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一個企業，不對，商行，我們必須先做到能養活自己這個商行，才能養活越來越多的人，這一點傅先生能理解嗎？”

　傅青主想了好一會，忽然朗笑起來，重重點了點頭。

　他鄭重拱拱手，道：“便依東家所言！”

　王笑如釋重負。

　這些東西說來簡單，對這時候的人而言，卻是下一個社會階段的概念，傅青主能這麼快想明白，便沒讓自己失。

　“好。”王笑道：“現在接著說，我們要賣哪些東西。”

　“食是重中之重，只靠這些作肯定是遠遠不夠，得要有大量的食。人吃，才會提高免疫力，所以畜牧業對我們真的很重要。”王笑鄭重其事地道：“比如，嗯，先跟你們說這個‘山地養’……”

　耿當奇道：“啥是‘山地養’？”

　“故名思義，就是在山上養。”

　“那不了野了……”

　王笑搖搖頭，道：“山地養就是將放養在山上，讓它們吃雜草、小蟲。這樣養出來的本低，質好。”

　“那養那麼多，誰買呢？一只老貴了，而且一般人自家都有養，沒地方養的也吃不起呀。”

　王笑道：“那我們可以分開***如賣你一個，賣他一個翅膀。還可以做腸、罐頭……總得來說就是開個食品加工廠。”

　“那這樣不得把殺了？可是，放幾天便壞了……”

　王笑搖了搖頭道：“你不懂市場經濟的力量。我給你打個比方。嗯，這麼說吧，若是你出門便能買到一個現的，你還會辛辛苦苦地養嗎？”

　“現在的小農經濟太低效了，肚子的人太多，需要更高效率的生產模式。古人云‘發展生產力是本任務’。”

　“再比如說，我有一個作坊是生產花生油的，我還有個作坊是生產蜂窩煤的，如今又有了，我便可以做一個食品連鎖店，就——‘啃的***。我們這麼多人，專業的做這個‘啃的’是不是比你們分散開養，能生產更多食？”

　傅青主猛然抬頭，目震驚！

　如果說王笑前一刻說的‘經濟行為’只是引起他的思考，此時的‘生產力’卻是他讓極有些……醍醐灌頂。

　……

　許久之后。

　一番談之后，又是天漸漸暗下來。

　雖只是在談論，卻也頗有些累人。

　王笑打了個哈欠，很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散會。”

　所有人皆是一愣。

　王笑心中自嘲，一時恍惚竟是說瓢了。

　他便對傅青主道：“那我們便依說定的做下去吧，時間任務重，辛苦傅先生了。”

　傅青主今日聽了這些言論，尚未完全想明白，此時微紅著眼，有些興有些振，鄭重拱手道：“固所愿也！”

　他是極聰慧之人，能捕捉到王笑今日所說之言里，有極了不起的東西。

　眼前這個年在他心中竟有了深不可測之觀，讓他佩莫名……

　王笑又對耿當道：“耿大哥明日方便回城一趟嗎？我有些金子托你帶過來，雖然不多，卻能應付幾天。另外還有幾倉庫木石材料看看如何安排送過來。”

　耿當道：“好咧，俺明天一大早就過去。”

　王笑便與他定好時間在積雪巷見面。

　又想到如今王家也沒人再要殺自己了，傅青主這邊比自己更需要人手，便安排莊小運留下。

　如此安排妥當，王笑便與眾人告別。

　“那諸事就拜托各位了，傅先生慢送”

　傅青主送著王笑上了馬車，忽然吸了吸鼻子。

　微風中，他聞到王笑上有一奇怪的氣味。

　他學醫兩年，已頗為湛，能分辯出這是什麼味道。

　“曼陀羅？”傅青主捻著手指，沉起來。

　“罌粟……苦艾草……”

　自己這位新識的小東家，竟是喜歡服用這些東西？

　他看著道上的的馬車，皺眉思索不已……

　斜下，馬車往京城緩緩行去。

　傅青主、耿當、莊小運趁著太落山前的最后一點余暉，干勁十足地領著人開始開荒。

　一直到月深重，山間便有人朗聲唱起來。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不識字的耿當便跟著緩緩晃著腦袋，鋤頭揮得起勁。

　“……夕沾我。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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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回到京城，王笑好不容易才告別了唐芊芊，回到自己院子。

　燭火下，一道影頗有些落寞。

　纓兒一回頭見到王笑，瞬間又極有些驚喜。

　“爺，你終于回來了哦！二爺讓桑落姐姐傳話過來說帶在外面辦事，不然纓兒都要去找你了……”

　本來纓兒其實是有些難過的，但看到自己爺回來，那份喜悅似乎又將那份難過完全蓋住了。

　等到王笑又拿出一個木梳子送給，小丫頭更是高興起來。

　王笑見欣喜，但沒有像對唐芊芊一樣絮叨這檀木梳子有多貴。

　纓兒圍著王笑又是臉又是喂東西，忙活了一圈，便有些堅定而憧憬地道：“爺，纓兒現在病好啦，你下次出門可不可以帶著纓兒哦？”

　眼中滿是期待。

　反正如今不是癡呆的已經揭破，王笑沒什麼要瞞著纓兒的，便爽快地答應下來。

　纓兒得償所愿，又是喜不自勝，搖頭晃腦道：“太好啦，那爺，纓兒去給你打水洗澡哦。”

　手里揣著那那木梳子，兔子般飛快向門外跑去，卻是樂極生悲，一下磕在門柱上。

　“啊~”

　這一下撞得不輕，王笑聽到咚得一聲大響，便連忙過去扶。

　只見額頭上已鼓了好大一個包。

　先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木梳子，見東西完好，才舒了一大口氣，著額頭傻笑道：“我好笨噢。”

　“疼不疼？”王笑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道：“你還笑。”

　纓兒道：“不疼啊，笑是因為我見到爺心里高興。”

　王笑一愣。

　“兩天都沒有見到爺了……”

　終究還是嘟囔了一聲，將心里那點小小的不滿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