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氣得把電鍋往地上放,直朝吳所畏翻白眼。
“行,今兒我就讓你在這賣,我看你能賣得出去不!”
吳所畏就當沒聽見,繼續忙著手頭的活兒。
“餛燉喂——開鍋!”大媽開始吆喝。
吳所畏用十倍的嗓門蓋過了大媽的吆喝,“小米粥嘞,一塊錢一杯!”
大媽在旁邊罵罵咧咧的,“好好一個小夥子,幹點兒什麼不好?非得來這賣粥。哎……還是念書好,我兒子本科畢業,現在在國企上班,見天兒坐在辦公室,哪會這份罪?要我說,就是天生的窮命……”
“還真是天生的窮命。”吳所畏手裡的勺子耍得特利索,“要不兒子都在國企上班了,怎麼還在這出攤呢?”
大媽氣得臉都紅了,咬牙切齒的不知說什麼好,吳所畏卻在旁邊面不改。
“給我來一碗餛燉。”
“得嘞!剛出鍋的,這就給您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媽那邊忙活起來,也沒工夫和吳所畏鬥了。
吳所畏發現大媽的警告是有資本的,每個來買早點的,幾乎都從他這過,愣一下神,然後繞過他去買大媽的餛燉。
半個鐘頭過去,吳所畏還沒賣出一杯粥。
大媽那邊都哼哼上小曲了,嘲諷的眼神刺得吳所畏心口疼。
終於,吳所畏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客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純粹是奔著吳所畏這張臉來的。
“給我來一杯粥。”
吳所畏驚了一下,立馬掀開桶蓋兒,拿起勺子去盛粥,勺把兒在空中甩出一個瀟灑的弧度,迷得小姑娘眼冒桃心兒。
草……勺子掉粥桶裡了。
吳所畏站在桶旁幹瞪眼。
這麼深的桶,估勺子都到底兒了,想要撈出來,得把整條胳膊進去。
“不好意思。”
小姑娘窘著一張臉走了。
吳所畏左想右想都沒轍,只能回家先把勺子撈出來,推車從大媽攤位經過的時候,大媽特意詐唬了幾聲。
“哎呦喂,這勺把兒上可都是細菌,掉到粥裡面,這一桶粥都沒法要了吧?!”
吳所畏暗暗咬牙,是把三車蹬了回去。
薑小帥聽見外面嘩啦啦響,就知道吳所畏回來了,不滋的地走到門口,“行啊!這麼快就賣完了?”
“哪啊?大勺兒掉粥桶裡了。”
薑小帥,“……”
打開粥桶一瞅,出門還勻乎的粥這會又漿了,吳所畏一狠心,倒出半桶粥,撈出勺子之後就沒再倒回去,而是兌了半桶水,半瓶食膠,攪和攪和,又了一桶。
“剩下那半桶留著晚上賣!”
說完這句話,吳所畏蹬著三車再一次出發。
19暴力執法。(2050字)
晚上七點,池騁坐著執法車出發了。
今兒是他頭一天上班,本來應該白天出來執法,結果他剛到單位,局裡有頭有臉的那幾個領導就番請他到辦公室喝茶。
領導貧夠了之後,同事又屁顛屁顛地過來套近乎,他這還沒自我介紹呢,人家就知道他爸是市委書長,他三叔就是城管執法局局長,對他屈來到基層就任各種好奇各種打聽。
本來已經下班了,結果池騁一說要出去執法,大隊長麻利兒放下包,過來給他開車。
天已經黑了,擋風玻璃上罩著一層薄薄的霧,將明亮的燈襯得有些朦朧。
這會兒街上正熱鬧,小販們的出攤熱毫沒因為天氣的寒冷而減退,吆喝聲此起彼伏,各種香味兒混雜著從車兒裡鑽進來。
吳所畏就在這條街上,左邊是賣烤白薯的大爺,右邊是賣鞋的大哥。
“嘿!”吳所畏和旁邊的大哥打招呼,“您在這幹了多久了?”
大哥蹲著煙,淡淡回道,“兩年多了。”
“被城管逮著過麼?”吳所畏又問。
大哥笑,“從沒有。”
吳所畏佩服,“您是怎麼做到的?”
等了半天沒回音,最後旁邊的大爺說話了。
“因為他就是城管。”
吳所畏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炯炯的芒。
“我白天當城管,晚上下班後來這擺地攤,實在沒招了,我家有倆孩子,靠著那點兒死工資本養活不起。”
吳所畏咂咂,看來誰都不容易。
“那我以後跟著你就不會被城管抓唄?”
大哥啐了口吐沫,話說得氣。
“可以這麼說吧。”
結果,話音剛落,不遠就閃起了警報燈,這位大哥臉驟變,麻利兒將鞋收好,迅速朝相反的方向撤了,跟著他一塊撤的還有幾個攤位。
吳所畏正想著要不要撤,結果瞧見旁邊的大爺站得穩穩當當的,毫沒有收攤的意思。
“您怎麼不跑?”
大爺很自信的給吳所畏指了指旁邊賣西瓜的壯漢,一米八幾的大個,一橫,胳膊上還有紋,一看就像不好惹的。
“那人外號黑子,一直罩著我們,一般的小城管都不敢惹他,他一手撂仨沒問題!”
剛說完,城管的車就在黑子攤位前停下了,走下來兩名城管。
大爺指著池騁旁邊的大隊長說,“就屬那小子不是東西!丫總是手打人,對面那賣幹貨的李三兒就讓他打過一次,胳膊都骨折了。”
天太黑,吳所畏也沒看清大爺指的是哪一個。
兩個城管走到黑子攤位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沒一會兒就起了爭執。
先是大隊長推了黑子一把,黑子立馬還上去一拳,吳所畏剛要說聲解氣,就看到大隊長旁邊的那個男人抬起一只腳,猛地朝黑子上踹過去。
那所謂的一手撂仨的大漢,愣是讓這一腳踹飛了,砸到後的西瓜攤上,西瓜炸裂,像帶的腦瓤子一樣散落滿地。
周圍驚呼聲連連,大爺推著烤白薯的車著急忙慌地跑了。
吳所畏看不清池騁的臉,只看到那黑子倒在地上就再也沒起來。
所有的小販全都跑了,整條街被肅清,就剩下吳所畏一個人堅守在自個的崗位上。
很快,兩名城管來到吳所畏面前。
池騁瞥了吳所畏一眼,他帶著帽子,帽簷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堅削的下和冷的部線條。
他角叼著一顆煙,即使被兩道影罩在暗中,也是一副無於衷的模樣。
煙,可以讓吳所畏冷靜一點兒。
大隊長先開口了。
“還不跑等什麼呢?”
“嘿,你丫給嚇傻了吧?”
“傻,跟你說話呢!”
“非得挨幾下子才舒心是不是?”
“……”
大隊長聒噪個不停,吳所畏沒吱一聲,他終於把頭抬起來,迎上池騁那兩道寒的視線。
然後他轉……緩緩地抱起粥桶……再轉……看著不遠的三車……
池騁視野裡只有一對黑燦燦的眼珠,亮得詭異。
吳所畏飛速轉,將一桶粥潑到了池騁上。
……
整條街道都靜了。
大隊長覺一的寒風刺著他的脊梁骨。
吳所畏以為池騁會躲開,哪想他站得那麼穩,這一桶粥潑上去,池騁半個子都被糊上了。
跑吧!不跑就是個死啊!吳所畏撒丫子朝西跑,三車和粥桶都不要了。
大隊長反應迅速地追過去,把吳所畏堵在了路口。
吳所畏腳底下就是一塊磚,他撿起來,猛地朝腦門上一砸,板磚碎了!
“來啊!有本事來啊!”
大隊長瞠目結舌。
吳所畏又往腦袋上拍了一塊,繼續板,“怎麼不打了?來啊!你們不是要暴力執法麼?”
大隊長都了。
池騁突然邁腳朝這邊掃過來,吳所畏覺到了一強大的氣勢,就像烏雲掃過頭頂,瞬間變天了。
他扔了板磚就跑,跑得這一個猛啊!腳底下都冒火星子了!
池騁上都是粥,黏黏糊糊的,手腳不靈活,就沒再繼續追。
目聚焦遠晃的小黑影兒,最好別讓老子逮著你!
……
20剃頭。
(1516字)
“噗——”
郭城宇一口水噴在擋風玻璃上,笑得肩膀。
他的車就停在路口,想看看池大公子是怎麼執法的,沒想到竟然捕捉到這麼一幕,池騁讓給潑了一粥,竟然還讓這個小販給跑了。
池騁是什麼人?沒占到便宜就當吃虧的人,郭城宇再怎麼橫,也不敢和池騁正面起沖突,這小販真是讓他開眼了。
“哎呦……”郭城宇笑疼了的肚子,“這人不是你花錢雇的吧?”
李旺跟著笑笑,“不認識。”
郭城宇的手指靈活地敲著方向盤,“那咱就去拜見拜見這路神人。”
於是,郭城宇開車朝吳所畏追去。
吳所畏跑得肺都要從嗓子眼躥出來了,到了診所門口急剎車,嗖的一下閃進診室,在薑小帥詫異的目下沖進裡屋,把門牢牢鎖住。
“怎麼了?”薑小帥問。
吳所畏大氣,“城管追我。”
正說著,外面停了一輛車。
“千萬別說我在這。”吳所畏朝薑小帥叮囑道。
薑小帥朝外面看了一眼,暗暗咋舌,城管待遇也太好了吧?
竟然開著奔馳執法……
郭城宇下車前特意問了句,“你確定他跑到這來了?”
李旺點頭,“我看他就是從這門進去的。”
郭城宇下車,在薑小帥戒備的目注視下,慢悠悠地晃到門口。
外面線暗,郭城宇看不清薑小帥長什麼樣,就是覺得廓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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