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後。
安親王府的年禮,由老管家親自到蕭府的當家人楊氏手中。
楊氏客客氣氣把人送走後,一看禮單,心頭驚得怦怦直跳,立刻著人去衙門裏把老爺回來。
蕭爭鳴回府後看過禮單,也是大吃一驚。
蕭家雖然富貴,又出了一個晉王妃,但和安親王府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按規矩,安親王府都不必回這個禮。
哪知王府不僅回了,還添了一禮再回過來,這其中的深意就值得人細細揣一番了。
蕭爭鳴拿不定主意,把禮單往懷裏一塞,命人備馬,直奔晉王府。
蕭扶搖正在傭人的侍候下用燕窩粥。
今日王府有宴,作為主人忙了半天,午膳沒用好,這才讓小廚房預備了燕窩粥。
一聽父親來了,忙漱口迎出去。
父二人在小廳見麵,蕭爭鳴二話不說,把禮單遞過去。
蕭扶搖看罷,皺著眉淡淡道:“咱們敬著他,他卻反過來敬著咱們,他如今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人啊。人都說安親王裏深不可測,行事八麵玲瓏,一試之下,果然如此。”
“那現在咱們是把多出來的禮退回去,還是再加點禮再送過去?”
“父親別急,此事就此揭過,日後再想辦法把這份禮補上。”
蕭爭鳴點點頭。
他這個兒,不是自誇,自小跟著府中哥兒一道進書院讀書,諸子百家,四書五經比哥兒都念得好,連教書先生都說,此子若為男,必是相才。
蕭爭鳴很早之前,就常常把兒進書房議事;扶搖也從來沒有讓他失過,無一事不幫他料理的妥妥當當,他幾乎是把當兒子養活的。
父倆又閑聊了幾句,方才散開。
夜間,李錦雲回府,蕭扶搖一邊侍候他更,一邊說起年禮一事。
李錦雲聽了半晌,歎道:“皇兄為人真真謙遜低調,朝中大臣無人不誇,說他半點龍子龍孫的架子都沒有。”
蕭扶搖笑道:“他越是這樣,咱們越要敬著。”
“說得沒錯!”
李錦雲散下長發,懶懶的歪在炕上:“今日去宮中,娘娘也是這麽待我的。還說,宮裏有些娘娘見安親王婚三年,連子嗣都沒一個,都暗下蠢蠢要往那府裏塞人,真真愚不可及!讓我們什麽都不要做,早日生下一男半方是正經。”
蕭扶搖臉微紅道:“我們婚才多久。”
李錦雲把人拉進懷裏,低聲道:“娘娘讓我們加把勁,真要到那什麽時候,也能用子嗣做一做文章。”
沒有子嗣,到時候權勢再滔天有什麽用,一樣繼承不了大位。母親這一招等於無招勝有招,厲害著呢!
蕭扶搖窩在男人懷裏,遲疑片刻道:“說來也怪,婚三年多,怎麽就一點靜都沒有呢,安親王妃自己還是個郎中,聽說還在幫懷慶公主治不育的病呢!”
“皇兄的中過毒,聽說至今還吃著藥調理呢!”李錦雲一邊說,一邊拿手順著人的小慢慢往上。
蕭扶搖察覺到男人的繃了起來,子慢慢往炕上倒下去……
“王爺,王妃!”
侍衛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窗外響起來。
李錦雲子一頓,隨即難的扭了扭,沒好氣道:“什麽事?”
“王爺,剛剛傳來的消息,懷慶公主有了。”
李錦雲猛的抬起頭,目死死的看著下的人;蕭扶搖出纖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莞爾一笑。
“爺,這可是大好事。”
……
安親王府裏。
駙馬周允著手,在廳裏來來回回的踱著步,踱幾步,嘿嘿傻笑一下;再踱幾步,再嘿嘿傻笑一下。
“王妃到!”
周允子一頓,立刻迎出去,當著所有丫鬟婆子的麵,衝玉淵長長一揖。
玉淵笑道:“事兒我剛剛聽說了,恭喜駙馬!”
周允笑得見牙不見眼,“一確診,就著我往這邊來,片刻都不肯耽誤,我出門換了件裳遲了些,還遭狠狠罵了一通。王妃,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開口。”
玉淵笑道:“駙馬客氣了,明兒午後我再上門幫公主診一診脈。”
“那可真是敢好!”
周允喜不正道:“就盼著你去呢,明兒我親自派人來接,晚上就在府裏用了餐再走。明日一早,我厚著臉皮再去請一請安親王,這是我們夫妻的謝宴。”
玉淵正要開口說話,周允迫不及待又道:“對了,那一車子禮務必收下,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周允。如此……我就先回了,一個人在府裏,我不放心,得看著,得看著!”
初為人父的喜無論如何遮掩,都遮掩不了,周駙馬幾乎是連蹦帶跳的跑出王府的。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兒子,駙馬爺怕是今日做夢都得笑醒呢!”
羅媽媽沒忍住,輕歎了一聲,歎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過了,忙看了小姐一眼。
玉淵勉強一笑道:“媽媽,你不用忌諱我,我半點不羨慕,羨慕的是咱們的爺,他怕是又要想多了。”
羅媽媽愣了愣,道:“當真半點法子都沒有嗎?”
玉淵淡淡道:“有,隻看老天開恩不開恩!”
……
隻不過短短兩個時辰,懷慶公主懷孕一事,高門大戶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宮裏也得到了訊兒,落宮門前,由李公公親自出宮,將皇帝的賞賜送到公主府上。
當夜,李錦夜臉上並無異樣,照常和玉淵一道用飯,和三爺他們在書房商議國事。
隻是等玉淵在他懷裏沉睡後,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長長歎出一口濁氣。
不知道為什麽,經曆了兩王的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北狄類滅族的刻骨恨意,娘親猝死的真相,到了今日已經不那麽熱烈了。
他如今想的,是想和懷裏的人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這輩子!
下輩子!
下下輩子!
而不是隻餘六年的牽手,然後獨獨留一人。
還有,他不僅想活得更長一些,還想有兒孫之樂,想有人喚他“父親”,喚他“爹爹”,喚他“阿爸”。
六年!
李錦夜在心裏默默的念著這個數字,眼中一片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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