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還沒反應過來，獨活已經上前一把抱起了：“小姐冒犯了。您現在不適合自己走路。”

“我沒事，這兩天也就好過來了。”蘇阮麵上沒有一點痛心之，就好像之前的事全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清茗跟上兩人，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麽。獨活將蘇阮抱回房，輕的放在了榻上：“小姐，屬下去清瑤姑娘過來服侍您。”

說著就要下去。

清茗在門口站著有些手足無措，蘇阮直覺有些不對勁，忙住看起來有些躲閃的獨活：“獨活，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獨活眼中起了一波瀾，卻很快不見了，低下頭不去看蘇阮得雙眼，低聲道：“屬下沒有。”

蘇阮直視著他，口中喊道：“清茗，你過來。”

清茗突然被到，懵懂的走到榻前看著蘇阮。蘇阮的眼神從獨活上移開，淡淡的看向清茗，口吻不容置疑：“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清茗從未見過蘇阮這幅帶著威氣息的樣子，一時間囁嚅起來：“這個...”

蘇阮不耐煩了，這一天多所有的耐心和好心都在王府磨得一幹二淨：“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就直說。”

“夫人，昨日我回來的時候，夫人就已經病倒在床了....”清茗輕輕地吸了口涼氣，好像不忍卒說，“請了大夫來，大夫說是...”

“清茗！”獨活猛地抬頭嗬斥一聲，卻是徒勞無功。蘇阮在聽到“夫人”兩字時就已經不可抑製的打起冷，不由分說的就要下去。

獨活去攔，卻被蘇阮一把推搡開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的獨活竟然後退兩步。

踉踉蹌蹌的下了地，蘇阮忍著膝蓋拿傳來的痛意出了房門，冒著滿天的風雪跑向蘇夫人的屋裏。

進了院子，就見廊下清瑤在和小蟬小聲說著什麽，看到蘇阮皆是大驚，忙上來扶。清瑤慌而驚喜：“小姐，您回來啦？來找奴婢嗎？奴婢這就扶您回去，外麵這麽冷...”

蘇阮掙開兩人的攙扶，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屋子。

蘇誌銘坐在蘇夫人的床邊，好像是在暗自抹淚。蘇阮得心一陣陣的，心頭蔓延著不好的預，卻不敢深想，蹣跚著走上前。

“爹...”蘇阮呢喃著，眼神迷茫的看向床上躺著的蘇夫人。

蘇夫人好像睡著了，除了臉蒼白一些，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還在微微起伏的膛讓蘇阮微微鬆了口氣。咽了口口水，蘇阮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了？”

蘇誌銘沒有回頭，眼神悲痛的看著蘇夫人：“大夫說，你娘，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大夫也不肯開藥救治了，說是.....”說到這蘇誌銘了口氣，極度的悲傷：“說是最後的日子，讓慶雲舒服的走。”

慶雲，是蘇夫人的閨名。

蘇誌銘說著，又抹了把眼淚。

蘇阮癱倒在蘇夫人床邊，雙眼呆滯無神，不知道在看向何，口中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蘇誌銘不說話，蘇阮就上前抓住他的膝蓋，眼中又帶上了希冀：“爹，爹爹，您是騙兒的吧？是不是為了懲罰兒？兒錯了，兒知錯了，兒再也不去招惹王了，您說話啊！兒知錯了！”

說到最後，蘇阮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蘇誌銘像是十分疲憊，閉起了眼：“阮兒，為父從來沒有怪過你。你娘，的確是油盡燈枯了。”

說著，蘇誌銘起朝外走去：“你和你娘再多說說話，為夫先出去了。”

蘇阮徹底沒了力氣，連起送一送他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慢慢地，跪爬到了蘇夫人床邊。

的臉著被麵，眼淚就簌簌而下，哽咽道：“娘，您醒醒啊，阮兒回來了。”

蘇夫人的手指了兩下，睜開了眼。

十分費勁的轉過頭去看蘇阮，蒼白的勾出一個慈祥疼的笑意：“阮兒，阮兒回來了？沒有什麽委屈吧？”

蘇阮心中的酸痛越發加劇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在被子上，暈了進去：“娘，阮兒沒有委屈，阮兒好得很。倒是娘，怎麽就倒下了呢？”

蘇夫人歎息一聲，輕的仿佛下一刻就會隨風飄走：“娘老了，不得不倒下了。”

蘇阮頭一回出了小兒姿態，帶著撒的哭腔讓見者心酸：“娘胡說，娘一點也不老。娘也不許老，娘還得陪阮兒一輩子呢！”

蘇夫人用盡了全的力氣抬起手了蘇阮得發梢，了的鞭子，寵溺道：“好孩子，娘想抱抱你，怕是不能了。”

蘇阮聞言褪了外袍，上床躺在了蘇夫人旁。蘇夫人出手虛虛的環住，眼神渙散的看著床幔，卻帶著溫的笑意：“阮兒長大了，不像小時候，娘一抱就能保住。現在長高了，是個大姑娘了。”

蘇阮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兒長大了，可以保護娘親了。所以娘親一定要一直陪著阮兒。”

蘇夫人心知自己時日不多，但也沒有說什麽，溫聲道：“好，阮兒保護娘親，娘親就可以安安穩穩的了。”

蘇阮聽的尾音越來越弱，一陣陣的心慌起來，忙道：“娘，你別睡，別睡。我想聽您唱歌。”

蘇夫人快要閉上的眼又勉力睜開：“想聽什麽歌呀？”

“就給阮兒唱娘以前哄我睡覺時候的歌，好嗎？”蘇阮忍住淚意，笑著說道。

蘇夫人當然不會拒絕蘇阮，頓了頓就輕聲唱起來。

明明是很輕的歌，充滿著安人心的力量，蘇阮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隻是越來越沉，就好像下麵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就掉到了穀底。

蘇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弱，卻一直沒有消失，就縈繞在蘇阮得耳畔，輕的包裹著。

“睡吧，好孩子。”蘇夫人在蘇阮耳邊喃喃道。明知沒有必要，蘇阮還是努力搖了搖頭，倔強的好像在指控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對待娘親：“阮兒不睡。”

蘇夫人無奈的笑笑，環著蘇阮的手一下一下輕拍著的背，斷斷續續的哼唱著歌謠。

此時在外麵的清瑤和小蟬聽到了，都不由得紅了眼眶。

蘇阮這時候才到無比的心安，一顆心也安安穩穩的落下了。閉上眼，這靜謐的時。

夢裏，母親的歌聲還在悠悠回，溫而有力的保護著，走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再一醒來，就是天大亮。

蘇阮從沒睡過這麽好的覺，香甜黑沉，以至於蘇阮是笑著從夢中蘇醒的。

然而當徹底清醒過來時，角滿足的笑卻漸漸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