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眼下這般小的娃娃,只有啟祥宮嘉嬪的四阿哥,紅捧著籃子往后退開,便見那些太監宮圍著孩子,一聲聲問著:“四阿哥怎麼了?四阿哥不哭不哭。”
一顆枇杷砸在腦袋上,對于大人委實不算什麼事,可細皮的孩子,還是在額頭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惹得那些宮大驚小怪,扭頭看向紅,問道:“魏答應,您把我們四阿哥怎麼了?”
“永珹怎麼了?”便聽得刺耳的聲音響起,打扮得極其艷的嘉嬪排開眾人沖上來,抱過他的兒子上上下下地檢查著,問他腦袋疼不疼,小娃娃點頭,問他肚子疼不疼,孩子也肚子,愈發連胳膊和屁,問他什麼他都疼,嚇得嘉嬪臉都變了。
有經驗的母見這形,便上前好心告訴嘉嬪:“娘娘,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問他哪兒哪兒都疼,四阿哥他……”
可嘉嬪的目似一把飛刀投向那母,嚇得人家趕垂下腦袋不敢再張,嘉嬪讓抱起四阿哥,一轉,就瞪著一旁的紅。
紅已經放下籃子,與櫻桃一起行禮,嘉嬪冷冷地一笑:“本宮怎麼敢魏答應的禮,魏答應是照顧太妃娘娘,侍疾有功之人,本宮怎麼敢用?”哼一聲,便吩咐,“你們都退下,本宮要與魏答應說說己話,你這小宮,也退下。”
指的是櫻桃,紅忙示意櫻桃退下,可小姑娘眉頭蹙,顯然是怕紅被嘉嬪為難。如今和公公手把手地教孫如何應對六宮之人,這嘉嬪的為人也是早就對說個明明白白,紅是的主子更是的姐姐,櫻桃是一心一意想要保護。
“退下吧。”紅不得不出聲,又遞過眼神去,盼著櫻桃能離開,不然結果只會是多一個人被折騰。
櫻桃終于離開了,可一步三回頭的不放心的模樣,被嘉嬪看在眼里,卻是一句嗤笑:“難得你也有這樣忠心的奴才,可知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曾經也是旁人腳下忠心的奴才?”
嘉嬪看向紅,紅已起,面上的神不卑不,顯然不為這句話所,可在心虛的人眼中看著,竟了侮辱。因為自己曾經也只是個端茶遞水的宮,非要比一比長短,還遠遠不如皇后邊的魏紅面。但宮里的人都在對紅指指點點的時候,嘉嬪忘記了自己的過往,不僅沒有同地同紅,還站在那些人的同一邊,對紅嗤之以鼻。
此刻,見不得紅這般淡定從容的模樣,一時恨惱,夸大其詞地說著:“可魏答應你再得寵,也不能傷害皇嗣,我們四阿哥小小年紀,在你眼里就容不得了?你這是沖著四阿哥呢,還是沖著本宮?”
紅忙解釋道:“娘娘容稟,是四阿哥突然跑來拽臣妾的裳,臣妾捧著籃子沒能看到他,不小心從籃子里震落一顆枇杷掉在四阿哥的腦袋上,四阿哥必然是到驚嚇,但那一下不足以傷害四阿哥,您若不放心,立刻請太醫來瞧瞧才是。”
“你說什麼,本宮就要信?”嘉嬪本就打算無理取鬧,紅解釋得再清楚,連聽都未必聽,又怎麼肯接。但孩子的確沒什麼事,母抱去后就不哭了,若不然嘉嬪也沒心思在這里為難紅,嗤笑著,“也是啊,魏答應多本事的人,連太后都肯出面,說是老人家一早把你安排在長春宮,好預備隨時伺候皇上。太后的心可真大,放在哪兒不好,放在中宮調教。”
紅不是沒心的人,亦是做的心肝,這樣的話必然會刺痛,默默承下來,不愿與蠻橫無理之人糾纏。沒有忘記代替皇后去啟祥宮傳話時嘉嬪的謙卑,但即便此刻的魏紅沒有了這樣的驕傲,可已經不是宮了,和公公也好,玉芝嬤嬤也好,還有太后,每一個人都那麼細心地教導,若還不長進,莫說辜負那麼多對好的人,就連自己的年歲都白長了。
“今天的事,本宮可以不計較,免得人家說本宮有個兒子了不起。”嘉嬪揚著臉,話雖如此,可滿臉的氣勢便是自以為了不起,含笑向紅,幽幽冷冷地說,“你告訴本宮,到底是太后有心安排的你,還是皇后娘娘把你獻給皇帝?再或者,就是你自己想法兒勾引了皇上?我看……”嘉嬪勾起手指,抬起了紅的下,“是你自己爬上去的,是不是?”
紅一扭頭,掙了嘉嬪的手指,不愿被這樣辱,往后退開一下與嘉嬪保持距離,應聲道:“正如娘娘所說,臣妾是太后安排在長春宮,皇后娘娘的指教,以備日后伺候皇上。”
“那你怎麼去了壽康宮,伺候老太妃們,卻不伺候皇上?”嘉嬪冷笑。
“太后與皇上的安排,臣妾奉命行事。”紅道。
嘉嬪繼續走近,再多幾分氣勢,怕是要生吞了活人:“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宮里就那麼點事,誰還瞞得過誰?宮里的傳言向來都是有有據,有傳言就必有其事,你以為幾句話就能騙得過本宮,你慢慢等著,這一輩子也別想擺勾引皇上的污名,就是別人忘記了,本宮也會好好替你記著。要想安生過日子,就識相些。”
紅微垂著眼簾,漠然道:“娘娘說的極是,然而是不是勾引皇上,旁人說了不算,要的是自己知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麼,臣妾沒有做過那種事,哪怕被人誤會一輩子,也能活得坦。更不會以己度人,把別人也想得那麼不堪。”
兩人之間靜了須臾,嘉嬪不夠聰明,需要好好理解紅的話,可也不傻,多使勁兒想一想,就聽出這字字句句里,是在反諷自己是曾經勾引四阿哥的人。的確也是因為曾經如此,才會認定紅是勾引了皇帝,甚至時時刻刻都在提防其他宮做出相同的事,啟祥宮里的宮個個都是平平姿,連一個好的都挑不出來。
這會兒被紅中弱,激得心火熊熊燃燒,眼里蒸騰起殺氣,揚手一掌就想打在紅臉上,可終究忌憚皇帝,明知道紅得寵,若是打壞了的臉,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便順勢抓起了紅的胳膊,紅渾一,心想嘉嬪真的手要不要還手,不愿再白白的折騰,已經不是奴才了。
“小賤人,就你的會說是不是,等我把剛才你欺負四阿哥的話傳給太后聽,看看太后能不能給你好果子吃,你也不想想,若真是太后安排的你,又為什麼那樣討厭你?”狠毒了似的,拽著紅的胳膊猛地往邊上一拉,倒也不足以真的把紅推在地上,可拽著紅的手腕,抓到了手腕上那一串青金石手串,但見手串崩裂,青金石珠子嘩得一下在眼前散開,星星點點地落到地上,朝四面八方滾開。
那一瞬,紅竟覺到心痛,痛得讓覺得咽被什麼堵住了似的。的目來不及顧全到每一顆四散而開的珠子,眼下早已顧不得什麼嘉嬪,滿心想著,是要趕把珠子都拾起來。
的在乎,被嘉嬪看在眼里,刻薄的人一腳踩上了幾顆珠子,花盆底子在鵝卵石上使勁碾了幾下,那吱吱咯咯的刺耳聲響,震得人汗豎起,紅懇求著:“娘娘,您不要踩,不要再踩了。”
紅一面說著,俯去把邊上的珠子撿起來,這麼在乎,正中嘉嬪的樂子,便又一腳踩在其他珠子上,紅下意識地來阻攔,輕輕在嘉嬪的腳腕推了一把,本意是希嘉嬪不要再踩的珠子,可嘉嬪這一下竟兩只腳都踩在珠子上,子本就沒站穩,看到紅撲過來,重心自然往后靠,結果這一靠,自己也沒想到,竟仰天摔下去了。
紅一唬,忙上前要攙扶,嘉嬪憤怒地甩開的手,尖著:“來人,來人,反了反了!”
很快有許許多多的人涌來,他們七手八腳地攙扶嘉嬪,更多的鞋子踩過每一顆青金石珠子,紅看得幾乎心碎,只有櫻桃見在撿才上來幫忙,其他人本顧不得。
“賤人,把給我捆了。”嘉嬪尖銳地斥罵著,推搡邊的人去拿下紅。
原本嘉嬪沒打算鬧到寧壽宮,也不夠臉面,只想把紅帶去啟祥宮辱教訓一番,不想彼時皇后正在太后邊說話,好事之人捅到兩宮面前,很快便有人來,要嘉嬪與魏答應去寧壽宮回話。
而紅除了的青金石手串被嘉嬪扯斷,渾沒有一傷害,反是嘉嬪這一下摔在鵝卵石地上摔得不輕,手掌手肘上都有傷,上看不見的地方,也說是一片淤青。一件太后就哭哭啼啼,甚至說四阿哥也被紅推搡,只是四阿哥額頭上的痕跡早就消失了,不然不知還要扯出什麼事。
且說寧壽宮能知道這種事,養心殿自然也早早就有人把話傳來,皇帝剛好做罷手中的事,本要去書房看看大阿哥與三阿哥的功課,聽聞紅被去寧壽宮,又是為了這種事,他立刻半道上轉往寧壽宮,吳總管冷靜地勸說幾句,皇帝卻道:“你若再早些來告訴朕,大抵都不用走這一趟。”
等他們到寧壽宮,但見紅和櫻桃跪在庭院里,殿不知說什麼,唯獨們倆在這里。弘歷一陣心疼,上前來問紅:“怎麼了?”
紅抬起頭,看到是皇帝來了,忽然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