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年乖巧地坐著，雪白的繃帶纏繞在他的臉上，襯得他那細碎的髮梢越發顯得黑亮。他的臉轉一下，那額髮就跟著微微一下。

眼窩被遮住，出的下半邊臉的很白淨，像是小孩子一般生生的，臉頰還帶著一點嬰兒，看著越發可。

有人蹲跪在他的前，手指用很輕的力度拽開繃帶。那只手的很白，比年的臉還要白皙上幾分，手指細長而骨節分明，好看極了。就是這只手，在幫那乖巧地坐著不的年一圈一圈地把繃帶拆下來。

黑暗的視野一點點變得明亮了起來，閉著眼也能覺到眼前的從弱變強，那纏繞在自己眼窩上整整兩天的繃帶束縛終於解開了，讓繆特覺得舒服了不。

眼皮了一，繆特沒敢立刻睜開眼，好久沒用眼了，他擔心立刻睜開眼會被線刺痛——他還記得不久前他拼了命攔住那恐怖的能量炮束時，被灼傷的眼睛像是有火在燒的痛苦——那種記憶是如此的鮮明，以至於讓他彷彿又在自己的眼中覺到了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痛意。

下意識的，繆特手想要去自己的眼，可是手剛剛抬起來就被握住。

那只皮微涼的大手握著他的手，力度傳遞過來，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又有一隻手在他的頰邊，指尖探發際深，輕輕了。

“睜眼。”

握著他的手的元帥在說話，不管聽多次都覺得好聽的聲音，像是清泉在冷石流過的聲線，有著水的冷清，也有著水的，輕輕地包裹在他的耳邊。

那聲音讓本有些不安的繆特的心平靜了許多，他反握住特爾的手，用力地握了那修長的手指，然後，細長睫輕了一下，他慢慢地睜開了眼。

和的線了進來，彷彿整個世界在緩緩地蘇醒過來。

他看見了一汪沁人的冰藍，像是浸海底的冰川，在寂靜的深海之中矗立。

夜晚的星倒映在大海的深，那點滲到水波之中，彷彿深海之中也灑滿了星。

他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男人的眼，融化了華，像是將他整個人都融化在其中。

得幾乎讓人窒息。

那張好看得說不出的臉靠近過來，吻了吻他，特爾握著他的手也鬆開，向後去，摟住了他的後腰。

年瞇著眼看著那張近在眼前的俊容，彷彿冰雪的雕琢，眉目如畫般緻，只覺得實在是太好看，怎麼都看不夠。

睜開眼，就能看到這張好看的臉；睜開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眼……眼裏心裏都彷彿被這個男人填滿了，整個人都像是被男人眼中深藍的海洋簇擁著，水波地包裹在他的周。

男人半跪在他的前，擁著他，吻著他的，他瞇起的眼角，極輕的，一下一下，像是羽掠過。

繆特乖乖地窩在特爾懷中，眼一下一下地眨著，漆黑的眼珠靈地轉來轉去。再一次被吻了眼角的時候，有些的年笑出聲來，抬手了自己的眼角。

著眼角的左手被元帥那只原本捧著他頰的右手握住，特爾的很白皙，像是雪一般，繆特的沒有他那麼雪白——但是此刻，兩人握在一起的兩隻手的卻是極為相近的。繆特被握住的那只左手比起他上其他地方要白上好幾度，幾乎就和特爾的差不多了，和他小臂上的對比異常清晰，就像是在手腕上畫了一條分明的線一般。

那只手上的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留下紅的指痕，得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的。

元帥低頭，吻了吻那只被他握住的手。

漆黑的髮簌簌地垂落下來，髮梢落在繆特的手指上，有著得像是綢緞的。那散落下去的髮擋住了元帥的眼，讓繆特看不見此刻低頭吻著他的手的元帥臉上的神。

雖然看不到，但是繆特知道特爾在想什麼。

說實話，當初這只手被生生汽化掉的時候是痛的。

他這麼想著，眨了下眼，手一抖掙開了特爾的那只手，然後一轉，按在了元帥的臉上。特爾抬起頭看他，年笑嘻嘻的，就用那只左手，膽兒地在那張好看得讓人心的臉上了一把。

那表，那作，怎麼看怎麼像是調戲人兒的不良年一般。

元帥狹長眼微微一挑，似銳利了一分，然而剛銳利了一分，繆特就立刻湊過來在被他過的地方啾了一口。特爾眼角瞥他一眼，他又討好地在元帥頰上親一親。

特爾低頭，額頭抵著繆特的額頭，彼此的黑髮纏繞在一起，那是近到鼻尖都近乎相的距離。

他凝視著繆特的藍眸比什麼都還要，都還要讓人心。

懷中的年就像是他心底最深那一點最為的存在，哪怕只是用羽那般的力度輕一下，都讓人心疼得要命。

“蠢貨。”

元帥說，聲音冷冷的，可是他凝視著繆特的眼神卻是完全與聲音相反的帶著彷彿要融化掉懷中人的灼熱。

年眨了眨眼。

這麼久以來，被元帥大人捧在手心地寵著溺著，許久沒有聽到這種斥責的話了，乍一聽還有些小新奇。

覺上像是又回到兩人初見的時候，那時的將大人目冷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當時完全於懵之中的自己的一刻。

【你喜歡男人，那麼，為什麼不喜歡我？】

想到這裏繆特又忍不住想要笑，然而那張盛世就近在眼前他只能努力憋住。

然後，他手環住了特爾的脖子。

他朝那張好看的臉過去，親昵的，摟著元帥的脖子，湊到元帥臉邊耳鬢廝磨著，蹭一蹭，再蹭一蹭。

“將。”

輕輕的呢喃聲，糯糯的，像是小貓咪咪的聲，讓人聽著就心了一汪水。

年摟著對方的脖子，蹭著對方的頰小聲說。

“我說話算話的。”

他說，“我說過，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他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那一天，在那巨大的玻璃窗之下，在漆黑的宇宙中那明亮的藍星球的微之下，他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做出過這樣的承諾。

他歪著頭看著特爾，展一笑。

他說：“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要一直待在將邊。”

特爾凝視著懷中的年，藍眸勝過一切的。

萬千星辰的星，比不過懷中人展一笑的明亮。

——

安靜的長廊之中，巨大的圓柱撐起圓弧形的穹頂，讓這座大殿顯得恢宏而壯麗。天窗懸掛在穹頂的兩側，五彩斑斕的磨砂玻璃上描繪著麗的壁畫，擋住了大部分熾熱的，將一點放大殿之中。

穹頂四周的壁畫染著碎金，在之下閃閃發，仰頭注視著那閃耀的華壁畫，亮到了極致，天地旋轉，恍惚中像是靈魂飛了那個麗的壁畫世界之中。

皇帝從宏偉的長廊裏走來，那拱形長廊雕花的視窗裏著，芒撒在男人行走的道路上，形像是神花紋般的圖案。一腳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中一般。

男人著華麗的袍，寬大的袍遮住了他瘦弱的軀，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厚實了起來。

寂靜的大殿裏響起了篤篤的聲音，那是皇帝在行走時手中那象徵著王室權威的金權杖一下一下敲擊在黑紅的厚實地毯上的響聲。他握著金權杖的手帶著白的手套，細瘦的手指被藏在手套下麵。

通過拱形長廊，走過大殿黑紅的絨地毯，皇帝順著臺階走到高高的王座之上，轉坐下。照下來，讓他整個人沐浴在之中，他一貫蒼白的臉此刻泛著一點紅暈，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

他坐在王座上，整個人容泛發，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還非常年輕的他第一次通過那拱形蒼穹長廊走到大殿、坐上這至高的王座的那一刻。

那個時候，無數人跪伏在大殿之中，在他的王座之下，向他深深地低下頭。

他是帝國的皇帝。

……而現在，這座繁盛了萬年多大殿靜得可怕，空無一人。只有皇帝一人坐在王座之上，俯視著下麵空的大殿。

只有那像是不存在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跟在皇帝後面的老侍從站在下麵，臺階的一側。

帝國的皇帝坐在那至高的王座之上，彷彿在俯視著大地。

雕欄樓閣之外，那廣闊無邊的廣場之上，彷彿利刃的旗桿彷彿要貫穿雲霄，漆黑的帝國旗幟在高空飛揚。它像是一簇在藍天之上燃燒的黑火焰，在呼嘯而過的狂風中焚燒著最後的壯麗。

萬年之前，它在這座大殿之前高高豎起，它是帝國的榮耀，是所有人類的信仰。

萬年之後，它也只能由繼承著那脈的人親手毀滅。

皇帝注視著那面黑的旗幟，他的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的眼中在這一刻彷彿燃燒著想要焚盡一切的戾焰，他的目在這一刻甚於一切的冰冷。

“手。”

在一片死寂的大殿之中，皇帝開口。

原本側低頭站在下方的白髮老侍從轉過來，正面面對著皇帝。

他看著這位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陛下，他已經開始變得渾濁的眼珠子裏彷彿被一層水霧籠罩。

他慢慢地跪在地下，仰著頭看著皇帝。

“……陛下。”

他說，一字一頓，他的聲音彷彿是從嚨深滲出來，嘶啞得可怕。

“你怕？”

老侍從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他不怕。

他不怕死。

可是他還是害怕，他怕的是……

“陛下，相信皇子殿下吧。”

他說，老人的在微微發抖。

“相信他，沒了【天國的權杖】，他就可以贏得這場勝利，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

“沒有時間了。”

皇帝打斷了老侍從的話。

“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他的神很平靜，可是他的目中帶著一抹病態的瘋狂。

“帝國的最後，就用一場壯麗的狂歡來結束一切吧。”

他說，彷如喃喃自語。

“手。”

老人發出深深的歎息，可是他無法違抗陛下的命令。他跪在地上，出手，他左手的深發出一點沉悶的響聲，然後一道影了出來，在他的眼前放出一個幕。

老侍從出乾枯的手，滿是皺紋的手指在止不住的抖。他的手指在這一刻彷彿承載了千鈞的沉重，一下一下，無比艱難的，在幕上輸了最後的指令。

……

最後一下，指尖落下，老人痛苦地閉上了眼。

他知道他按下去的手指意味著什麼。

煉獄的大門打開。

活生生的地獄即將降臨。

…………

……………………

“元帥閣下！【天國的權杖】有異常反應！”

青髮的上校急切地向上司彙報。

金屬的長廊中，不同的腳步聲在不斷地迴響，一群人快步向前走去。黑髮的元帥走在最前方，漆黑的長靴重重地踩在金屬地面，長邁過，因為走得太快帶起的氣流掀起了他後藏青的披風。

維亞跟在他側，快速地彙報著當前的急狀況。其他跟在後面的一群人裏繆特也在其中，知道現在的勢很急，他就老老實實地跟著賓邊走。

銀白的金屬大門自打開，特爾元帥一步進了指揮大廳之中，踩著浮梯就上了高高的指揮圓臺。

巨大的弧形幕在整個大廳的空中展開，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那幕裏屬於【天國的權杖】的武裝衛星正在飛快地移，但是奇怪的是，它們不是在向外移，而是在向——向著帝星的所在位置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