一通夸贊，“我知道我狂拽炫酷吊炸天，你不用這麼直白的夸出來，大家都知道的。”

　“不是，我沒在夸你。”謝衍抓住他的手，按在了他一直在炊煙裊裊升起的地方，然后表平靜地道，“我是說，你真的吊炸了。”

　賀寅：“？！”

　賀寅終于覺察到了所有不對勁的地方，手心下的有些燙，空氣中的味道也有些不對勁，他懵了一下，然后慢半拍地低下了頭去。

　“……”

　尼古拉斯同學誠不欺他，他是真的：

　吊，炸，了。

　盯著自己騰云駕霧的X兒驚愕半晌，賀寅終于反應過來了：“我！”

　他手忙腳地站了起來，一邊用手揮散著煙霧，一邊慌慌張張地在兜里掏著什麼，很快，一電子煙就被他拽了出來。

　估計是剛才坐下的時候，一不小心到電子煙的開關了，電子煙就開始瘋狂地吞云吐霧起來。

　賀寅高舉著電子煙，想為自己正一下名，奈何全車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起來。

　正巧車里廣播叮咚一聲，提示著萬達廣場站到了。

　林爾迅速做了個決定，朝溫淼遞了個眼神過去，溫淼一收手機，表示了解。

　于是，賀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林爾就攙起了他的左胳膊，溫淼扶上了他的右胳膊，謝衍在前面開路，一行人在整車人的注視下迅速下了車。

　公車的后門關上，載著一車“盯貓”緩緩駛離了原地。

　駛離的期間，還不時有醉人的煙霧從車窗里飄出來。

　心復雜的賀寅：“……”

　這絕對是個意外事件。

　有些人，雖然下車了，但留下的炸天傳奇還飄揚在公車里。

　六點半，正是吃飯的時間。

　萬達廣場的四樓，人流量相比于平時明顯增加了不。

　四個人找了家狀元米線館坐了下來。

　賀寅往廣告牌上瞧：“我吃了狀元米線，是不是就能考狀元了？”

　溫淼翻起了菜單，頭也不抬地回：“你前天剛吃了老婆餅，你有老婆了嗎？”

　賀寅：“……”

　沒有。

　店里的人有點多，點完才還要等一會兒，溫淼就去旁邊的店里拎了四杯茶回來。

　回來的時候，正聽賀大專家侃侃而談地說著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