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出路(一)
壞訊息總是比好訊息來得更快。
隨王李煥篡權奪位,自立稱帝,不日之後,便要舉行登基大典。
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眾人聽得人心惶惶。
突然間,出了這樣翻天覆地的大事,著實讓人覺得心寒齒冷。
朱家從不主沾染場之事,隻是人不找事,事找人。朱家和阮家是親家,都是一帶水的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冇辦法置事外。
阮家有難就等同於是朱家遭殃,何況,阮琳珞和太子殿下還被幽宮中,吉兇難測。
朱老爺子唏噓不已,老天爺要變臉,誰也攔不住,他隻是心疼阮琳珞,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這麼的的磨難。
朱錦堂正在養傷,原本家裡人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些糟心的事。可是,紙終究保不住火,該知道的,早晚要知道。
朱錦堂得知此事之後,手掌重重地打在床上,惹得沈月塵心驚不已。
捧著他的手,護在前道:“大爺小心上的傷口,好不容易纔好了些,彆功虧一簣了。”
傷口癒合期間,最怕的就是反覆撕裂,或是染。
這會冇有抗生素,也冇有消炎藥。
沈月塵每天都要懸著一顆心,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朱錦堂在發起燒來。
朱錦堂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頭,上的傷口拉拉地疼,像是要崩開了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蹙著眉躺在床上,抬眸看著床頂上的簾帳,陷了一陣沉思。
沈月塵也陪著他歎氣,一想到,阮琳珞的境,心裡就一陣陣收,張到不能呼吸。
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太子又會如何?這樣我為魚,人為刀俎的日子,到底能不能熬得過去?
沈月塵的腦子裡有一大串的問號,一個連著一個,在一起,讓覺得頭疼。
朱錦堂不是一個坐以待斃,聽天由命的人。他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可卻找不到任何一個方法,讓朱家能夠從這場大難之中,全而退。
既然退不了,便隻能堅強麵對了。不過眼下,他的這副不爭氣的子,不能,行不能行,隻有幫倒忙的份兒。
往後的風風雨雨還多著呢,冇有一副好的話,便隻能混吃等死了。
想到這裡,朱錦堂緩緩放下手臂,不再輕易,隻是著沈月塵道:“告訴陸大夫給我的藥加量,我得早點恢複如初起來才行。”
沈月塵知道他心裡著急,隻道:“大爺稍安勿躁,陸大夫已經給大爺換了方子,隻要大爺好好靜養,再有十天左右就能下地行走了。”
朱錦堂已經在床上窩了整整一個月,每天順從著大夫的治療,按說吃飯服藥,偶爾活一下四肢手腳,也是小心翼翼的。
養好是第一要的事。朱錦堂知道哪頭輕,哪頭重,所以聽了沈月塵的話後,也冇有反駁,隻是點了點頭,道:“好,我聽你的,我不急,我不急。”
如此這樣靜心地養了五六日,朱錦堂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了,雖然隻有區區幾步而已,但對他來說已經是大大地不易。
才走了一會兒,朱錦堂的額頭上便微微地見了汗。
沈月塵拿起帕子給他了,見他蹙著眉頭,氣籲籲地樣子,不免輕聲勸道:“大爺要不先坐會兒吧,歇歇再走。”
朱錦堂固執地搖了搖頭。
他最是見不得自己這副模樣,活像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似的。
沈月塵有些無奈地著他,正要再勸,隻聽外麵的丫鬟稟道:“陸大夫到了。”
朱錦堂聞言,方纔肯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正想要見見陸長風呢。
陸大夫進門之後,依然還是三件事,請安行禮和診脈。
朱錦堂見他慣了他冇有表的臉,還未等他號完了脈,就發問道:“休養了這麼久,我上為何還總是提不起力氣來?”
陸大夫號脈結束,方纔睜開眼睛,道:“大爺的子之前虧損太多,加之又有之傷,元氣不足。所以纔會全疲乏,則頭暈心悸,虛熱氣。大爺如今氣虛弱,必須好好調養,好在爺正值壯年,假以時日,一定能夠痊癒的。”
假以時日……朱錦堂已經聽膩了這四個字,追問道:“假以時日是多久?”
他不想終日窩在床上,什麼事都不做了。這個時候,家裡需要有個人主持大局才行。
陸大夫見他語氣不悅,繼續淡淡道:“的時間,還得看大爺的恢複況,老夫才能慢慢做出決定。不過,速則不達,凡事若是求快,便會留下許多不足。老夫奉勸大爺還是不要急躁的好。”
陸大夫就是這種人,永遠都是這樣平平淡淡,理直氣壯的樣子,讓人想發脾氣也發不出來。
不過,陸大夫的醫還是讓人信得過的。
他知道,朱家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朱錦堂在著急什麼。於是,重新又把藥方子看了一遍,小心斟酌著改了兩味藥。
“老夫將大爺的藥方重新擬了一遍,湯藥還是一頓不落地喝,另外飲食上可以多做調整,注重食療。不過,用藥期間,切記不可以熬夜傷神,太過勞累。”
大夫的話,總是要聽的。
沈月塵從春茗的手中接過那碗漆黑的湯藥,送到朱錦堂的麵前。
朱錦堂滿臉厭惡地皺起了眉,但還是接了過去,一口氣喝了進去,隨後便是無聲的長歎。
又過了幾日,朱家人儼然一個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隨時隨地留意著京城那邊的靜。
這天傍晚,門前緩緩停下一輛馬車,來者不是彆人,正是朱元蘭和兒子阮仕林。
朱家二老也已經好幾年,冇有和兒先相見了,如今再見,不免熱淚盈眶,隻拉著朱元蘭的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朱元蘭此番是逃難來得,帶著兒子阮仕林,回到德州暫避風波。
這一路上,朱元蘭整日以淚洗麵,哭得像是個淚人似的。
老太太看著瘦得尖尖的下,心裡就像是被針紮著一樣地疼。
阮仕林也是形容憔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微微佝僂著背,整個人看起來都無打采的。
老太太剛想發問,就見朱元蘭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便立即止住了話頭。
“好了好了,這會到家了,咱們一起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朱元蘭出嫁之後,前前後後也經曆了不的事,可還從冇有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過。
哭了一晚,老太太便陪著抹了一晚上的眼淚。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把送進宮裡去了……我果然還是太貪心了,太貪心了。”
因為是丈夫是庶子,所以便卯足了勁頭,不甘輸於人後,事事想要爭出頭。結果,爭來爭去,反倒是白白害了自己的兒和外孫。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這都是的錯。
老太太見的嗓子都哭啞了,頓了一頓才道:“隻要一天冇有訊息,就一天還有希。天無絕人之路,當初錦堂出事的時候,那麼長的時間都冇有訊息,可最後還不是回來了。再等等,再等等看……”
如今之計,唯有一個“等”字。
二更時分,沈月塵請來給暄哥兒餵,雖然家裡有現的母在,但還是執意要餵母。
暄哥兒這孩子長得太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胖得像個小球似的,抱在懷裡沉甸甸的。
沈月塵輕輕地著他的小手,待他吃飽了之後,便抱起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地給他拍拍嗝。
忙活了好一陣子,才捨得把孩子給春茗抱到小床上睡覺。
沈月塵依依不捨地回到床邊,卻見朱錦堂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睜著眼睛,看著道:“你每天忙著照顧暄哥兒,還有照顧我,子能吃得消嗎?”
沈月塵微笑道:“妾不累,那些費力氣的事,都是下人們做的。我不過是站在一旁,挑挑錯兒而已。”
挨著他的邊躺下,翻麵對著他,問道:“孩子今兒冇哭,大爺怎麼也跟著醒了?”
朱錦堂微微沉道:“現在,全家上下誰能睡得踏實。”
他看著,慢慢地道:“京城的事,一天冇有塵埃落定,咱們的心就得跟著多懸著一天。我不怕彆的,隻怕那隨王李煥是個麵慈心狠的主兒,說一套做一套,最後還是要對咱們斬草除。”
朱家冇有銜在,按理就算其牽連,最嚴重的,無非也就是抄家充公。但萬一要是株連九族的話,那全家上下,老老小小地幾十條人命,可就危險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呢。
伴著朱錦堂的歎息,沈月塵腦子裡忽地想起了皇後孃娘,想起了之前見時,毅然決然地神,心中不多了一地希、
京城的勢力,盤錯節,哪有那麼容易一刀下去,就能切個乾乾淨淨,一清二楚呢。
阮琳珞那樣心思通,不會輕易認輸的。
不知為何,沈月塵總覺得現在還不是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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