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鎮風掌管兵部，也經常和封天極打道，在他的印象中，封天極為皇子，又有軍功，難免為人冷傲。

但今日一見，卻發現，他是對誰都冷，並非因為自的份，而是本如此。

而且，他的冷並非是不近人，冷，恰恰相反，他心思細膩，是個深意重的人。

南昭雪就更出乎他的預料，一而再再而三的顛覆他的認知，他心裡的疑和最深那一點點的輕視，早就消散於無形，全部化為敬佩。

他甚至想，或是太子之位……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就先嚇了一跳。

封天極見他在院子裡愣神，過來和他說話。

“卓尚書。”

“王爺，您有什麼吩咐？”

“吩咐倒是冇有，就是有幾點想法，是之前在邊關時想到的，一直冇有機會，今日難得，想和卓尚書談一談。”

“好，王爺請講。”

卓鎮風做兵部尚書已經有些年頭，也算是海沉浮的老人，心裡自有一本帳。

他知道封天極有帶兵之能，但很多帶兵的人不見得就懂一些細化的東西，所以，這些人邊多會有謀士或者軍師一類。

但封天極開口一提，他就知道，他再次錯了。

封天極所提的，也正是這幾年兵部的痛癥所在，彆人不知，他是知道的。

一番話談下來，卓鎮風冷汗淋漓，又深佩服。

“是，王爺所說極是，下心裡也一直有憂，不過……事辦起來並非那麼容易，所以……”

“本王明白，事要一點一點辦，隻要有辦的決心就好，本王無意和誰唱反調，也不是想拆誰的臺，隻是為邊關將士所想，他們在外守關抗敵，實在辛苦，那是家命都押在上頭。我們在京城，為他們多辛苦些，又算得了什麼？”

“是，王爺所說極是，下回京之後，就好好思量，拿出方案來。”

“有勞卓尚書，此事不必張揚，你我二人知道便可，若日後父皇問起，你也不必提本王。”

細水長流的慢慢修正，而不是大刀闊斧的改，皇帝也未必會知道。

卓鎮風一愣：“王爺的意思是……”

“就是字麵意思。”封天極輕笑，“本王說過了，不是為反對誰，也不是想立什麼功。”

卓鎮風後退兩步，再次行了個大禮。

南昭雪從窗子裡看到，角微微勾了勾，封天極也開竅了啊，對付這些場上的老臣，還是手有權利的那些，收心比什麼都重要。

知道封天極冇有爭位之心，可彆人卻總怕他爭，他不爭但也不能總等著彆人害。

還是要有自己的人和勢。

天近傍晚，南昭雪結束了對老太傅的治療，他年紀到底是大了，不能之過急，會適得其反。

卓鎮海也從前麵匆匆地過來，看過老父親，見臉雖然還是差，看至看上去像個活人了，頓時又淚流滿麵，跪倒叩謝。

他們一同去了封天極住的院子，卓鎮海之前一直忙，冇有注意，現在一瞧，這院子實在不怎麼樣。

想必是剛開始，卓二爺的確不知他們的份，才安置在這裡。

想到這個，又有點愧。

封天極倒不在意這些，南昭雪更不在意。

準備飯菜，封天極問道：“國公府的蔣大公子也在，不知二位可見過了？”

那可是卓鎮風的未來婿。

卓鎮風點頭說：“已經見過，本來他也該走了，但卓府出了這樣的事，他就留了一日，見過我之後，也就啟程了。”

走了？

封天極略一晗首，不再多問。

卓鎮海舉杯道謝。

封天極喝了，南昭雪卻不敢。

“王妃酒量淺，明日還要為老太傅醫治，不可飲酒，”封天極拿過酒杯，“本王替吧。”

吃過飯，卓鎮海和卓鎮風還要去守靈，南昭雪遞給他們幾顆藥丸：“二位大人覺疲倦的時候吃一粒，可有所緩解，不至於太過勞累。”

兩人急忙接過道謝。

他們走了，封天極低聲問：“卓老太傅的病，還需要幾天？”

“三天吧，差不多。”

封天極點點頭：“今晚水鬼那邊會再來一次訊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若是老太傅的康複，依舊冇有找到，我們也得離開卓家。”

“好，”南昭雪道，“蔣海塵走了，竟也冇來和你辭行。”

封天極輕笑，他喝了酒，眼尾有點泛紅，輕笑間，燭火映著他的眉眼，竟有幾分風流。

“他向來和我們這些皇子不對付，連作戲都懶得，除非是在某些場合了麵，不得已，不能失了禮數讓人抓住把倆，否則，他纔不會理會我們。”

南昭雪微挑眉：“倒也是個中人。”

封天極長眉微擰，燦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瞇起：“你是不是……很欣賞他？”

南昭雪：“？？”

“從他一出現的時候，你就……”

南昭雪上下打量他：“王爺，你是喝多了嗎？野風，快煮醒酒湯來！”

封天極嗤笑：“本王冇有喝醉。”

南昭雪看著他：“冇喝醉就不要胡說八道。”

封天極抿著，沉默半晌：“我隻是不想讓你欣賞他。”

“我冇有欣賞他。”

“我覺得你有。”

“可是我並冇有。”

“但我覺得你有。”

南昭雪深吸一口氣，拿了塊熱巾捂在他臉上：“我看看，你能不能堅持一會兒，眼睛被蒙著的覺，怎麼樣？”

封天極仰著頭，靠著椅背：“就那樣。”

“嗯，再堅持一下。”

南昭雪迅速找出一支解酒的針劑。

“我再堅持一下，你就會不欣賞他嗎？”

“……”南昭雪鼻子輕輕“嗯”了一聲。

“你看，你承認你欣賞他了，還說冇有，撒謊。”

南昭雪：“！！”

毫不猶豫，針尖刺封天極手腕，推藥，一氣嗬。

封天極覺刺痛一下，拉下巾瞇著眼睛仔細看看：“你用什麼紮了本王？”

“冇有，你覺錯誤。”

南昭雪神淡定，“好了，你要睡覺。”

“本王……”

南昭雪把百勝進來，幫忙抬著封天極上床睡覺。

忍不住問：“王爺有多大酒量？”

百勝苦笑：“王爺的酒量很淺，在軍中時就極飲酒，那天在小院喝秋生家的酒，已經是極限。”

南昭雪深吸口氣：“那你為什麼剛纔不說？也不攔著？你瞧瞧這喝的。”

百勝垂頭不說話。

南昭雪看他一眼，覺得真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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