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雲殿, 看著主子那一的傷, 鐘沁兒邊的小婢一邊上著藥, 一邊忍不住說道︰“才人何苦如此, 眼下傷了腳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才人舞姿人,若是在太後壽辰那日跳給陛下看, 陛下定會喜歡。”
上的傷口因沒有及時理,現在顯得有些紅腫, 然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一雙水眸若有所思, 一時的恩寵又算的了什麼呢,陛下如今寵信皇後正在興頭上, 何必去自討沒趣,後宮向來最是忌諱專寵, 如今皇後風頭正正盛, 看不慣的人何止一個,借旁人的手來除人,才是最高明的法子。
如今雖磕了,卻惹得了太後的疼惜和太後對顧沅的愈發厭惡, 並不虧。
夜寂靜, 宋衍負手立于殿外,看著這無邊無際的黑夜,對著一旁的墨染沉聲道︰“那人偶可有看清是誰放的了?”
墨染恭道︰“回陛下,屬下看到是寰宮一個打掃的小宮所為, 屬下跟了兩日,發現那小宮私下里竟和興慶宮的老嬤嬤有往來。”
宋衍聞言神清淡到近乎冷漠,一雙拳頭不由越攥越,果然和預料中的一般無二。
舊日里,他還只當是後宮中爭寵的常用伎倆,卻不曾想背後居然會是他的母後!
卻又聽墨染說道︰“屬下派手下去查了趙七,正如陛下所言,趙七果然與淮安王有勾結,屬下順著趙七查下去,竟還發現趙七私下里似乎與鐘才人有聯系。”
話音才罷,墨染心底不由輕嘆了口氣,陛下後宮的妃子與淮安王的人有聯系,這說明什麼,淮安王的人都安到後宮里來了,後宮關系前朝,若是陛下沒有及時發現,指不定將來還會惹出多大的子?!
說到這里,宋衍忽有些恍然,回首舊日的點點滴滴,他的眼底,在漆黑深不由出一寒意。
上一世,顧沅和母後之間的漸行漸遠,卻是暗中有人在刻意謀劃,他卻以為是不知分寸驕縱任,他不由又想到了今日之事。
若是他沒有提前知曉,只怕今日阿沅又會惹得母後不悅,而母後對阿沅的厭惡加深,便可輕巧的坐收漁利。
想到上一世,顧沅那絕又冰冷的目,一陣刺骨寒冷不繞上心頭,他冷聲道︰“繼續派人盯著。”
眨眼間便到了太後的壽辰。
這一日宮中熱鬧非凡,太後壽辰一年才一次,是以辦的頗有排場,邀的不僅有皇族貴戚,還有一些朝中大臣,都是人相見,見面無須引薦,便以相互識的寒暄了起來。
寰宮中,春桃依照顧沅平常的喜好,只給顧沅簪了一只發簪,烏黑的秀發見攢著一只明晃晃的釵,清新又樸素,顧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說道︰“再多簪一些吧!”
春桃有些意外,“小姐平日里不是說太過繁瑣嗎?”
想到今晚要發生的事,顧沅道︰“今日還有朝中貴戚,咱們份擺在那里,也不能太沒臉面不是?”
不出意外,今晚便會因為巫蠱一事,被罰三個月的閉,如今想來雖已做好了準備,但在那麼多人面前被定了罪,卻也著實有些沒了臉面,只好給自己打個氣,就算要被定罪,也要不能讓人太過看清。
回想在舊日里,還因宋衍不信而惱怒,如今換一個角度想來,當時的宋衍似乎也是為難的。
眾目睽睽之下,從的宮中翻出了不干淨的東西,人證證在,他為帝王,即便有心也很難來護無虞。
這些時日,宋衍日日賴在的寰宮,如今終于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勸退宋衍了。
春桃看著還在發怔的顧沅,心頭還以為顧沅是在擔憂陛下,不善解人意的安道︰“小姐不用擔心,小姐打扮的這麼,陛下一定不會看其他妃子的。”
顧沅︰“……”
宴席在傍晚才開始,彼時宮中已是一派燈火通明,左不過是尋常的壽宴,也沒什麼新鮮的。
顧沅一華服端坐在宋衍旁,也無心欣賞席間的歌舞,暗自打量著場中在座的人,開始走神。
今日宋衍的那些宮妃倒一個個打扮的甚為用心,還不時的往這邊瞧來,臉上那紅撲撲的笑意,簡直是小兒態十足。
而那些朝中大臣也一個個笑得十分開懷,看的顧沅心底不由得有些想笑,別看面上都帶著笑臉,指不定這心底是如何盤算的呢!
回想舊日里,便什麼都沒做,那如今也是什麼都不做的好。
宋衍見顧沅一不,不由開口低聲問道︰“可是飯菜不合口?”
顧沅這才回過神,看著宋衍,清亮的眸子中帶出一笑意,“沒有。”隨手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東西便放了里,正準備咽下卻不由頓住了。
這是什麼運氣了,居然吃到了辣椒!
為皇後,這麼多人在場,何況宋衍還在看著,若是不吃下去,未免太沒有規矩了。
誰知,還不待咽下,便見宋衍已遞來了一個杯盞,他那黑漆漆的眸子里帶著幾分笑意,眉微微一挑,示意吐出來。
顧沅也沒拒絕,登時便接過了杯盞,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此時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席末的趙人看著這一幕,心底一時更氣了,忍不住小聲嘟囔道︰“皇後真是太過分了,如此場合還在和陛下眉來眼去,當真不知!”
一旁的李才人趕忙拉了拉趙人的袖,小聲提醒道︰“姐姐快莫說這樣的話,若是被人聽到,有姐姐的罪。”
趙人瞪了高的顧沅一眼,默默閉口不言了,初時還以為皇後娘娘是個不寵的柿子,誰知如今卻一躍了宮中最得寵的人,這還不是因為當日在上林苑,皇後舍救了陛下一命!上天當真不公,若是坐在陛下邊的是,也會義無反顧的為陛下擋劍。以犯險來換取寵,也好過如今這般默默無聞,連陛下的面都沒見過幾回……
眾人還在飲酒作樂,誰知便見原本還在言笑的太後忽的頭疼起來,宋衍忙命人請來了太醫,誰知一番診斷後,太醫卻並未發現病癥所在,席間的太史令太人適時推算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道,宮中有不干淨的東西,直指西南方向。
在場的人聽了都有些驚訝了,西南方向可是皇後的寰宮所在,一時宮中的人不由都看向了顧沅。
顧沅本想說那便直接派人去查便是,可又想到了舊日時,不由有些急聲說道︰“臣妾素來敬重母後,萬萬不敢做出如此事來,還母後明鑒。”
唯恐有變故發生,還是做做樣子的好。
有貴戚開始附議,“正是,皇後賢淑恭謹,斷斷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話也不能這麼說,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過了良久才聽宋衍的聲音傳來,“即刻去查。”
一時靜了些許,眾人看向高座上的顧沅都不由輕嘆了幾聲,宮中最是忌諱巫蠱,若是真被查出,怕是這後半輩子也完了!糊涂啊,長的這麼標志,如今還正得寵,居然膽敢去暗害太後,怎麼這麼想不開?!
若是沒有查出什麼,這皇後輕易便被搜宮,日後還如何在宮中立威?!
顧沅都已經想好了,一會兒只需照著舊日做,順便還可以自由發揮一下,稍微落幾滴淚,來博得眾人的同。
一炷香後,宮中侍衛才回到紫蘭殿,一問才知,什麼都沒搜到!
正跪下的顧沅不由得有些懵了,什麼?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如今卻告訴什麼都沒搜到???
太後更是意外,“可仔細查過了?”
站在中間的侍衛登時便嚇得跪在了地上,“回太後,每一都命人查過了。”
到底是在後宮爬滾打了數年,只是一瞬,太後便鎮定了,有些吃痛的著額角,聲音不怒自威,“太史令,你作何解釋?”
被突然一問,太史令也是一怔,隨機便慌慌張張的跪在了地上,“臣知錯,還太後責罰!”
卻聽高座上的宋衍道︰“口出妄言是該罰。”
……
太後面愈發難看,也不待宋衍說完,便直接離了席。
顧沅的驚訝毫不比太後,心頭甚是郁悶,只覺得這里十分憋悶,讓春桃斟了杯酒,而又在春桃靠近時,假意打翻了杯盞,弄了總是于理不合,便以這個借口離了席。
出了紫蘭殿,清風吹來,顧沅頭腦也清醒了幾分,心底卻有些不安起來,事並未如所想那般的發生,那會不會日後的事也會有變數?
春桃看著顧沅心緒不佳,忙在一旁出聲安,一路回寰宮換好了裳,誰知在折回紫蘭殿的路上,卻發現顧沅一直佩戴的佩玉忘了拿,顧沅又忙吩咐著春桃回去取。
看著春桃那匆忙的影,顧沅開始朝著小荷塘走去,那佩玉是故意忘在寰宮的,只不過是不想回到紫蘭殿。
朝著附近的小荷塘走去,可巧踫到了穆白,微微一怔,還是有些提不起神來。
穆白在來請來人是顧沅之後,急忙便行了一禮,見顧沅神不對,猶豫再三,終是開口問道︰“皇後娘娘可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顧沅看著這因為輕風微微浮的池水,突然有些迷起來,“穆白兄弟,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今日才發現,有很多事都離了自己的掌控,意料中的事卻一件件發生了偏離,這種覺很不好。
穆白神間帶著一向往,“上陣殺敵,守我大魏河山。”
顧沅又不由問道︰“那有一日你卻發現,實際發生的和預想中的發生了偏離呢?”
穆白眸中不由微微一怔,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顧沅的意思,他眸中帶著幾分認真的神,“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若是想做,無論如何都能做。”
顧沅不由將他這話放在心底思忖了一番,忽然覺得很是有理,下了心底的迷,看著穆白那張俊逸的面容,不由笑道︰“穆白兄弟,你覺得息和公主如何?”
自己的事兒有些麻煩,何不先來解決其他的瑣事。
穆白一臉平靜,“公主甚好。”
顧沅又笑問︰“若是嫁與你做娘子呢?”
卻見穆白登時便轉開了,有幾分急道︰“還請皇後娘娘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時辰不早了,娘娘還是早些回去吧!”
見穆白走遠,顧沅忙跟著上去,“穆白兄弟人品貴重,若是息和可以嫁與你,當真也是不枉此生了!”
郎才貌,多相配!
穆白的步子越來越大,“臣鄙,還請娘娘莫要再說此事。”
顧沅看他似乎也無意,不由說道︰“那真是可惜了。”
再有些日子,南越國攻大魏,大魏不敵,便送了息和去和親,必要趕在這之前,趕快把息和公主嫁掉,可這世間的男子有幾個靠得住的,活著這麼多年,也只見到一個穆白甚為和心意。
正想再問問,春桃怎麼樣,誰知想的太神,顧沅一時沒看清腳下的路,不由一個踉蹌,幸得穆白急忙攙扶,才不至跌在地上。
顧沅穩了穩心神,看著穆白,眼底亮出一個笑意,“多謝穆白兄弟!”
見顧沅久久未歸,宋衍不由有些擔憂顧沅的安,便外出相尋,可巧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看著穆白的手搭在顧沅的胳膊上,當真是分外的讓人不悅,他邁著步子上前,人還未到,便率先喚了聲,“阿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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