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章 髒病
良沁這次回來,自然不會再住小樓,傅鎮濤早已聽說了良沁在江北極得謝承東喜,又見良沁這次歸鄉所帶回的禮,無一不是珍寶,再有邵平親自護送,不消說,也心知謝承東極是看重良沁,如此,傅鎮濤也不敢怠慢了兒,只讓人在南苑又是細細收拾了一番,增添了好些事,才讓良沁與六姨太一道住著。
晚間,六姨太握著兒的手,見良沁的氣比起在傅家時要好上了許多,不免放下心來,溫聲道;“沁兒,和娘說說,謝司令對你好嗎?你姐姐,可曾怪你?”
“娘,您放心,姐姐對我很好,司令他……也對我很好。”良沁實話實說。
六姨太聽著,便是長舒了口氣,想起兒之前的苦,不免微微紅了眼圈,輕聲道,“這就好,如今你也算是苦盡甘來,司令和你姐姐不曾薄待你,我也就放心了。”
良沁諒母親的拳拳之心,指握了母親的手,向著母親依偎了過去。
六姨太輕拍著良沁的子,“娘現在就盼著,你能給謝司令生個一兒半的,往後才算是有了指。”
良沁聽著母親的話,心里卻是有些難過,當初在川渝時,當第一個孩子被梁建的發妻下令打掉後,大夫就曾說過,若再有孕,定是要小心保胎,若再落一次胎,往後只怕是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是以,當再次有孕後,費盡心思,小心翼翼的護著懷中的胎兒,好容易將孩子保到五個多月,本以為梁建念著胎兒已經型的份上,不會再難為自己,可誰知,他竟是活生生的一腳,將那個孩子踢了下來,自此,在子嗣上,良沁已是再也不抱希。
可此時面對母親,良沁不願讓母親難過,只沉默著沒有吭聲,母兩說著些己話,直到夜深謐,才各自歇下。
如謝承東所說,良沁回到金陵後沒過多久,江北的聘禮便是運到了江南,那一日,良沁正在南苑與母親一道繡著枕巾,留著給自己做嫁妝,未幾,就見阿秀匆匆從外面跑了過來,因著激,阿秀的眼楮亮晶晶的,臉龐更是紅的可人,只急急忙忙的告訴良沁;“小姐,您快出去瞧瞧,司令給您的聘禮到了,就在前院。”
良沁聽了倒還沒什麼,一旁的六姨太則是忍不住了,只拉了兒,急忙向著前院走去,剛進前院,良沁便是怔在了那里,雖然知道謝承東這次既然大費周章的要將自己送回江南,給的聘禮自然不會,可也實在沒有想到竟會這樣多。
下聘的隊伍浩浩,綿延數十里,從碼頭一路走至邸,一路上敲鑼打鼓,極盡熱鬧之能事,金陵的百姓盡數驚,紛紛從家里走了出來,里三層外三層的在道路兩旁,看著眼前的陣仗,瞧著那些琳瑯滿目的聘禮,金陵的百姓無不咂舌,紛紛道即便當年遜清的皇帝在位,給皇後下聘時,怕也沒這個排場。
世人皆是知曉謝承東此番迎娶的,不過是江南傅家的庶,金陵的百姓更是清楚傅家的二兒曾嫁到川渝做妾,此時見謝承東如此大的手筆,人談起來無不稱羨,只道傅二小姐雖是再嫁之,又只是為妾,可單看這下聘的陣仗,便遠將傅大小姐比了下去。
這樣冠蓋京華的陣勢,自然也將傅家的人震住了,眼見著江北的侍從一一將聘禮抬進邸,竟是源源不斷,幾個時辰也沒有抬完,直擺的邸前院沒個下腳空,管家張伯帶了好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頭,在庫房忙活了一天,也不曾將聘禮點完。
一抬抬的綾羅綢,整張整張的皮料子,數不清的東珠,黃金,白銀,玉,碩大的金剛鑽,瑪瑙,珊瑚……縱使傅家的人見慣了好東西,此時也不要倒吸一口涼氣,謝承東雖貴為江北總司令,可謂半壁江山在手,但這些年江北軍日益壯大,軍需上的事一直是江北軍中的重中之重,就連謝承東本人也時常為籌措軍餉的事傷腦筋,此番為了良沁,竟甘願一擲千金,就連沉浮宦海半生的傅鎮濤,暗地里也都是驚嘆不已。
主樓。
傅夫人看著手中的清單,臉漲如豬肝,對著傅鎮濤道;“這是什麼意思?良沁的嫁妝怎能比良瀾當年還要多?”
傅鎮濤坐在主位,聞的妻子開口,只道;“謝司令送來的聘禮你也瞧見了,他送來了的那些東西,足以買下一座金陵,咱們江南總不能太過寒酸。”
傅夫人氣得發抖,傅鎮濤看了一眼,又道;“更何況,良瀾出嫁,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咱們總不能還按著十年前的排場,落的江北恥笑。”
“良瀾是正妻,良沁不過是妾!妾侍的陪嫁,又怎能比正室還多?老爺這樣做,又可曾為良瀾想過?”傅夫人眸心紅。
“那你讓我如何?”傅鎮濤的聲音也是嚴厲了起來,“謝司令如今明擺著就是要抬舉良沁,咱們江南又哪能拂了他的心思?再說,不論良瀾還是良沁,總歸都是我和你的兒,又何必斤斤計較?”
傅夫人心中寒涼,只對著丈夫冷笑道;“良瀾當年為了傅家遠嫁江北,在江北待了十年,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那丈夫不疼惜,給難堪也就罷了,沒想連自己的親爹也要在的心窩子里捅個一刀!”
傅鎮濤剛開口,然而想起長,心中也是黯然,不覺抿了,傅夫人還要再說,就聽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對著道;“老爺,太太,大爺回來了。”
聞言,傅鎮濤與妻子相視一眼,俱是十分意外,傅良波已有半年不曾回府,只與二夫人尤萃之住在府外的小公館,任憑傅鎮濤如何怒都是無用,如今,不知為何竟會回來。
良沁聽聞大哥回府養病,當下便是領了阿秀,向著傅良波與大所住的東苑走去,傅良波為傅家長子,比良沁本就大了十多歲,兄妹兩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不同于良沁與傅良瀾之間的姐妹之,與傅良波之間,除了緣之外,也並無太多集,當日在川渝,傅良波將良沁帶回來,也不過是看在兄妹的分上,了惻之心。
來到東苑,礙著良沁如今的份,大親自出來迎接,將良沁迎了進去,良沁見大嫂似是剛才哭過,不免有些擔心,當看了傅良波如今的形後,卻是大駭,雖已聽聞傅良波最近子不好,不得不回府養病,當日也不過以為兄長染了風寒,小公館服侍的不仔細罷了,可怎麼也不曾想到,傅良波的病竟是如此沉重。
傅良波眼眸微閉,全枯瘦如柴,早已沒了曾經的風度翩翩,他半倚在床上,口出的皮卻是潰爛流膿,人還未至,便嗅到了一令人作嘔的味道。
“二妹妹就在這兒看上一眼罷,大爺如今這子,妹妹還是不要沾邊的好。”大說著,便是拿起帕子拭了拭眼楮。
“大搜,大哥究竟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變這樣?”到底是濃于水,眼見著兄長如此,良沁心里也是難過。
“還能是什麼,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病罷了。”大聲音低沉,一語言畢,眸中便是流出幾分哀怨,恨不得將手中的帕子撕碎。
良沁一驚,瞧著大哥的形,在東苑實在沒法多待,只領著阿秀走了出來。
“小姐,您別怨我多,我聽府里的人說,大爺……怕是得了髒病。”主僕兩走至僻靜的園子時,阿秀低了聲音,與良沁小心翼翼的開口。
“怎麼會?”良沁愕然,“大哥一向潔自好,這麼多年,邊除了大嫂,連個侍妾也不曾納過,即便後來納了一個姨娘,可我聽說,那位尤姑娘也是個學生,又怎會……”
“誰知道呢,聽說就是那個尤姑娘將病傳給大爺的,說起來可真是造孽,大爺曾經多瀟灑的一個人啊。”
“那位尤姑娘現在在哪?”良沁心中微,停下了步子。
“在後院關著呢,聽張媽說眼下只剩一口氣兒了,太太和大都恨不得剝了的皮,也沒給請大夫。”
良沁沉默片刻,才道;“阿秀,咱們去後院一趟。”
阿秀一怔,先是看了眼周圍,才道;“小姐,尤姑娘上可是髒病啊,若是沖撞了你,可要如何是好?”
“咱們去問個清楚,若是這病不是傳給的大哥,總不能就將扔在後院里不管不顧。”
見良沁堅持,阿秀只得陪著一道向著後院走去,良沁如今的份今非昔比,聽聞要見那尤姑娘,看顧的僕人不敢不依,點頭哈腰的請了良沁走進了尤萃之落腳的小院。
剛進屋,便是一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阿秀趕忙拿起絹帕捂住了良沁的口鼻,主僕兩走近些,就見床榻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披頭散發的子,那子聽見靜,睜開了眼楮,看見良沁後,眼底卻是浮起了微弱的亮,低聲說了句;“是你?我在川渝……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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