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日奔忙，疏於騎，一人的天子正裝穿在上，爬那三千階實在有點費勁，走著走著，他就出起神來，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事。

那正是顧昀時第一次隨著老侯爺的舊部南下剿匪，德勝歸來，李以太子份跟在先帝旁邊，迎接大軍班師回朝。

李記得那年將軍去時意氣風發，臉上多帶著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稚氣，一番戰場歸來，整個人卻仿佛長大了十歲，眉目未曾經過歲月磨礪，因為看不清而顯得有些迷離的眼神卻開始沉斂下來，像一把真正的割風刃，約現出凜然之氣。

他下馬歸來，隨眾將一起山呼萬歲，上的甲胄在日下泛著魚鱗一般幽幽的波，鮮能離京出宮的李陪在先帝邊，帶著些許豔羨地看著著甲胄的顧昀，趁著當年的主帥與先帝一問一答，顧昀突然抬起頭，沖著未及弱冠的太子了眼，相視一笑。

如今，李在祈明壇上，想起舊事，角不由自主地出了一點笑容，他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石階下跪著黑的一大群人，放眼一全是後腦勺，王道伴駕的兩位也規規矩矩，誰也不敢抬頭冒犯天……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一個沖他眉弄眼的年輕人了，李心裡陡然生出一孤家寡人的落寞。

欽天監已經準備好祭天一幹事宜，正清了清嗓子要開口，突然，祈明壇下傳來一陣。

李要發罪己詔，還要沽一個勤政民的名頭，這天京城沒有完全戒嚴，只用林軍隔開道路兩側百姓，路邊人頭攢，看熱鬧的人頗多，這麼一鬧就出了事。

只見一小撮行如風的蒙面人突然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沖了出來，個頂個的高手，頃刻將林軍防線撕開一條口子，直奔祈明壇而來。

“小心！”“是東瀛人！”百一團，林軍統領劉崇山大一聲“護駕”，急之下直接帶人沖上祈明壇道，跪在李兩階之外，飛快地說道：“皇上，此地危險，末將立刻護送皇上離開。”

李氣不打一來，一腳踹在劉崇山肩上：“廢！”劉崇山猛地抬頭，目兇，幾個跟在劉崇山側的林軍同時拔劍，李心頭一震，突然反應過來——本沒什麼東瀛刺客，本就是造反，這一套手段竟與當年先帝縱容蠻妃設計玄鐵營一模一樣！李驚怒加，指著劉崇山道：“大膽，你敢！”劉崇山“嘿嘿”低笑一聲，自顧自地站起來，手一掃肩上灰塵，邁步近李：“皇上，為了您好，末將還是護送您離開這是非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