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公主府，簡直人仰馬翻。

駙馬爺周允來來回回在院子裏踱步，大冷的天，額頭盡是熱汗。

一聲淒厲的慘聲從裏屋傳出來，周允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喪似的嚎道：“安親王妃人呢，人呢……”

餘氏一看兒子這副樣子，也了心神。

公主並非足月生產，皇帝歸天，公主悲傷過度了胎氣，這才提前發作，算算時間，才將將九個月。

瓜不，不落，這可要了人命了。

京中最有本事的張太醫已經去了北邊，宮裏三個穩婆也不頂什麽事，如今也就盼著安親王妃能救命。

可安親王妃……

餘氏想到這裏，頭一次心裏有些怨恨起自家兒來，若不是鬧個不停，周家和安親王府能現在這個局麵？

觀世音菩薩啊，你可行行好吧，保佑我媳婦孫子順順利利的，可別出什麽大事！

“來了，來了，安親王妃來了！”

餘氏一聽，眼睛都亮了，周允更是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迎出去。

“王妃，你可總算來了，你要再不來，我……”

“廢話說！”

玉淵麵上一，“讓開，我先去看看人！”

……

安親王妃來，幾個穩婆紛紛讓開，玉淵三指落下，眉頭皺了皺。

餘氏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王妃，如何？”

玉淵冷冷掃一眼，“進補的太好，胎兒太大，你說如何？”

餘氏一噎，威威道：“那……那有沒有危險啊！”

懷慶公主整個人像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一把抓住玉淵的手，“阿淵，阿淵，求你看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

“你也給我閉，省點力氣！”

玉淵深吸口氣，“來人，點燈，拿參片，我要施針，還有……去把駙馬爺進來。”

餘氏臉大變：“他來做什麽，他是個男的，產房裏……”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玉淵厲聲打斷餘氏說話：“想母子平安，就把他進來，有他陪著給公主打氣，比十個安親王妃都頂事，他進來，你出去。”

餘氏看著，心頭“哎啊媽啊”一聲，這安親王妃十足十的皇後娘娘的氣勢啊！

周允著兩條進來，一把握住懷慶的手，懷慶看著他，眼中的淚簌簌而下。

……

三個時辰後，隨著玉淵最後一次用針，一排山倒海的水向下湧去，懷慶公主深吸一口氣，迸出驚人的一聲吼。

片刻，一個東西從裏出去……

公主府東院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夫人，夫人，是個爺，是個爺！”

餘氏抹了把淚，雙手合拾朝天上拜了幾拜，裏念念有詞。

產房裏。

幾乎力的懷慶拉著高玉淵的手，死死不放，“阿淵？”

玉淵看著，“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力氣說話？”

“你就讓我說幾句吧！”

懷慶大口大口息了幾聲：“我活了小半輩子，除了皇上外，連陸皇後都沒放進過眼裏去，便是做錯了，頭也昂得理直氣壯，從來沒有半點後悔過。可我有件事……悔了！”

玉淵：“何事？”

懷慶虛弱道：“你被宮中，我怕父皇遷怒於我，便沒有……沒有……進宮為你說話，我……”

玉淵輕輕一笑：“我還當什麽事，原是這事，有什麽可悔的，每個人都有不由己的時候。”

“可是，你那樣待我……兒子是你給我的，我們母子的命也是你救的，我這心裏……”

“懷慶！”玉淵拍拍的手：“你不也曾經幫過我安親王府，沒必要算得那麽清，好好養子，日子長著呢！”

“是啊，長著呢，長著呢！”

懷慶淚如雨下，此刻終於明白，有些人，你對一分好，會還你十分；而有些人，你對十分好，隻會覺得你還是欠的。

玉淵拿出針，在太的幾要上刺下，哄孩子似的：“睡吧，別想太多，一覺醒來，都是好日子！”

“阿淵，謝謝你！”懷慶意識消失前，輕輕的咬出這一句。

……

玉淵走出產房，周啟恒夫妻迎上來。

周啟恒看著這個曾經割過他半縷頭發的子，又是敬，又是怕，一張老臉微微漲紅了，行禮道：“多謝王妃！”

玉淵冷眼看著他，淡淡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大人，告辭！”

話越短，事越大。

周啟恒心頭狠狠地一震，看著安親王妃的背影，一時幾乎有些恍惚。

他順風順水了幾十年，在朝中幾乎所向無敵，多文武百見了他像見了貓一樣，連正眼不敢瞧一下，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個人手上吃虧。

也許，是自己真的老了。

……

走出公主府，李錦夜等在馬車裏，這幾日他們各忙各的，每日能說話的時間都不多。

玉淵往他懷裏一趴，懶懶道：“事都安排好了？”

李錦夜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撥弄著的手，“嗯，出殯的日子在十日後。”

“十日！”

玉淵皺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也夠了。三叔那邊有回信了嗎？”

“他說他要先往南邊走一走，看一看，再來與咱們匯合。”

“上的銀子，夠嗎？”

“瞧你心的，剛剛給他捎去了兩千兩。”

玉淵猶豫了下，道：“長衫走了，我就替他多了一份心，連帶我自己的，兩份。”

李錦夜沉寂了一會，道：“沈青瑤搬走，謝府那宅子空落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一想到這個我就心痛，賣又賣不得，住又沒人住，就放在那邊空著，浪費銀子，還有邊上的高府。”

玉淵嗔怨道：“應該讓新帝折了錢給咱們。”

“真真是鑽錢眼裏了！”李錦夜彈了下的額頭。

……

回到王府，玉淵一腳踏進去，便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大對，往常江鋒總會在門口迎，無論刮風下雨，今日他人卻不在了。

“江總管呢？”

“回王妃，江老總管子有些不大得勁，江總管在他房裏。”

玉淵心裏咯噔一下，目急急地向李錦夜看去。

李錦夜的腦袋，溫道：“萬事，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