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斐生母張貴人出極為低微，父親不過是鄉野間的地流氓，以殺豬為生。

家裏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張貴人才被送宮中為奴，即使一朝飛上枝頭，做了宮裏的娘娘。但這樣的出也絕不可能養育皇子，所以趙斐一出生便被太后做主送到了沒有子嗣的徐賢妃邊教養。

徐賢妃雖出高貴，但脾卻極好，是徐長明徐史的兒。徐史與王嚴崇關係一向極好，也是位剛正不阿的直臣。

這樣的父親教養出來的兒又怎會是惡之輩，徐賢妃生的艷麗，看著像朵帶刺兒的玫瑰，但是蒙父輩自教導，徐賢妃心思單純又正直，日只知讀書琴，不涉後宮爭鬥。

趙斐被太后做主送到徐賢妃邊教養之後，徐賢妃不僅不記恨張貴人勾引慶裕帝之事，還從來不防備趙斐的生母張貴人，念兩人母子分離，時常把張貴人到毓雲宮一同看顧趙斐。

這後宮之中哪一個妃子能做到這個地步？

可惜趙斐母子並不是知恩之人，趙斐登基之後，封了張貴人為太后，卻下旨令不到四十的徐賢妃殉了葬。後來徐史因為和王嚴崇往過，也被滿門盡屠。

北明宮規，凡是有子嗣的妃嬪都不用殉葬。徐賢妃明明有趙斐這個養子，按理說是不用殉葬的，可趙斐卻下了這個旨。

這一舉，便是不承認徐賢妃是他的母親了。

許錦言當時一直難以理解，後來在牢裏才想明白了這一件事，徐賢妃是待趙斐如己出，可是曾經趙斐做了一件事。

這件事令趙斐恨毒了，一件事便抹殺了數十年的母子分，還讓趙斐得勢之後，不惜立刻殺了徐賢妃為自己報仇雪恨。

這件事便是……

娶了許錦言為正妃。

許錦言前世豬油蒙了心非要嫁給趙斐為妻，王嚴崇雖以嚴厲著稱於世，但卻一向極為慣許錦言，知曉的願，便一心想替達。

王嚴崇曾同徐史談論過此事，徐史也一貫重這個養孫，也信得過王嚴崇的唯一徒弟。

徐史便同徐賢妃商量了一回，之後，徐賢妃便向慶裕帝求了旨，讓趙斐娶了許錦言為妻。

趙斐肯答應娶當然不是徐賢妃的命令，更是圖了當時已經摘得的北明諸葛的頭銜和王嚴崇的輔佐還有護國將軍府的權勢。

但趙斐那樣的人，等權力到手，清算過往的時候，自己的算計便不作數了，錯都是別人的，所以徐賢妃就因為做主娶許錦言進門而倒了霉，生殉皇陵。

許錦言前世同徐賢妃接不多，但出高貴的徐賢妃卻從未給過難堪，也從不因曾是許家蠢貨而另眼相待。

徐賢妃這樣的子在這爾虞我詐的宮中生活著實不易，這麼些年能夠榮寵不衰，位及四妃之一也是因了年輕時盛極的貌

當然，若不是脾好，當年也不會任由宮裏的婢勾引皇上。

趙斐的養母待許錦言不錯，但趙斐討厭，生了趙斐的張貴人又怎麼可能喜歡許錦言。

趙斐還沒得勢前，張貴人便為難，時常把招進宮裏待，不是頂著水盆抄《則》就是不點燈的讓學刺繡，常常扎的滿指鮮，還名其曰教導禮儀。

趙斐得勢之後，張貴人更是將許錦言踩進了塵埃。當年許錦言進天牢，已經貴為太后的張貴人曲尊降貴，被皇后許茗玉扶進了臟污的牢房，就為了看撕人皮和剝豬皮有何不同。

到底回憶起來了。

那著太后服飾的張貴人，站在昏暗骯髒的牢房裏，抬著塗了鮮紅丹蔻的手指甲，看著滿污的許錦言厭惡的道：「哀家自小看父親剝豬皮，卻從來沒見過撕人皮，今個兒就讓哀家開開眼吧。」

前塵往事如戲一般，許錦言轉了轉琉璃般的眼眸，張貴人和趙斐這對母子做盡了背信棄義之事，當真不配為人。

今生，怎能不替天行道？

這麼想著，許錦言便上前一步盈盈行禮道：「參見賢妃娘娘。」

當然知道按照臣子兒的份也該向張貴人行禮，但是偏不。

反正這輩子是第一次見張貴人，裝作不知道好了。

徐賢妃早就遠遠看見雲姑姑帶了位小姐往慈寧宮的方向走，一想便知是太后相中的小姐了。好奇是那家的小姐，便特意走進了想看看。

看形該是個人，但還沒等徐賢妃看見臉。那小姐便彎了腰向行禮，口而出便是賢妃娘娘…。

按理說這些臣子家的小姐不常在宮中走，沒道理知道是誰，即便宮宴見過，也只能遠遠看見一個影子，可那小姐卻像極悉一般，毫不遲疑的喚出的位份。

徐賢妃愣了一瞬，連忙就去扶那小姐道：「無須多禮。」

許錦言順從起道：「多謝娘娘。」

這下徐賢妃總算看清了臉，的確是位人，徐賢妃微微含了笑。

但等徐賢妃的眼神及許錦言的額間花之時，那笑容卻在一剎那僵住了。

許錦言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而且回憶起前世徐賢妃見自己第一面的時候也曾微微僵住，當時還以為是錯覺。

但今生徐賢妃又是如此態度，看來此事並不是錯覺也不是意外。

徐賢妃收起了驚訝，打量著許錦言道：「小姐怎知本宮是賢妃？」

那邊雲姑姑聽見徐賢妃的問話也側了目，方才並未提點，這初宮闈的許小姐怎麼能輕易辨認出徐賢妃。

許錦言微微一笑道：「早聽聞賢妃娘娘額間總綴一朵額間花，方才遠遠看見一位臨風仙子額綴花朵，便知是賢妃娘娘了。」

徐賢妃瞭然，又聽那子誇自己臨風仙子想笑言兩句，卻被孩的輕聲話語打斷。

「賢妃娘娘有花，您看，臣也有。」許錦言指了指自己額間的那朵清麗桃花，沖著徐賢妃微微一笑。

冬日的泛著暖意，融融的灑在午後的皇宮之中，和的芒之下指著自己的額間花揚起笑意，琉璃般的眸子清又明亮，好的似幻非真。

徐賢妃瞧著許錦言的笑臉，有一瞬間的晃神，似乎在那一刻過許錦言看到了另一個人。

雲姑姑看著側許錦言的天真笑，心裏也是一松，暗道剛才果然是自己多想，這樣一個未及十五歲的小孩，又能有什麼叵測心機。

張貴人瞧了眼許錦言再看看旁邊的雲姑姑也心知肚明了些事，看徐賢妃沒說話便立刻開口道：「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竟然生的如此出眾？」

天真笑瞬間收起，許錦言側目看張貴人，琉璃般的眸子晃著淬毒的暗，勾一笑道：「小是禮部尚書許家的長，多謝……嬤嬤讚譽。」

便是把張貴人當作徐賢妃邊的奴婢了，還是個年老的奴婢。

張貴人瞬間白了臉。

徐賢妃連忙解釋道：「小姐，這是張貴人。」

許錦言狀似恍然大悟道：「臣眼拙，竟然認錯了張貴人。」

張貴人艱難的扯了抹笑意道：「許小姐不常在宮中走，一時認錯也是有的。」

許錦言瞧著張貴人艱難的笑意再不說話，你什麼貨，我就是什麼臉。

想聽好話？上輩子好話給你說盡了，也沒見你對我多一點的笑。這輩子我不僅沒有好話，惡語還攢了一大堆，就等著全部說給你們母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