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千裏之外,整個西邊的天空,戰火徹底燒了起來。
涼州刺史馬承躍看著旁一重甲的男人,幾天幾夜沒合的眼睛裏,第一次燃起了一希。
“大將軍,這一仗我們會贏吧!”
“……”蘇長衫張了張口,但沒有發出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站在涼州這塊土地上,一切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許多。
“四年前,安親王在這裏頂住了平王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這是他用命守下來的城,他才是這片領地上唯一的支配者。我是他兄弟,無論生死,都會幫他守住的。”
馬承躍沒被城外的殺聲震天給驚住,卻被蘇長衫這短短的幾句話給驚到了。
這,這話……太大膽了!
突然,龍火憑空落下,片刻不到的功夫,匈奴大軍再一次對涼州發起進攻。
“報將軍!”一員大將撲奔而來。
蘇長衫大喝一聲:“說!”
“攻城的隊伍中,除了匈奴人外,我們還發現了羌族、吐番,氐族的軍隊,呈包圍之勢,因為,因為數量太多,估算不出一共有多人馬!”
蘇長衫每一細微的孔發都發出戰栗的抖,一把揪住馬承躍的前襟:“為何事先沒有戰報?”
馬承躍大口大口著氣:“將,將軍,是剛剛才圍上來的!”
蘇長衫將他狠狠一推,死死的咬了下牙關道:“派人去探,一定要給我探清楚!”
“是!”
半個時辰後,那大將再次衝到蘇長衫跟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沉聲道:“將軍,已經探清,估著有兩萬餘人;但是五十裏外,還有三路人馬正往涼州這邊來,末將恐怕……”
恐怕整個西邊的各個部落,這回是傾巢出,聯合造反了!
驚到極致,蘇長衫反而冷靜下來。
那大將又道:“請將軍示下!”
蘇長衫執長刀在手,一言不發,仿佛還在出神。
在來之前,他就對涼州的局勢做好了苦戰戰的準備,卻不曾想到……這是一場死戰。
“大莘的日子難過,蠻子的日子更難過,沒糧沒食,他們也急了,而今你我,涼州城的生死皆在此一役,若是……”
他微微笑了一下,麵幾乎是青白的,然而青白中帶著一抹強的猙獰:“若今日誰敗退一步,便自裁在這裏,以謝天下吧!”
……
以死謝天下的,不是涼州城所有的將士,還有鎮西軍僅剩的兩萬多餘人。
匈奴人用瘟疫和鐵騎踏平了他們的營地,將戰無不勝的鎮西軍攪了個翻天覆地。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朝夕相的兄弟們,一個一個倒在他們麵前,那些悉的麵孔變得猙獰,悉的微笑變哀嚎……那是怎樣椎心泣的痛啊!
最痛的是程潛。
這位曾經經曆過涼州城地獄般戰爭的世家子弟,在一個十五歲的年兵,因為瘟疫的折磨,哀嚎著喊了一聲“我想回家”便咽氣後,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哭到最後,他拿起了長劍橫在脖子上。
如果他稍稍用點勁,熱騰騰的就會飆出來,這些灑在西北的這片大地上,他想,他應該有臉去見那些死去的戰士了吧!
就在刀一點點往前推進的時候,他的五髒六腑劇烈的燃燒起來,他聽到四野的風猛烈的呼嘯起來。
烈風裏夾雜著吼聲,那吼聲仿佛從地獄裏湧上來。
“將軍,為我報仇!”
“將軍,為我報仇!”
霎那間,仿佛魔咒被解除一樣,他手中的長劍哐當落地。
程潛抬起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那眼裏有著如海一樣深的恨,像穹山一樣高的仇。
他想:兄弟們,黃泉路上且等一等,等我殺盡了匈奴人再來找你們。
“將軍,匈奴人又圍上來了!”
“將軍,右翼快撐不住了!”
程潛將嚨裏湧上的腥狠狠咽下去,看了來人一眼,淡淡道:“撐不住也要給我撐,哪怕最後隻剩下一個人,李錦夜會來救我們的,一定會的!”
……
“大將軍,大將軍!”
又一個小兵渾是的衝進帥帳,“剛剛收到的信!”
程潛大吼一聲:“報來!”
“蘇將軍說溫郎中夫婦已往鎮西軍中來了,他或許有治療瘟疫的辦法!”
溫郎中?
程潛眼睛一亮,臉上不知不覺浮出一抹慘笑,終於來了!
“左翼將軍陳星聽令!”
“末將在!”
“帶兩千兵,去迎溫郎中,務必把人安全帶回來。”
“將軍,我去了,左翼誰人看守?”
程潛低低的笑了笑:“我!”
……
上弦月初掛。
安親王府,書房。
玉淵坐在太師廳裏,握著信的手,止不住的抖著。
謝奕為一臉焦急:“阿淵,信中說什麽?”
玉淵把信遞過去,謝奕為飛快的掃過,再抬起頭時,臉上一片死寂。
斬殺白孝涵;
調鎮北軍境!
兩廣數十萬大軍蓄勢待發!
“阿淵!”
謝奕為蹭的一下站起來,用極為低沉嘶啞的聲音道:“王爺宮,四麵圍城之下,皇帝隻需出一招。”
“用我的生命做威脅,李錦夜退兵!”玉淵冷靜的接話,“他兵圍安親王府就是這個意思!”
謝奕為心頭一凜,“你打算怎麽辦?”
玉淵瞇起眼睛,“三叔,李錦夜隻能活十年,如今還剩五年,我就算先走一步,也不過是在黃泉路上多等他五年,有什麽可怕的呢?”
謝奕為頓時脊背發涼。
“更何況我若死,替我陪葬的是所有姓李的皇子皇孫,一個都逃不掉。如果我是皇帝,斷子絕孫這虧本的買賣,不會做!”
玉淵秀眉一挑:“三叔,你說是不是?”
謝奕為驟然沉默了,他不自地看著,目落在蒼白的臉上,仿佛想看清臉上每一個最細微的表。
然而,玉淵臉上什麽都沒有。
於是,他走過去,大掌落在的頭上,輕輕了下:“是不用怕,橫豎都有三叔陪著和你一起等!”
玉淵抬頭看他一眼,笑道:“那……阿淵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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