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杳微微一怔。

抿了下，輕聲道：“我信。”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自己的孩子，干媽也是如此。

從國外回來，這一路艱辛，不然會為了什麼？

孩篤定的樣子令裴衍忍不住嗤笑。

看吧，林臻就是有一種魔力，無論說什麼，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會相信。

唯獨除了他。

沒人能有他了解那個人，溫的表面，骨子里卻永遠藏著自私和冷漠。

高貴如幽蘭，卻比罌粟還要致命。

不然，他那位癡心妄想的父親，便也不會在上次得知林臻要回國掃墓的時候，就提前安排人把至臻下面最好的酒店套房預留出來。

堂堂裴董事長，一旦涉及前妻的事，甚至可以將手頭所有的事務暫停。

只為了親自打電話給酒店，細細叮囑前臺，林臻回國需要倒時差，別去打擾。

電視里還放著綜藝，男嘉賓迅速升溫，裴衍盯著晶屏幕看了兩眼，偏過頭去又躺回到沙發上。

“那男的什麼也沒做，的就得一塌糊涂，假不假。”

姜書杳杵著下道：“怎麼沒做，人家每天一束花，去看電影，給嘉賓做早餐，都很呀。”

這家伙自己不開心，看什麼都不順眼。

懶得管他，自顧自地繼續看電視。

但發現，某人就沒打算讓清靜。

裴衍大手來到后頸，一陣搗騰不知在干什麼。

接著微涼的落到鎖骨，姜書杳低頭一看，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鏈。

瑩白的吊墜，是兩個字母的形狀。

細細瞧了瞧，發現是兩人名字的寫。

裴衍第一次以男朋友的份送東西，讓姜書杳心里產生了特別的異樣。

與前幾次不同，這好像是反應最平靜的一次。

將項鏈給戴好，裴衍接著剛才的話題，“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做的那些，沒一件讓你的？”

綜藝進廣告。

姜書杳眨了眨眼，裝傻充愣的默住。

送那幅《夕辭》是拿命冒險換的，幫報名央津自考，弄得拳頭跡淋漓，還有后面場罰跑，為心布置畫室，過生日給買子......

一樁樁一件件，幾乎不用刻意回想，腦子里就可以浮現出清晰的畫面。

他為做了很多很多，但更多的不是，而是心疼。

這樣的日子，姜書杳沒辦法跟他談論自己的。

手心著吊墜，輕輕回頭朝他道：“大恩不言謝，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裴衍被氣笑。

媽的。

大恩不言謝。

居然把他對的好，當恩。

過后想想覺得也還行。

剛剛那句話還有另一種說法，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相許。

裴衍琢磨著，只要別不要他，恩就恩，怎樣都無所謂。

綜藝節目看完，也快到中午。

問裴衍午飯打算怎麼辦，那家伙直接說點外賣。

干媽在對面肯定會留下吃飯，兩人心照不宣，也沒去勸。

回去前問他想吃什麼，最近雅頌居附近開了家蜀地菜還不錯，比較偏清淡。

裴衍對吃食向來不挑，他興致寡淡地瞌上眼，“你看著辦吧，別點太多，沒什麼胃口。”

姜書杳掏出手機的作微微一滯，看向沙發上的人。

擰眉沉默了會兒，輕聲道：“我點兩份，中午陪你在這邊吃。”

孩糯糯的嗓音，掃到他心里，比羽還。

裴衍徑直從沙發起，倦懶地朝浴室走。

“我先洗澡，點完你就回去吃飯。”

孩皺了皺眉：“我說我在這邊吃。”

裴衍還沒進浴室就開始服，干脆利落地，毫無避諱。

惱地將眼睛移開，拿起手機就甩門出去。

浴室外，聽到砰地一聲門響，裴衍忍不住失笑，又慢條斯理的將手里那件T恤套上。

茶幾上的手機響個不停。

他掃了眼來電顯示，是一串外地的號碼。

裴衍沒心思去接什麼推銷電話，手指劃過直接掛斷。

兩分鐘后，手機再次響起。

他盯著跳的號碼看了一陣，不耐煩地按了接聽。

那邊是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里面不知說了什麼，裴衍的呼吸慢慢沉下去。

這廂，姜書杳本以為進門后就能看到干媽和母親促膝長談的畫面。

但回到家時，發現竟一個人都沒有。

覺得奇怪，連忙拿出手機給老姜打電話。

里面響了很久很久，快打算掛斷的時候，那頭總算接起。

姜書杳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里就傳來父親略顯凝重的嗓音。

“杳杳，我跟你媽這會兒在醫院，你聽我說......”

短短兩分鐘，也不地站在沙發前，屏著呼吸靜靜地聽老姜講。

握著手機的指尖冰涼，過去好一會兒，才堪堪找回自己的聲音。

“爸，干媽會有事嗎？”

姜庭松默住兩秒。

隨之寬著孩子，“別怕，有朱主任在。”

嗯，有朱主任在。

姜書杳按捺住心里的擔憂，慢慢關掉手機。

呼出一口氣，轉出了門。

站在對面，嘗試了好多次，想手去敲門，最終無功而返。

低頭猶豫間，仿佛有所應般，那扇門突然開了。

裴衍的臉不太好，看著不說話，修長高大的堵在門口，顯得氣息人。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一把拉住裴衍的手，急切道：“干媽暈倒了，這會兒在醫院，你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詢問的語氣，實則更多的是請求。

沒把‘搶救’兩個字說出來，只能忍住淚意，仰頭催促：“我們走吧，去醫院。”

對面人遲遲的凝滯，臉上連表也沒有。

他想起先前接的那通電話，來自產委托事務所。

委托人是林臻。

那刻裴衍莫名覺得可笑，他的母親，整整三年對他不管不問，卻突然一夜間將手頭所有財產轉移給他。

是覺得，兒子生下來，是靠買的？

他深黑的視線移到孩臉上，低聲問：“得了什麼病。”

姜書杳輕輕搖頭：“不知道，診斷結果還沒出來，你放心，干媽一定不會有事的。”

很快在手機上打了車，從雅頌居到醫院的路上，裴衍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偏頭看著窗外，一個字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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