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應聲而斷，孟瑄卻好像沒有知覺一般，連頭也不抬，依然與他下的人糾纏著。這時，青兒終於注意到，孟瑄的狀態不大正常，燭掩映下的側微微散發著藍，連眼睛都是藍綠的。

「哎呀！」青兒極度驚，燈籠柄從手中，落在床上。油浸的燈籠紙是易燃，一下子點著了床單，火苗躥得老高，攀上了紗帳。

青兒去找水滅火，隨手到一隻大壺拋出去，手指殘留了一點酒味的，讓又「呀呀」喚了兩聲。盛滿烈酒的酒壺落在床上，火勢更得到助漲。古道熱腸的青兒又用袖子去扇火，火舌瞬間跳到袖子上，嚇得去外袍丟在地上，立刻引燃了一個新的火點。

如此劇變，還是不能夠喚醒孟瑄，將他變正常而友好的孟小瑄，不過他懷裡的紫霄發現況不對，驚呼著逃下床，從這場讓青兒憤怒的中出來。試圖將孟瑄也從床上拽下來，可孟瑄的軀沉重，又在專心致志地啃床單，紫霄力有未逮。

「傻愣著幹什麼！」紫霄急了，沖青兒大，「還不快喊人來滅火！」

青兒驚醒，跑到院子里喊人，可喊破了嗓子也沒人出現。房間的火勢蔓延，濃煙滾滾冒出來，裡面的紫霄披一層薄紗跑出來，只有一個人，孟瑄還留在屋裡啃床單！

天哪，孟瑄該不會就這樣被燒死吧？青兒蒙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親手謀殺了孟瑄。紫霄掩口痛哭，重重將青兒推倒，怒喊著不客氣的字句，青兒耳朵嗡嗡的，外界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就在房間被濃煙包裹，火勢蔓延向其他房間的時候，一個白影飛速地從遠方的屋頂奔過來，在黑夜中一眼可辨。

青兒仰頭睜大眼睛，那道白影跑得極快，在的視野中留下兩點殘像，就破開屋頂進了火場。紫霄不哭了，滿懷希地盯著房門，希那個人把孟瑄救出來。

一刻鐘過去，牆壁燒塌了一片，屋裡的兩個人都沒出來。

一個時辰又過去了，明火已經燒盡，還是沒有人走出房間。紫霄跌跌撞撞地一頭衝進去，青兒也跟著進去，腳一踩到地面，就被燙得差點摔倒。咬牙走進去，奇怪的事發生了，越往房間裡面走，地面就越涼，定睛一看，地面上和桌椅板凳上都結了一層冰霜，冒著縷縷寒氣。

床上盤膝坐著兩個男人，正在對掌運功。青兒鬆了一口氣，拉過椅子坐下，還好段曉樓來得及時，否則孟瑄被放的一把火燒死，真要向小逸自刎謝罪了。

※※※

同一個夜空下，東宮的殿掌了燈，自上座到到殿門口，長長的兩排花燭吐著明亮的白焰，將雲彩花紋的合抱立柱照得威武雄壯。花燭中摻有沉香和白檀，燒出的香氣濃郁人，還沒等開宴，肚子就咕咕了。

何當歸一到東宮，「驚喜」就等著。朱允炆說晚上有個小型的家宴，讓換裳準備參加。何當歸當時聽了，心裡還有些納悶，朱允炆父母雙亡，又沒有納過正妃側妃，東宮的家宴會有什麼人出席？

不過等夜晚降臨，的疑問被解開了。原來所謂「家宴」，不是朱允炆家的家宴，而是專門為準備的家宴——羅家的人，不大房的羅川柏、三房的羅川樸出席宴會，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

觥籌錯，邀來赴宴的都是東宮的小臣，一遍又一遍地舉杯恭賀皇長孫朱允炆的賢德和孝心。「長孫殿下不辭辛勞，終於請出羅老神醫出山，真是孝天，相信在羅老神醫的回春妙手之下，聖一定會很快恢復康健！」

朱允炆滿面笑容地舉杯，遙祝道：「皇爺爺吉人天相，又有第一神醫診病，相信下月初就可以如期出行狩獵了，吾皇萬歲萬萬歲！」長眸一轉，目落在何當歸上，他角的笑意愈發深了，用十分愉悅的語調說：「如今又請到了第二神醫清寧郡主，他們兩人加起來，足頂得過一座太醫院了。」

沒錯，家宴上最意想不到的的來賓，就是數月前癱瘓在床的羅家老太爺羅脈通。這位年近九旬的老者，鬍鬚花白垂，神甚是矍鑠，一雙眼睛就像深井裡撈出的兩寒月。從開宴到現在，他的視線幾乎沒離開過何當歸，那種毫不掩飾的探尋意味，讓何當歸很不舒服。

宴會擺的是散席，每人面前一張黃梨木矮桌，擺著酒水、菜饌和各瓜果，自取自用，後立著一個斟酒的侍。

何當歸拿起手邊的酒飲了一口，發現是冷的，吃不慣就放下了。再看桌上的菜式，外觀鮮亮別緻，忍不住夾起一道水晶燴鴨品嘗。鴨還沒進，後的侍上來斟酒，猛地撞掉了的鴨。

「哎呀，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侍慌慌張張的伏地道歉，用帕子抓走了那片鴨。

何當歸皺了皺眉，低聲問：「你什麼名字？把頭抬起來。」

侍聞言，卻把頭埋得更低了，只出後頸上紅澤的，何當歸默默看了兩眼，突然手去扣的下，侍往後一，避開的手。

大殿上人聲鼎沸，這一角落發生的事並不顯眼，但朱允炆好像時刻都在關注著何當歸，所以見了這邊的況，立刻出言詢問：「郡主還好嗎？莫非是下人們伺候不周？」

朱允炆一發問，頓時引得殿上眾人都看過來，看見了侍跪在地上，何當歸手去抓的一幕。何當歸抬頭笑笑，回答說：「多謝殿下關懷，這裡無事，不過是侍跌了一跤，我正要把扶起來。」

侍十分配合地抓著何當歸的手站起來，默默退到後邊，這點小曲歸於平靜，眾人又開始舉杯，讚長孫殿下的儀錶有日月之姿，龍之表。

別人飲的是梨花白，羅脈通杯中卻是栗子果酒，清甜如水，喝不醉人，不過三杯下肚之後，他的面膛就染得通紅一片。

「承蒙長孫殿下看得起，老朽自當全力而為，不辜負殿下的殷切孝心。」羅脈通話鋒一轉，睨了何當歸一眼，抖著鬍鬚說，「早聽說郡主的針法妙，老朽的門下收過八名弟子，天分都不高，早知道家裡還有郡主這麼一個靈巧的小丫頭在，老朽的三清針法也不會失傳了。」

朱允炆驚訝地問：「怎麼？清寧郡主的醫不是傳承於羅老神醫嗎？」

羅脈通搖搖頭，滿懷概地說：「老朽的弟子若有郡主的三本領，老朽也不必強自掙扎著上京了。羅家人才凋零，再過百年，恐怕很多絕技都要徹底失傳了！」

朱允炆神一凝，瞇眼道：「老神醫太謙了，話說回來，本宮擔憂皇爺爺病，急於催促老神醫上路，實在得跟您賠個不是。」

羅川柏聽朱允炆語氣不善，舉杯打圓場道：「殿下的孝心有目共睹，祖父，三弟，咱們一同舉杯祝聖早日煥新！」

剛舉杯祝完，宮裡的太監就來稟報說，聖上又昏迷不醒了，太醫院判束手無策，貴妃娘娘命羅神醫即刻進宮。朱允炆連忙令人撤宴，又安排了幾名東宮醫侍跟羅脈通一同進宮。

后廳重新擺茶，朱允炆以討論皇爺爺病的名義，把何當歸、羅川柏、羅川樸都了過去，讓他們商討一個合宜的藥方。

羅川柏和羅川樸昨日都隨羅脈通進了宮，親自見過龍，把過龍脈，因此事先擬定好了兩個方子，呈給朱允炆過目。朱允炆看后沉了一陣，說：「我覺得第二張方子更好，對聖幫助更大，郡主你看呢？」

何當歸接過方子一瞧，兩張方子都是專治痰竅不通，第一張方子過於溫和，第二張方子下藥適當，卻有兩味葯相衝，長期服用與慢毒藥無異。羅川柏和羅川樸也不是外行人，怎麼會開出這樣的藥方？羅家的醫書對於藥相剋有專門的記載，只要讀過，就不該在開方時犯下類似的錯誤。

醫者父母心，何當歸正要點出這個錯誤，眼角的餘卻瞥見羅川柏和羅川樸的手在發抖，連茶盅蓋都握不住。同時，朱允炆的角帶著點古怪的笑意，耐人琢磨。

心念一轉，不聲地擱下藥方，微笑讚道：「好方，好方！雖然我沒看過聖上的病癥，對於開方下藥也不通，不過，這兩張方子真不錯，似乎都是羅家珍藏已久的老藥方。」

「那郡主覺得皇爺爺應該用哪一方？」朱允炆鍥而不捨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