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名的劉氏庶出子孫。劉汶自小天資聰穎,十三歲便考中了秀才,被一位大儒收州學,據說劉汶在州學名聲一直不錯,其師打算讓他十六歲便參加進士科的考試,可惜就在他滿十六歲的前一個月,他與幾位友人約去郊外遊玩,其間卻不知原因,被人剜去了一隻眼睛,形容可怖,被後州學令休,不久後又被劉氏家族逐出……”
劉青鬆笑瞇瞇的接過晚綠手中的茶,仰頭飲盡。
“就因為毀容,州學和家族便把他逐出?”冉覺得這個本不理由,州學和那些家族,都重名聲,怎麽可能明目張膽的做出這種讓人脊梁骨的事?
“據說劉汶毀容之後,格變得很是無常,行徑暴戾,州學認為他這樣的狀態不適合繼續進學,便令他回家休養半年,隻可惜,劉汶非但沒有平心靜氣,其格越發扭曲,半年後返回州學,與同窗發生爭執,重傷兩人,遂被勒令退學,回到家中不久,連續與族中兄弟鬥毆,於是被遣去守祖墓。”
可以說,劉汶的大好前程就是在十五歲那年的一次郊遊戛然而止,從此被世俗永棄。
從天之驕子墜落到暗無天日的沼澤,容盡毀,很有人能夠坦然之,更何況,他當年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
“驗結果呢?”冉問道。
“是中毒,砒霜。”劉青鬆回答的十分簡約,但接著又好奇道,“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個時辰,奇怪的是,他麵容安詳,甚至似乎帶著淡淡的微笑。有沒有毒是讓人死後發笑的?比如含笑半步顛什麽的……”
冉微微蹙眉,並不理會他又不自覺開始發散的思維,轉而問道,“死亡時間不能再短了嗎?勘察過死亡現場了?發現的那個繡娘份確定了?”
劉青鬆撇撇,“冉法醫,我隻是個郎中,不是驗,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冉抿盯著他,這就是傳說中大唐驗高手?
被幽冷的目盯的渾發寒,劉青鬆擺擺手道,“真是怕了你了,我今日下午隻是去看了看,做了初檢,宋縣尉說須得詢問一下劉家的意見,畢竟隻是被逐出家門,也不知有沒有被族中除名,不能隨便。不過,我覺著多半是被除名了,否則也不可能任由他在外麵要飯,丟家族臉麵,如果能解剖的話,你要不要刀?”
“你覺得我這樣能刀嗎?”冉淡淡道。
劉青鬆看了一眼冉還吊著的手臂,不死心的道,“不如我來解剖,你去旁觀?”
冉有點意,劉青鬆見狀,連忙繼續煽,“你隻需看著就行了,有什麽疑問回來再研究,怎麽樣?”
“我明日一早便會啟程離開此地。”冉看著外麵灑進來的月,猜測地麵晾一個晚上恐怕就能行路了,況且從向四周輻的道路都十分平整,有些還是石板路,並不難行。
“可是刺青、乞丐的奇怪麵容,這些真的不是很容易遇見。”劉青鬆是奉命前來一路看護冉的傷,若告訴蕭頌他為了驗才棄冉於不顧,他會不會信?
據以往的經驗——絕對不會!
“是嗎?”這種事冉倒是經常遇見,隻對奇怪的人興趣,至於案如何複雜,如何驚心魄,並不在乎,不過說好了要教劉青鬆驗,也不會食言,“砒霜中毒甚為痛苦,乞丐死亡時麵容卻顯得很安詳,甚至有笑意,可是如此?”
“正是。”劉青鬆點頭。
“為什麽一定會想到藥上?或許他在死前經曆了什麽,讓他忘記痛苦,安然離去。聽你之前所講述,劉汶的神方麵到重創,有沒有神病還尚未可知,許是自殘服毒?或者覺得這是一種解?也有可能是被人用別的方法殺害後灌藥,如果你認為他是被殺,你能否找到他殺的證據?”冉道。
人的神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然而有的時候卻很強大,強大到可以讓人忽略一切上的苦楚。
劉青鬆仔細回憶了一下,麵難得正經一回,“聽說現場沒有掙紮的痕跡,劉汶上也沒有暴力作用的痕跡。你懷疑他是自殺?”
“不。”冉立刻否定,道,“一個驗的思維順序是,‘先他殺,後自殺’,抱著懷疑的心態,到上找出一切證據。上沒有暴力痕跡,他可能被人哄騙著吃下了摻有砒霜的食,想要佐證這一點,最好的辦法便是解剖胃部。”
識別的胃容,是每一個合格法醫應備的素質。
“什麽是胃容?就是比人吃下去再吐出來還要糜爛幾倍的東西。有時候需要借助儀來分辨其中的分,在大唐,就隻能靠運氣了。如果是食後四個小時之死亡,尚且還能分辨出食的形狀種類。”冉自顧自的緩緩解釋道。
劉青鬆幾作嘔,他以前解剖都是憑借著對人的了解,去發現它們的異狀,卻從來沒有把五髒六五都剖開來看。
“我覺得……你其實話一點也不。”劉青鬆覺得冉是故意說這些給他添堵。
冉分析起專業來,向來不會吝惜言辭,能有多詳細就說多詳細,能有多犀利就說多犀利,越直白仔細越好。
至於生活中,冉亦是如此,有必要的時候也不會把話藏在肚子裏,同樣也不喜歡說多餘的話。
晚綠在一旁聽著,卻未曾太過注意冉話中的意思,有剎那的恍惚,眼前這個人本不是家娘子。
劉青鬆巍巍的回了自己屋裏,連一貫吃的夜宵都撇到一旁,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想象力怎麽如此富!
“造孽啊!都怪爹媽把我腦子生的太好了!”劉青鬆看著幾上的飯菜,下胃中湧上來的酸水,幹脆把頭埋在被子裏。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果如冉所料,冉氏裝著貨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道附近。
冉用完早膳之後,爾冬便過來請上馬車。
劉青鬆滿滄桑的拖著箱子,也爬上了自己的馬車,囑咐車夫道,“跟著冉氏的車隊走,我再睡會兒。”
冉玉整整睡了兩日,神恢複的極好,容煥發,對小鎮上發生的命案所知寥寥,因此一抹明亮的紅襯著笑靨如花,了整個灰暗鎮子中一抹最亮麗的。
冉玉想著還有十餘日便到長安,心中歡快,忍不住催促冉雲生,“十哥,快出發吧!”
銀鈴般的笑聲引來路人的側目。
冉在晚綠的攙扶下,剛剛準備登上馬車,忽然聽見後一個清雅的聲音與人理論,“這不是寫著客棧,為何不讓人住?在下又非付不起錢……你,你莫要手腳……在下……”
冉脊背一僵,還未及登上馬車,便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喚道,“冉娘子?”
是幻空?冉轉過來,第一眼便瞧見一襲灰圓領袍服的清俊郎君,他本是梗著脖子臉有些漲紅,在看見冉的那一瞬間,化作驚喜的笑靨,一雙清泓般的眼睛似有漣漪,“娘子!”
第158章沒名份也
“冉娘子!”幻空哇的一聲哭著撲向冉。
冉隻看見一個溜溜的腦門飛奔而來,撞得小臂一陣鑽心的疼,卻咬牙關不曾痛呼出聲。
緩了一會兒,冉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幻空的腦袋,放緩聲音道,“不哭了。”
幻空噎了一會兒,倒真的止住了眼淚。
晚綠驚喜的看著幻空,“你怎麽在這裏?”
“晚綠。”幻空也很開心,長長的睫被眼淚沾,了兩把疏不均的小扇子,水汪汪的大眼,眼瞼泛紅,在分外惹人憐。“庵主請劉刺史送我去長安找師祖,恰好遇上桑先生,劉刺史就讓我和桑先生捎帶上我。”
“就你們兩個?”冉皺起了眉頭,這個劉品讓實在太不靠譜了,桑辰這種連走半裏路都會迷路的人,他居然放心的把幻空給他!
“嗯。”幻空點點頭。
冉看著有些消瘦的桑辰,微微頷首見禮,他能把幻空平安帶到這裏,實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思§兔§在§線§閱§讀§
冉雲生將一切打點好之後,見冉還未上車,便過來看看,見到桑辰,怔愣了片刻,不敢置信的道,“隨遠先生!”
桑辰抱著包袱的手稍稍鬆了鬆,麵上綻開一抹笑容,“好久不見,冉十郎近來可安好?”
冉雲生亦笑容明亮,“尚好,桑先生怎麽會在此地?”
兩個人均是俊俏的郎君,一個純澈明朗,一個溫暖和,桑辰的相貌雖不及冉雲生這般令人移不開眼,卻也未曾被他的風姿下去半分。
冉雲生提到此事,桑辰便一臉憤憤,“在下被人綁回長安,在路途逃返回蘇州……沒想到娘子竟往長安去了,於是在下隨後過來,方才船家說不進城中,在下便領幻空小師傅在此登岸。”
桑辰本打算在客棧裏歇息一晚,明日再找馬車去城,一般隻有在城中才有去往長安的車隊。
桑辰怎麽說都很有可能為冉的夫君,冉雲生即便知道冉對桑辰並無男意,卻也不好坐視不管,便與冉平裕商量了一下,讓他與掌櫃運貨先行回去,自己則留了一些護衛和財,等桑辰歇息一晚再跟上去。
冉自也是留了下來。
“隨遠先生為何非要住這間客棧?”冉雲生奇怪道。
桑辰回答的倒是坦然,“在下進街坊便容易迷路,住在街市口安全。”
唐朝坊市的建築都十分規整,很多地方看起來都很相似,不悉的人會迷路也不足為奇。
冉這才了然,怪不得桑辰在坊間幾百米之都能迷路,卻能夠獨自一個人從城南的周家村跑到城西雲從寺。
冉雲生安排好一切,便另尋了一家客棧安頓,待幻空和桑辰休息一晚之後,明早出發。
冉看著劉青鬆的馬車跟隨冉氏車隊緩緩離去,角微微一彎,不知為何,心裏特別愉快,不知道劉青鬆醒來發現居然還在鎮上,會是怎樣的表。
“娘子。”桑辰湊了過來,白皙的臉微紅。
冉看著他風塵仆仆的模樣,卻也沒有拒之千裏,淡淡的頷首施禮,“桑先生一路勞累了,早些歇著吧。”
上次拒絕之後,冉倒是沒有覺得多麽尷尬,如果桑辰真能放下,當做朋友來一也無不可……
冉這廂還未想完,桑辰便小聲道,“上次雲從寺之前,娘子說的話,在下已經想明白了。”
“是嗎,你能想明白最好。”冉微微一笑,心裏也舒緩了許多,原來對拒絕他這件事,一直抱有愧疚。
“娘子說懷師叔生俊……意思是在下生的不夠俊,在下輾轉反側月餘,覺得在下恐怕不能再變得更俊俏了,因為懷靜師父說,在下已經遠勝於當年的父親……”桑辰支支吾吾的道。
冉看著他,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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