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廚房采辦是個差，許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上湊，隨便在賬面上點手腳，都能撈個盆滿缽滿。

　這還是他有次撞見王妃置廚房的管事才知道的。

　曲蓁和容瑾笙換了個眼神，哭笑不得。

　“即便是做假賬，缺斤兩是有可能，但如此大的數目，他們還不敢無中生有，我說此奇怪，是因為六月的山楂尚未，味道極酸，并不適合食用，為什麼廚房會購進，還一次買這麼多？”

　索把話說明白，“最主要的是，山楂有活化瘀的功效，極易導致孕婦流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汝南王要還反應不過來那就真的是智商堪憂了。

　“來人，把負責廚房……”

　他就要吩咐把人帶過來，曲蓁卻站起來，往外走去，“不用麻煩了，反正閑來無事，我去廚房轉轉，王爺去忙自己的事兒吧。”

　汝南王想著那會“口技”的人還沒查出來，也就沒堅持，點點頭，看向容瑾笙：“廚房那地兒油煙塵味重，想必宸王也不適應，不如幫本王排查府中的人？”

　容瑾笙有潔癖的事兒人盡皆知，不僅是對人，對環境和件要求也十分苛刻。

　“好。”

　容瑾笙輕聲應下，相比起來，的確是汝南王這邊更令人擔憂，早點把人揪出來，此事也能早點落下帷幕。

　他吩咐道：“暮霖，你跟著一起去吧。”

　“是，主子。”

　曲蓁本想拒絕，但見暮霖已經朝走來，就沒再說什麼，找了個婢帶路往廚房而去。

　廚房的人像是早得了消息，到的時候盡數站在了院中，烈日當空，曬得各個面紅耳赤，汗流浹背。

　“姑娘，廚房伺候的人都在這兒了，不知姑娘想問什麼？”

　一個婦人穿著深褐長褙子，頭發規整的攏在腦后，見了就熱的迎了上來。

　“不知這位管事怎麼稱呼？”

　曲蓁聲問道。

　“姑娘客氣了，老奴夫家姓賴，是這廚房的管事，您喚我賴婆子就行了。”

　恭敬的垂著手，落后半步跟在曲蓁后。

　曲蓁走到廊下，看著那群曬得通紅的臉，故作不解的問道：“賴管事，不知你們這是……”

　“前院傳來消息，說姑娘要來廚房看看，老奴想著姑娘定然有話要訓誡，就讓他們都出來候著。”

　賴嬤嬤出個笑臉，答道。

　“那賴嬤嬤為何不在那兒候著呢？”

　腳步一頓，回首問道。

　似乎沒料到突然止步，賴嬤嬤險些撞了上去，好在反應的快，趕忙停下，聽了這話卻不知如何回答。

　是廚房的管事，豈能和那群小丫頭片子一樣？

　“這……”

　賴嬤嬤正絞盡腦的想著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就聽曲蓁輕笑了聲，“賴管事不必張，玩笑罷了，領我去廚房看看吧。”

　后的暮霖知道從來不做無用的事，也就沒多問，跟了上去。

　就在曲蓁一只腳快踏廚房的時候，忽然轉道：“都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不必在這兒陪著。”

　那群人面面相覷，不由自主的看向賴嬤嬤，直到點頭，才四散開來。

　進了廚房，里面已經在忙活著準備午膳了，隨意的四走了圈，指著墻壁上掛著的那堆不同形狀大小的刀笑道：“做飯要用到這麼多的刀嗎？”

　賴嬤嬤聞言，刻板的臉上皺紋似乎都松了下來，解釋道：“姑娘一看就是大家千金，沒進過這種烏糟地兒，不認識是正常的，廚房用刀不僅是切菜切，有些拿來剔骨，有些拿來片，用途多著呢。”

　“原來是這樣。”

　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問了些問題，賴嬤嬤都一一耐心的解答了，就是眼中是不屑越發明顯。

　暮霖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麼，來了這麼久，半點有用的話都不能，問什麼刀的作用，柴火是怎麼燒著的，竹葉糕要蒸多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廚房拜師學藝的。

　“對了，嬤嬤見多識廣，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二。”

　面之態，輕聲問道。

　“姑娘請說，老奴必定知無不言。”

　賴嬤嬤躬著的子略略站直了些，再不似先前做小伏低的模樣。

　曲蓁全當沒看見，態度依舊謙和有禮，“我家中祖母一到這時節就有熱病口之癥，大夫說須得多吃烏梅，可那烏梅味酸，祖母又牙口不好，不知嬤嬤可有解決的辦法？”

　聽到“酸”這個字眼，賴嬤嬤瞳孔微不可見的了下，狐疑的問道：“姑娘家中的嬤嬤難道沒有懂這些的？”

　曲蓁面苦，“不瞞嬤嬤，我家道中落，祖宅也被叔伯搶走了，哪兒還有能教我們的，若非如此，我何必沒名沒分的跟在王爺邊，求個平安罷了。”

　“難道宸王就沒安置你祖母？”

　賴嬤嬤不可置信的問道。

　“安置了。”曲蓁點點頭，“可您也知道，到底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表面上敷衍著，哪兒會真的仔細照顧我祖母。”

　暮霖聽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忍不住了角，轉過頭去四張，免得不小心笑出來壞了的事兒。

　“好吧，看姑娘是個可憐人，老奴就多說上幾句。”

　賴嬤嬤看穿的雖不差，但也就是尋常人家的布料，怪不得那麼小家子氣，咋咋呼呼的看什麼都新鮮。

　“烏梅太酸的話，可以淡鹽水浸泡半刻鐘再食用。”

　“可祖母牙口不好，我怕難，能不能像喝藥那樣打水讓喝啊？就像西瓜那樣？”又問道。

　賴嬤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姑娘，西瓜多，可以榨出水來，但烏梅果致，你就算榨個幾斤果，都未必能出一茶盞的水。”

　“難道嬤嬤這麼厲害，都沒有解決的辦法嗎？”狀似失落的垂下頭。

　“姑娘算是問對人了，老奴夫家是專門做果脯餞生意的，對于其中的門路清楚的很，你真要是想榨給你祖母，那就先將烏梅過水煮，再用石磨研磨，這樣能增加出率。”

　“沒想到，嬤嬤還有這樣的巧思。”

　曲蓁了然的贊了句，古代的榨和提純技不夠，但用這種法炮制，也是能達目的。

　緩步走到石磨旁，輕笑道：“所以，嬤嬤就是用這樣的法子來把那二十斤的山楂，濃提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