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陳勁三人抵達金港的時候,那輛獨屬裴衍的09號卡丁車已經不見蹤影。
館長抹著汗過來,“那祖宗今天是怎麼了,玩起來跟不要命似的。”
三人面面相覷,直覺又是個零下五十度的夜晚。
裴衍心不好時,通常習慣于將緒發泄在劇烈運中。
星星點點的路燈下,環形賽道宛如銀白長蛇盤踞在安靜的半山腰。
卡丁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疾風一樣掠過負五層懸空隧道,接著飄馳而去。
還有半圈就要到達底層,也是整個金港至今無人敢涉足的高危地段。
徐侃風皺了皺眉,偏頭問館長:“防護措施做齊了嗎?”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陳勁隨之補充了一句:“買保險沒?”
館長哪還有心思開玩笑。
防護措施和保險這是常年玩卡丁車的必備條件。
他現在擔心的是,萬一小裴爺在底層出了事,恐怕這金港也就要關門大吉。
賀輕舟相對而言還算淡定。
著遠微弱的尾,冷靜道:“三個月前衍哥就已經來回穿過底層不下十次,你們的擔心是多余的。”
“......”
場面凝滯。
陳勁和徐侃風一臉懵,老大去過金港底層?
他們失憶了?
館長更是恍恍惚惚。
說出去還真沒人敢信。
賀輕舟回想九月一號開學的那個夜晚,同樣的賽道,陳勁和徐侃風被遠遠甩在后面,只有他能勉強跟上衍哥的魔鬼速度。
卻在負五層懸空隧道前堪堪停住,因為他不是老大,他沒那勇氣玩命。
然后,親眼目睹裴衍掛著最高檔速撞進無邊無際的黑甬道。
那刻,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但老大上或許就有一種能力,即便做出再瘋狂的事,也可以讓人無條件的信服。
賀輕舟不知那半小時是怎樣熬過來的。
在看到那輛09號黑卡丁車沖出底層出口的瞬間,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恰逢當晚金港的部分監控系統出了故障,所以現場除了賀輕舟,無人有幸見證那樣輝煌的時刻。
后來他問衍哥,為什麼會選擇在今晚去嘗試,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賀輕舟問的含,但話里的意思裴衍卻能聽懂。
那刻兩人并肩倚靠在終點護欄邊,吹著初秋夜里的晚風。
裴衍漫不經心灌了口紅牛,淡淡說:“心好。”
當時賀輕舟以為老大只是隨口一言。
后來才想明白,九月一號,是杳妹妹轉學來云中的第一天。
場面一如既往的悉。
與杳妹妹把畫砸在衍哥上那晚一樣,三人沒心思玩,只能夫石般的站在賽道口等待那輛09號卡丁車平安歸來。
夜間十點,整整三個小時過去。
就在徐侃風快要哀嚎著放棄時,賽道盡頭顯出一抹明亮的。
那束把暗無邊際的夜晚照的通,正如哥仨此刻的心,歡快地無以言說。
“老大牛啊,我這輩子不服別人,只服他!”
陳勁平時善于溜須拍馬,但此時卻真正是發自肺腑的喟贊。
旁人眼里,這是一群來手飯來張口的二世祖,花著父母的錢瀟灑過活,還天弄些玩命的東西,不知天高地厚。
可只有他們知道。
衍哥雖是至臻集團的繼承人,但從始至終,幾乎沒有主找家里要過一分錢。
他總能將自己喜歡的事做到極致,每年參加托車比賽、卡丁車比賽、甚至于之前在青城山舉辦的雪類競技,輕輕松松就能拿到小幾十萬甚至百萬的獎金。
只不過,與一般富二代不同的是。
衍哥不要錢,卻有一個把錢往他手里塞的大佬父親。
在這個圈子里,裴董事長對其公子無下限的寵程度幾乎人盡皆知。
不管兒子缺不缺錢,每月都會定時往他賬戶里補充,數字,裴衍沒那功夫去管,他這個年紀對質生活無所追求,也就任由那些零碎錢放在卡里發霉。
昏暗的地下室映得幾人神各異。
年摘掉頭盔長邁出車道,額頭前覆了層薄薄細汗。
深邃的眉骨下方,那雙冷眸在黑夜里深不見底,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看出任何緒,抱著頭盔淡漠地越過幾人朝換間走。
三雙眼珠子咕嚕嚕地轉過去。
陳勁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沖那道背影喊道:“衍哥,今晚還通宵不?”
裴衍步子未停,也不做聲。
將要走進升降梯的時候,前頭傳來那人低冷的嗓音。
“我還有事,你們隨意。”
原本做好通宵準備的三人,齊齊松了口氣。
徐侃風就有些納悶:“你們說老大今晚是什麼刺激了。”
梁子驍的事也都過去兩天,雖然人醒了躺在醫院里死活說要報仇,可毫不影響衍哥的心啊。
搞不懂。
裴衍今天開了那輛銀灰超跑,停課的這幾天,他仿佛了這天地間最游手好閑的多余者。
以至于在圖書館外看到那一幕后,他竟恍然發現,自己甚至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靜坐在樹下的樣子讓他著迷,只那樣遠遠著,便覺心跳失控。
直到看見絮絮桂花落滿發間,看見陸沉給買了牛面包,親昵地手去替解開纏繞在樹枝上的頭發。
睫微垂,那男生低頭專注,扶著的肩膀。
從頭到尾,都沒有推開過那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姜書杳更沒有覺察他的存在。
直至那制在腔里的戾氣,隨著他又沉又重的呼吸,慢慢消散在冬日冷風里。
裴衍以為,即便那個孩不他,也總會允他近,待他特殊。
就像從行政樓出來的那天,兩人靠在大樹底下,他任雨水砸雙肩,也要將護好,吻的眼睛,和角。
那刻比往日乖順不,他看到的眼睛里,裝有自己半分的影。
哪怕半分也就夠了。
裴衍覺得當時他那笑聲,該是傻到無可救藥。
竟也讓他有過瞬間的錯覺。
或許,裴衍已經開始慢慢地走進姜書杳的心里......
但在現實面前,幻想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沫,風一吹,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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