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賓利停在殷家別墅門外，淩薇迎了出來，一雙漂亮的眼睛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嫵，有的卻是一種堅定的信念和豁出去的決心，就這樣深深的看著蘇慕，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讓蘇慕到不安。

　　　　蘇慕避開淩薇的目，垂著眼眸，從車上下來，一步一步向別墅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如覆薄冰。

　　　　周圍每一個兄弟都盯著，那種複雜的目如同鋒芒在刺，狠狠紮著蘇慕的心，握著拳頭，用力吸了一口氣，揚起臉的時候，重新拾回了往日的盛氣凜然，既然要演，就演得有底氣一些，更何況，那仇恨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就算老爸該死，蘇家那三十多口人命卻是無辜的，要報仇沒有錯。

　　　　“回來了！”殷天越從廚房出來，像往常一樣親切自然的向蘇慕出手，邊的笑容依舊溫，眼神也依然深。

　　　　蘇慕停下腳步，複雜的看著他，這一刻，心中百集，仇恨和恩像兩道水火不溶的力量在心中拉扯翻湧，如同翻江倒海般難，一濃濃的酸楚抑在心上，得的眼睛都紅了，用力吸了一口氣，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沉的說：“殷天越，我今天來……”

　　　　“飯做好了。”殷天越打斷蘇慕的話，溫的握住的手，“有什麼事，先吃完飯再說好嗎？”

　　　　蘇慕的話哽在嚨，說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異常的難，扭頭看著餐桌上盛的晚餐，全都是喜歡吃的菜，還有最喜歡喝的湯和甜品，擺了滿滿一桌子，也許因為這是最後的晚餐，所以殷天越幾乎把所有喜歡吃的東西都做齊了，就算一樣只嘗一口也能吃得很撐。

　　　　去得後然。蘇慕的眼眶突然就潤了，但努力將淚水回去，不讓殷天越知道心裡有多麼難，回手，冷冷的說：“事到如今，你覺得還有必要吃這頓飯嗎？”

　　　　“有！”殷天越深沉的看著蘇慕，近乎於乞求的說，“九兒，我們認識十四年了，就當是了結這十四年的份，陪我們吃最後一頓晚餐，好不好？九兒……”

　　　　他喊名字的時候有輕輕的尾音，從前，這聲音總能輕易撥蘇慕的心弦，現在，卻如一種激素灌溉著蘇慕的淚腺，讓忍不住下眼淚，快速的轉走向餐廳，不讓任何人看見眼角的淚水。

　　　　殷天越欣喜的笑了，如同得到了莫大的恩賜，立即跟在蘇慕後面。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心酸，淩薇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滴落，拳頭卻握得咯吱作響，憤恨的瞪著蘇慕，蘇慕，你有什麼資格讓天越這樣卑微，有什麼資格？？？

　　　　唐超和兄弟們心裡如五味雜陳，百般不是滋味，就連唐飛也沉重的低下了頭，雖然他一直站在蘇慕那一邊，但是殷天越對蘇慕的好，他也是有目共睹的，在這最後的時刻，殷天越低啞的聲音，布滿的眼，讓周圍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容，那份真，就連塑像都能得到。

　　　　帝星澤一直都不是那麼了解殷天越與蘇慕的，但是看到一個驕傲的男人能夠這樣放下姿態為一個人親手做飯，甚至卑微的請求與他共進最後晚餐，那份一定是厚重的，他終於能夠理解，蘇慕為什麼會這樣傷心了。

　　　　因為……越在乎，越痛！

　　　　“天哥，阿慕……”外面突然傳來恭敬的問候聲，賀七，齊輝，馬兵帶著上千名兄弟趕來，所有兄弟都在外面等候，三個堂主走進來，看到客廳裡的況，大家都有些不著頭腦。

　　　　“蘇慕，你居然來這麼多人……”淩薇激的低喝聲被殷天越的眼神打止，氣得臉鐵青，恨不得撲過去將蘇慕掐死，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就算要報仇，至於來這麼多人圍觀嗎？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天越的罪行，讓天越死也死得毫無尊嚴嗎？

　　　　蘇慕盯著殷天越，揮手命令：“七叔，阿輝，兵仔，你們的兄弟在外面守著，將別墅團團包圍，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出。”

　　　　三個堂主詢示的看向殷天越，殷天越淡淡命令：“按九兒的命令去做。”

　　　　“是！”

　　　　……

　　　　三個堂主，唐家兄弟，淩薇，帝星澤都在旁邊站著。

　　　　餐廳裡，蘇慕和殷天越面對面坐著，安靜的用餐，如此味的食，昔日最喜歡的食，如今對蘇慕來說卻只是味如嚼蠟，早已失去了所有味道，殷天越不停給夾菜，一道菜夾一點，又給勺湯，恨不得讓吃掉所有東西。

　　　　蘇慕用筷子挑著碗裡的菜，沒有一點放進裡，殷天越又給倒了半杯酒，香醇的酒香飄散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蘇慕端起杯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殷天越又給倒了大半杯，再次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蘇慕的臉微微的紅了，在燈的照耀下更加迷人，原本不安的心在酒意的催發下變得堅定下來，握著酒杯，尖銳的盯著正在給自己倒酒的殷天越，好幾秒，突然森森的問：“殷天越，當年我們蘇家滅門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殷天越渾一震，慌的看著蘇慕，右手依然保持原來的作，上等的味還在緩緩倒進杯子裡，直到杯子已經裝滿了，鮮紅的酒溢出來，流到桌子上，滴在他上，他才回過神來，收回手，放下酒杯，垂下眼眸，沉默了幾秒，再抬起眼眸時，眼中的目是堅定的：“是我做的！”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瞞，該了結的，就在今天一次了結吧，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能夠死在九兒手上，對殷天越來說也是一種解，總比盡夜傲風的淩辱，然後再被殘忍的折磨至死要好幾百倍。

　　　　蘇慕的眼睛變得赤紅，握著酒杯的手得在發抖，恨之骨的盯著殷天越，咬牙切齒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

　　　　後面那句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吼出來，撕心裂肺，咆哮如雷，話音剛落，蘇慕手中的酒杯“砰”的一聲被得碎，尖銳的玻璃碎片紮在的掌心，就像紮在的心上，鮮紅的緩緩流出來，混合著上等的酒，在空氣中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讓人心酸得想要落淚……

　　　　唐超和兄弟們握著了拳頭，全神戒備，生怕蘇慕會對殷天越手。

　　　　唐飛悲涼的看著蘇慕，只有他知道，此時此刻，蘇慕才是痛苦的人。

　　　　殷天越低著頭，無面對蘇慕，沉默了好久，翕幾下，從嚨裡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可是周圍所有的人都聽見了，淩薇和唐超是最激的，他們握著拳頭，強忍著想要沖過來解釋的沖，克制的站在原地，心，卻早已如火在焚。

　　　　原本一直對殷天越有些反的帝星澤突然間不那麼討厭他了，帝星澤皺著眉，從心裡深同這個男人，一個高傲的男人，要在自己兄弟面前承認自己的罪行，比死還難，就像大哥說的，男人寧願站著死，也不要跪著活。

　　　　其實殷天越就算要輸，也可以輸得有尊嚴，可是他沒有，他在最後時刻，用卑微的態度證明自己對蘇慕的愧疚，而這些愧疚，無關於良心，只是因為……！！！

　　　　那卑微的。

　　　　這份，蘇慕又何嘗不知道，真的寧願殷天越再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的跟吵，對吼；真的寧願殷天越盛氣凜然的細數老爸的罪行，說自己是替天行道；真的寧願殷天越再講他以前對的好，對的恩，罵忘恩負義，罵是養不的白眼狼，只記仇不記恩……

　　　　那樣，蘇慕心裡會好一些，也能直腰桿繼續理直氣壯的將這場戲演下去。

　　　　可是看聽到殷天越那三個字，的手突然就抖了，此時此刻，就算拿著一把槍，也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可是，必須要演下去，否則，殷天越會死得更慘。

　　　　“哈哈……”蘇慕低著頭，用森森的獰笑掩蓋心的掙紮，笑得好淒涼好悲哀，笑得好森好空曠，笑得眼淚流下來，一滴一滴落在自己傷的手上，與鮮混合在一起，滲脈裡，像硫酸一樣腐蝕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九兒……”殷天越看到蘇慕這個樣子，只覺得心如刀割，他何嘗不懂，他寧願能夠再狠一點，再絕一點，都不願意看到這樣悲傷的樣子，他最心的九兒，被夜傲風折磨得快要死掉的時候，沒有這樣痛苦過，現在卻因為他，這樣的悲痛絕。

　　　　“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我老爸的命？？？”蘇慕緩緩抬起頭，恨之骨的瞪著殷天越，咬牙切齒的厲吼，“一句對不起，就能安我蘇家三十幾個亡魂？？？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小澈十年健康？？？一句對不起，就能發泄我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