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梟難得見這麼善解人意。

　他臉愈發溫和了些，道：

　“慕西洲先前打電話過來，說想見你。他應該是找你有事，我先帶你去見他，等結束后我再把你送回古堡莊園。”

　聞言，莫十一便有些詫異，道：

　“我二哥找我？你是不是聽錯了？他平時見到我都不會正眼看我，這麼晚了，他找我做什麼？醫生不是說他現在病還沒有渡過危險期的……”

　霍九梟道：

　“我也不知道，先過去看看。聽他的口吻，如果我不帶你去，他就會派人來親自抓你。”頓了下，“你最近，沒做什麼蠢事招惹他吧？”

　莫十一心虛，花錢買兇讓人去撞戰南笙了，這件事自認為做得天無，可是……

　正當莫十一心頭不安時，霍九梟的屬下在這時來到了樓上，立在了霍九梟的面前，道：

　“九爺，左青來了，他說是奉了慕總的命令來請莫小姐的。”

　霍九梟瞇深了眸，若有所思了幾秒，道：“你去跟他說，我等下就會帶下去。”

　那屬下領了命令，就退了下去。

　霍九梟在這之后，目深看了莫十一兩眼后，審視地問道：“你真的沒有做蠢事？”

　莫十一覺得今非昔比，現在份顯赫，可不像慕向晚那麼卑微人踩踏。

　所以，覺得就算被曝出是花錢雇人去教訓戰南笙，也不怕，反正有爹媽護著。

　思及此，莫十一那點心虛就被強行遏制了下去。

　在這時對霍九梟昂起頭，自嘲地笑道：

　“在婚禮當天拋棄了我，不要我的人更不要我的，現在是連這點信任也不愿意給我了嗎？”

　霍九梟在這時點了一煙，波瀾不驚的口吻：

　“沒有最好。”頓了下，意有所指的補充道，“你應該知道，你二哥那個人，狠戾涼薄的六親不認，如果你招惹他了，就算是我出面求也未必能讓他對你網開一面。”

　莫十一不甚在意地道：

　“我跟他是親兄妹，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系，就算我真的不小心得罪他了，他也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

　霍九梟沒說再說什麼，道：“那就走吧。”

　莫十一：“……”

　……

　**

　那端，慕西洲掐斷霍九梟的電話后，就把目落在了戰南笙的臉上，道：

　“你大晚上的跑到我這里討說法，你我夫妻一場，我不能不給你這個面子。坐吧，別站著了，他們過來怎麼也得要半個小時。”

　戰南笙在他說話間，就走到了落地窗前。

　靜靜無聲地看了會兒窗外那一冷月，心頭泛起一層又一層的寒意。

　慕西洲看著纖的影，以及的側，試圖能從臉上看出點類似于在乎他的破綻。

　可惜，沒有。

　臉上除了冷清，再無別的表。

　戰南笙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慕西洲就地注視了多久。

　等轉過朝他的病床前走過來時，他就撤回了目。

　戰南笙拉過一把椅子落座后，視線在慕西洲清瘦的面頰上停留了兩秒，淡聲道：

　“你苦心經營這麼久，才有了今天的富貴，再稍稍往前走幾步就能徹底擁有那夢寐以求的權勢，可別命短的沒福。你死了固然不可惜，但你的外祖父，你的親生母親，

　你的妻子以及你妻子腹中的孩子只怕是都會備打擊，你是他們共同栽培起來的戚家軍新主，于他們而言，你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慕總，你得好好的活著才行。”

　這樣說著，就在慕西洲呼吸的濃促中，出一手指上了他濃黑的眉頭，輕笑道：

　“我白天人還在北洋省的時候，在跟大哥通電話中得知你因為做肝臟移植手而癱得爬不起來的這個消息時，老實說，那一刻我還疼的。我不想，我對你的還是做不到自欺欺人的，我心里對你應該還是有一些期待的。但……”

　說到這里，戰南笙就把自己的手指從慕西洲英的眉峰上撤了回來，低低地笑了兩聲后，

　“但，后來沈婉清哭著在電話里求我來看你的時候，告訴我說懷了你的孩子，那一刻，我心里那點期待就徹底熄滅了。”

　頓了頓，“所以，慕西洲，你為什麼還要發那種短信給我呢？”

　問過得好不好？

　甚至跟說，他很想。

　不可笑麼？

　戰南笙的話還在繼續：

　“我們兩個，打從鬧離婚開始到現在分分合合也有一年之久了。如今你已為人夫且即將為人父的份已經不適合再給我發那種撥的短信了。你好好把病治好，好好的活著，以后別再給我發那種短信了，嗯？”

　慕西洲頭滾了一下，整個腔都像是被生了銹的斧頭劈開，然后又朝著他的口里進來一只手，的握住他的心，然后就那麼擰啊擰的，擰的他生疼。

　他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但話到了嗓門眼又生生地被他吞咽了回去。

　他如今這個樣子，能不能度過排異期，能不能真的完全康復，都很難說。

　還是等他什麼能爬起來，徹底將沈家一舉拿下以后，再跟解釋清楚吧。

　已經忍了這麼久了，再忍上一兩個月，一切都會過去，沒必要把拖下水。

　思及此，慕西洲再開口，對戰南笙說的就只一個字了。

　他對說了好，然后戰南笙就點了下頭，起站了起來。

　道：“看在年時你對我救命之恩的份上，這次我就放過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了。你自己關門上鎖，想怎麼教育就怎麼教育吧。下次，我不會那麼好說話的。”

　說完，戰南笙就轉要走。

　只是，提起邁出第一步時，慕西洲還是因為心中的強烈不舍而喚了一聲，“笙笙。”

　他嗓音嘶啞至極，呼吸也顯得急促，深得好似沒就會活不下去一般。

　戰南笙被他這兩個字的眼底泛出了一層意。

　了手提包，長舒一口氣后，道：“慕總，祝你早日康復。”

　這樣說，就要再次提起腳步離開時，慕西洲再次出聲住：

　“笙笙，如果我說，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背叛我們的，你信嗎？”

　戰南笙微側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看著慕西洲，淡聲道：

　“慕總，現在說這種話，合適嗎？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如果和那麼了。”

　此話一出，慕西洲整個眼眶都紅了，他眼底更是藏著一團濃重不散的氣。

　他深深的閉上了眼，蓋住了眼底那團酸脹，心口是久經不散的疼。

　慕西洲不想，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好似再也無法上了的心，他們中間隔了山長水遠，再也沒辦法走到一起了麼？

　“笙笙。”他睜開眼以后，再次開口喚著戰南笙的名字，“如果可能，我還是很想，我們能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