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袁武與姚家母一道回來時,老遠便聽得姚家院子里哄哄的,一些街坊也三三兩兩地圍在門口,對著院子里指指點點,男人的喝罵與人的哭泣夾雜在一起,到了極點。袁武見狀,臉頓時一沉,一語不發地向著姚家大步走去,剛到門口,就見姚蕓兒與一位骨瘦如柴的子依在一起,而一個五短材的男子則一面罵罵咧咧,一面用腳不時地往那骨瘦如柴的人上踹,一旁的姚蕓兒則護在那子上,兩人裳上皆落滿了腳印,尤其那瘦弱子,更是披頭散發,一臉的,瞧起來十分駭人。
王大春還不解氣,又將姚金蘭一手扯到了面前,出缽大的拳頭,眼見著要向金蘭的臉上捶去。
驀然,他只覺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扣住,那人手勁極大,被他扣住的手腕頓時酸得使不出毫力氣。王大春回過頭,就見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后,因逆著,他兒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覺得一森然之氣撲面而來,竟令他怔在了那里。
“相公?”姚蕓兒的發髻也了,幾縷青垂了下來,襯著一張雪白驚惶的面容,而那一聲“相公”輕輕的,帶著幾分哭腔。
袁武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大手一個用力,就聽“刺啦”一響,王大春發出一聲號,那聲音讓人聽著骨悚然,落在后面的姚家母此時也匆匆趕了回來,剛踏進院子便看見了這一幕,姚母的臉頓時變得慘白,只驚愕道:“這是怎麼了?”
而王大春吃了這麼一個虧后,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平日為人極是兇惡,此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出另一個拳頭,向著袁武揮了過來。
袁武面沉穩,連眼皮都沒眨,便將王大春的拳頭一手握住,縱使那王大春眼皮漲了豬肝,使出了全力氣,也無法將那拳頭往前出一丁點。
“好個賊子!敢消遣你王爺爺!”王大春一雙眼眸睜得銅鈴一般,一聲怒喝后,便出,往袁武上踢過去。
袁武眸心一冷,幾乎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見王大春已單膝跪在了地上,而袁武的腳則在他的小,雙手將他的胳膊向后一轉,就聽“咔啦咔啦”的脆響不絕,顯是骨頭盡數被袁武錯了開來。
王大春在劇痛下更是面無人,面龐更是猙獰得可怕,縱使如此,依舊在那兒罵個不停,他瞪著眼前的姚金蘭,冷汗直冒,扯著嗓子道:“你個腌臜婆娘,居然敢找個漢子來打老子,你們姚家要有種,就把老子打死!我王大春要是皺個眉頭,就是狗娘養的,哎喲……”
“相公,他是大姐的夫君,你快放了他吧。”姚蕓兒見王大春疼得臉煞白,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生怕自家夫君下手沒個輕重,若是真將王大春打出個好歹,到頭來苦的還是大姐,于是趕忙開口。
袁武早已猜出此人是姚金蘭的夫婿,又見姚蕓兒的眸子滿是不安,對著自己輕聲相求,他對的心思自是明白的,當下便也不再多言,只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一旁。
王大春手腕臼,胳膊錯骨,待他站起子,那一雙胳膊便滴溜打掛地垂在前,連都不了,疼得人倒吸涼氣。
就在這空當間,只聽屋子里傳來轟的一聲,正是姚父聽得外間的靜,無奈下不了床,喚人也沒人應,急之下,竟從床上摔了下來。
聽到姚老漢的聲音,姚蕓兒擔心爹爹,也顧不得其他,當下便和金梅一道去了里屋,好不容易將父親扶回床上,避重就輕地和他說了幾句院子里的事,說話間卻聽王大春依舊在外面罵罵咧咧的,只不過離得遠,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再后來,便又是一陣號,那罵罵咧咧的聲音便小了下去,沒過多久,院子里終是安靜了下來。
等出來后,就見院門早已被關上了,王大春卻不見了蹤影,姚母摟著渾是傷的金蘭,老淚縱橫,一聲聲兒啊啊在那兒喊著,喚得撕心裂肺。
姚蕓兒瞧著眼眶也是紅了,也顧不得一旁的袁武,上前幫著母親將姚金蘭扶進了屋,又趕忙打來了熱水,擰了把汗巾子為大姐將臉上的跡拭去。
瞧著兒青青紫紫、布滿瘀的臉,姚母更是忍耐不住,勸都勸不住,惹得姚蕓兒也在一旁陪著落淚,姚父聽到哭聲,是讓金梅扶著自己一步步從里屋挪了出來,眼見著姚家滿是凄清,一屋子的愁云慘淡。
而當姚蕓兒走出屋子時,天暗沉沉的,月亮的廓已依稀可辨。
“相公。”看見袁武站在院子里,姚蕓兒心頭涌來一歉疚,今兒在娘家忙了一整天,倒將他給忽視了,念著他早起便去田里干活,自己本想中午給他做些好吃的,誰料到王大春竟會前來鬧事,將大姐打了那樣,也讓連午飯都沒有做,想必袁武現在定是得了。
“怎麼樣了?”袁武問道。
“大姐剛剛歇下了,爹爹也被娘勸了回去,眼下都沒事了,娘讓咱們回家。”姚蕓兒說著,上前握住夫君的大手,輕聲道:“中午也沒做飯給你吃,現在了吧?”
的聲音溫婉,著的心疼,仿佛要將人的心都融化。
而夜中那一雙眼睛更是得讓人心醉,男人著眼前的小娘子,將的小手反握在掌心,道了句:“走吧,咱們回家。”
沒有人知道,就那一個“家”字,究竟有多暖。
回到家,姚蕓兒忙不迭地剛要下廚,不料卻被袁武一把拉了回來。
“讓我看看,有沒有傷著。”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就著燭捧起姚蕓兒的臉龐,打量起來。
姚蕓兒心口涌來一甜意,搖了搖頭,角也不噙上一抹梨窩,溫聲道:“相公,我沒事,姐夫沒傷著我。”說完,又道了句:“你先歇一會兒,待會兒就能吃飯了。”
姚蕓兒的聲音而溫和,眼瞳里也噙著的笑意,袁武見的小臉在燭下倒顯得紅撲撲的,便也放下心來,大手無意間到的胳膊,卻聽微微輕了一聲,小臉也白了幾分,顯是他的大手弄疼了。
“怎麼了?”袁武眸心一暗,也不等姚蕓兒開口,就將的袖卷起,果然不出他所料,姚蕓兒雪白的胳膊上,一道道傷清晰可見,已是磨破了皮,與袖相連,縱使他手勢輕緩,可姚蕓兒還是疼得直吸氣。
“傷這樣,怎麼不說?”他的臉頓時變了,雖是呵斥的語氣,可烏黑的眼瞳中漾著的,終究是心疼與不忍。
姚蕓兒垂著腦袋,見他發火,只輕聲囁嚅了一句:“我想著都是些皮傷,過幾天就沒事了,所以才沒說……”
袁武見低著小臉,出尖巧的下顎,的年紀本來就小,每次低眉順眼的時候,中仍帶了幾分稚氣,他看在眼里,只讓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取來上好的白藥,為上藥。
姚蕓兒著眼前的男人,他的材是高大健碩的,幾乎要將的影盡數籠住了,而當那雙糲的大手為自己上藥時,手勢間卻是說不出的輕緩,著憐惜。
姚蕓兒瞧著,心里只覺得暖烘烘的,念起白日里王大春對大姐的打罵,更覺得這一刻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疼不疼?”袁武開口,向著姚蕓兒看了過去。
“不疼。”姚蕓兒搖了搖頭,著自家相公英武的面容,那張小臉卻浮起一抹紅暈,仿佛從里出來似的,白里紅的模樣喜煞人。
上好藥,袁武剛起子,自己的大手卻被姚蕓兒一把攥住。
“相公,晚上想吃什麼?”姚蕓兒也站了起來,昂起小腦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男人,看得人心頭發。
“你胳膊上有傷,晚飯我去做吧。”袁武說著,上姚蕓兒的小臉,輕輕拍了拍。
“哪有那麼氣啊,灶房里的活都是人做的,不能讓夫君下廚的。”姚蕓兒說著,的小手握著夫君的大手,輕輕地搖晃著,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道:“相公,要不我像前晚那樣做腌菜拌面吃,好嗎?”
袁武眼瞳烏黑,落在姚蕓兒上時化一抹淡淡的溫,他點了點頭,沉聲道了句:“你做什麼我都吃。”
姚蕓兒聽了這話,一張小臉更是燦若云霞,抿一笑間,盡顯。
翌日一早,袁武與姚蕓兒又去了姚家,剛進門,就見姚母正握著姚金蘭的手,母倆一道站在院里,眼圈都是紅通通的,尤其是姚母,更是不住地舉袖拭淚。而姚金蘭的臉上則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也是可憐。
見到婿,姚母趕忙抹了把眼淚,招呼著袁武進屋。
這種人家的事,袁武向來沒心思理會,只對姚母道:“岳母今日便留在家照看岳丈,田里的活只管給小婿。”
見他拿起鋤頭,姚母心里十分激,趕忙喚了姚小山過來,讓他和姐夫一道下田,好幫襯著點。
袁武也沒多說,臨走前只和姚蕓兒低聲吩咐了兩句,便與姚小山一道出了門。
姚母著袁武的背影,眼見著這一個婿人好勤快,不由得想起金蘭的夫婿,心頭頓覺那王大春與袁武兒沒法相比,又見金蘭凄楚憔悴的模樣,心里一嘆,只恨這袁武來得忒遲,若是早來幾年,這門好親事,說什麼也該到金蘭上才是。
這念頭剛那麼一轉,姚母便向著姚蕓兒看了過去,見姚蕓兒滴滴的小模樣,又為自己方才的念頭覺得愧,金蘭自是自己的嫡親骨,可姚蕓兒也是一手養大的,既然都是姚家的閨,也實在不該這般偏心。
這樣一想,姚母便上前握住姚蕓兒的手,道:“昨日里娘不是和你說過,要你甭回來嗎?”
“娘,兒不放心,就想著回來看看。”姚蕓兒說著,眼睛只向著金蘭看去,見手中挎了一個小包袱,顯是要回家的樣子,便詫異道:“大姐,你要回去?”
姚金蘭點了點頭,沙啞道:“大妞和二妞還在家里,我若不回去,只怕他會拿孩子撒氣。”
姚母也在一旁勸道:“快回去吧,這日子無論咋說都得往下過,大春如今年紀輕,脾氣難免暴躁了點,你好好跟他過,等往后生個兒子,這日子也就熬出頭了。”
金蘭面如死灰,只攥了姚母塞給的那個包袱,里面不外乎是些散碎的布料,好帶回去給兩個兒做件裳,此外還有幾塊早已不再新鮮的點心,那還是姚蕓兒三日回門時送來的,姚家二老一直舍不得吃,如今讓金蘭全帶了回去。
姚母與姚蕓兒一直將姚金蘭送出了門,在路口灑淚而別,瞧著大姐步履蹣跚、踽踽獨行的影,姚蕓兒心里難,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這一日,天剛麻麻亮,袁武便醒了,他看了一眼倚在自己懷里的小娘子,姚蕓兒正甜甜睡著,許是昨晚與男人纏綿太久的緣故,那一張白如玉的小臉出些許的青,小鼻翼一張一合的,清甜的氣息縈繞不絕,讓他看著,便忍不住低下頭,在的發上印上一吻,而后出自己的胳膊,將被子為掖好,這才起出門。
當姚蕓兒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一見自己竟起得這樣晚,眉眼間頓時浮上一抹赧然,匆匆下床穿綰發,走出門后卻不見男人的蹤影。
“相公?”喚了聲,走到灶房時才想起昨晚袁武和說的,今日里要去鎮里做買賣。這樣一來,怕是又要到臨晚才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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