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誰都沒想到,都的這個暴雨,遠遠下的不止三天。
雖然第四天已經放緩了許多,但第五天忽然又開始下起了暴雨。
就這麼一直下,總共下了十來天的時間,直到把除了道之外的所有道路全部泡了,才算罷休。
但老天爺都沒有放出晴天笑臉來,天空中還是飄著小雨。
得了吧。
小雨都是恩賜了。
至人們敢出門了。
古代的這種連續下暴雨,對于基本上所有行當都是毀滅的打擊。
就拿裕王府的各種作坊來說吧。
是。
你是可以起門來在大棚和屋子里生產。
但生產的原料你就能一直備著,五六天、十幾天都不用補充嗎?
當然不可能!
可這種時候哪里又能大批量的給你運送原料過來?
這又沒有地下通道,完全不現實!
就連最基本的食保障,在這個時候都顯得很困難。
所有的蔬菜在這段時間幾乎都被雨水浸泡在其中,本沒辦法生存。
只有提前就收割好的,才能及時的賣出去。
但那又是一個天價。
只有有錢人才能吃得起。
柳銘淇現在有點擔心自己的紅薯。
希看管紅薯那群人,是按照自己做的預案,及時的用棚子遮擋住雨水,保下了紅薯吧。
哦,還有煙草種子。
煙草種子那邊柳銘淇第一天就用飛鴿傳書去通知了何飛,讓何飛去讓那群士紳地主們立刻豎起棚子,不要讓雨水浸泡土地。
據何飛傳回來的消息,他們都照做了,于是剛剛播種下去的煙草種子總算是保住了。
都府里面,一出門便是泥潭。
小孩子一腳踩下去,直接半條都得陷下去,拔不出來。
可大人們總是可以行的,各種馬車也能通過道進行初步的運輸。
但饒是如此,柳銘淇還是聞到了屎尿的臭味。
沒辦法。
這里是古代。
十幾天不出門的人們,該怎麼倒夜香?
沒有在街上看到惡心的一幕,都得謝這里是葛松道坐鎮了。
耳邊傳來了音樂竹的聲音,還夾雜著歡笑。
要說會玩,還是這群公子哥們會玩。
這段時間下暴雨,花樓的姑娘們沒有了上門生意,于是就有了送貨上門服務。
無論多大的暴雨,只要能掙錢,那麼送貨上門服務就是非常積極熱的。
每天柳銘璟他們都能歡歌笑語的玩個不停。
白天就聽歌看跳舞,下午大家就玩游戲,晚上也是玩更好玩的游戲。
也多虧有了這些才藝俱佳的姑娘們,柳銘淇和八姑們幾個,才不會那麼無聊。
當然了,他也不會無聊。
畢竟這些公子哥大小姐們,隨還攜帶了麻將。
麻將這個東西肯定現階段不適合出現在賭坊,但是在家庭娛樂來說,在聚會娛樂來說,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好東西。
包括在花樓也是如此。
在進房間貢獻萬千子孫之前,客人們最喜歡的就是聽完歌看完跳舞后,幾個人坐一起,讓姑娘們陪著一起打麻將。
還經常出現打麻將打得太晚,干脆直接讓姑娘們先去睡了,哥幾個直接戰通宵的況。
這種況可不僅僅發生在中年人上,許多年輕人也是如此。
京城第一牌友柳昱函,就曾經創下過除開上茅房,三天三夜不下麻將桌的記錄。
只不過這一次來到了都,他有著別樣風的小姐姐們的陪伴,打麻將的時候了許多。
柳銘淇被八姑等人拉著來砌長城,他本來以為自己是比較菜的了,結果八姑們更是人菜癮還大,第一天開場就被柳銘淇贏了三百多兩銀子。
第二天柳銘淇又贏了們五百多兩。
第三天……
第三天柳銘淇便被驅逐出場了。
于是,柳銘淇這幾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了姑娘們的歌舞秀之后,早早的睡覺。
要不是現在雨停了,他估計還得悶出病來。
……
此時雖然全都都了一個泥塘子,可大家伙兒還是興高采烈的出門,然后積極的清淤除水。
中華大地上的民眾就是這麼勤勞,就是這麼的善于給自己找事做。
要是換了歐大地上的那群老爺們和黑懶鬼,想都不要想自己手解決。
全部都政府做。
不做我就投訴你,就是你不好!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被封閉了一二十天,就一個個的哭著喊著不行了,沒錢了活不下去的原因。
你自己都不“糧備荒年”,難道真的等著上帝來拯救你?
話題說回來。
在大家的努力下,僅僅過了兩天時間,都城里便又重新的熱鬧起來。
雨這一次是徹底的停下了。
都也開始恢復了和外界的大量聯系。
人一時半刻派不出去,也回來不了,但是信鴿卻能在這個時候發揮極大的作用。
從早到晚人們都能看到城里各都有信鴿起飛、降落。
柳銘淇實在是沒有事做,干脆就又到了總督府。
葛松道不愧是干臣。
他此時本就沒有在總督府,而是早在雨停了的第一時間,就趕赴了宜賓和重慶兩個地方。
雖然現在普通的道路泥濘難行,不過至道還可以通行。
區區的十來天暴雨,還不足以讓千錘百煉的道也被泡壞。
也多虧了道還能通行,不然隨著葛松道而去的麩糠運送車輛,還是只有停在倉庫里呆著。
葛松道這麼十來天的時間并沒有閑著。
他召集了在都的糧商、糧商掌柜等人,跟他們吩咐了自己要用大米調換麩的事。
上一次暴風雨的時候,葛松道便直接按照一比五的比例,兌換了六百萬石的麩糠,用以賑災。
四川是天府之國,之前又連年收,這點麩糠本不算什麼,所以這個比例還算合適。
而這一次,葛松道想要兌換一千萬石糧食,也就是五千萬石的麩糠,卻讓糧食商人們為了難。
不是他們不愿意,而是他們手里本沒有這麼多麩糠。
如果想要湊齊,必須要到鄉下去跟那些地主們購買。
但地主們都是小農戶思想,本不會看什麼大局,不可能因為害怕葛松道,就“賤賣”自己的“糧食”。
畢竟現在遭遇了這麼多天的暴雨災害,又都聽說很多地方災了,大小地主們一來想要保證自己的所需,二來也是為了多賺錢,所以才不會那麼容易賣出來。
聽到這個,葛松道二話不說,先讓他們把手里的麩糠拿過來,然后等到雨停了,直接讓衙役們護送他們帶著糧食和錢去各地收麩糠。
你要錢就給你錢。
你要糧食就給你糧食。
可是你絕對不能不賣。
“誰要是不給我葛松道這個面子,我就要讓他沒有里子!”
這是葛松道吩咐衙役們去說的原話。
柳銘淇在總督府聽到陳星貴這麼說起時,整個人都吃驚了。
有這麼簡單暴的嗎?
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從二品大員、西南總督啊!
如此的迫小地主們,傳出去的話,豈不是會落人把柄?
但轉而一想,葛松道就不是什麼在乎名聲的人。
從他拿起刀子,第一天殺戮野蠻土人們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史書上不會給自己留下好名聲。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
這麼十幾年以來,殺了二十多萬土人,殺得土人心驚膽,從此西南三省一片安寧祥和。
你看看,葛松道連這樣的事都敢做,在災難來臨之時,榨一下屬下的大小地主們,難道是很困難的事?
法家是不講究人的。
只要能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把自己都能犧牲掉。
為了那麼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災民,葛松道本不在乎那些地主們怎麼想。
“你覺得能功嗎?”柳銘淇問陳星貴道。
陳星貴就是前段時間陪著柳銘淇到轉悠的總督府六品主事小兒。
現在他也專門來接待柳銘淇。
葛松道有吩咐過,如果裕王世子前來,可以給他看一些賑災相關的文書。
倘若柳銘淇有什麼好的建議,隨時都可以通過飛鴿傳書讓他知道。
這便是柳銘淇展示了自己的才華之后,得到的重視。
如果他沒有在葛松道跟前說起了防疫的手段和重要,哪怕他是圣人,葛松道也會把他甩在一邊,理都不理。
陳星貴聽到問題,想也不想的點頭:“當然可以。在我們四川的地界上,只要葛大人想要做一件事,一定能做!”
“他就沒有想過那些人聯合起來反撲?”柳銘淇追問道。
“他們反撲什麼?災難來臨的時候還守著自己的糧倉,一顆米都不放出來?”陳星貴對這群人嗤之以鼻,“他們如果有反撲的能耐,還能只是一群鄉間的地主?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在四川的那些勛貴,哪個不是一聽說馬上就乖乖兌換的?這就是因為他們曉得,和我們葛大人作對的人,沒有好下場!”
柳銘淇又是到欣,又是到擔心。
看得出來,葛松道是得到了大部分屬下們的敬佩的。
至他們都知道,葛松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而且葛松道這樣做了,的確是能多救下幾萬、十幾萬民眾的命。
一個朝廷能有這樣勇于任事的干臣,絕對是巨大的福氣。
就跟帝京城有了苗炎,宗室、勛貴和大臣的親人子弟都不敢放肆了一樣,民眾們的福氣,便是全天下的福氣,更是著子民們供奉的宗室們的福氣。
要全都是南宮忌那樣的人在朝廷上,恐怕都等不到柳銘淇老死,這個天下便已經了,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改朝換代。
可問題在于,葛松道這樣也太不講究策略了,就是一個干,強勢制。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也不在乎別人會怎麼對付他,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中。
皇帝信任他的時候還好,倘若皇帝不信任他了,或者是太子上位了……萬一有什麼群起而攻之的時候,太子又頂不住,葛松道恐怕就完了。
不是說他會被斬。
大康有史以來,從來沒有正三品以上的員被斬的,最多就是發放海南島喂蚊子——都不是去東北和西北,那些地方不就凍死了,朝廷還得給他們留點面。
只不過葛松道肯定就會從此黯然退,再也沒辦法做事了。
這就跟貨幣市場上,劣幣驅逐良幣一樣。
那些無所作為的員,總想驅逐那些能做事的員。
因為大家都不努力,就顯不出我無能。
就你一個人在那兒拼命表現,這不是想要給我難堪,讓大家都罵我嗎?
所以你就下去吧!
如若真的有那麼一天,柳銘淇覺得自己恐怕也得盡力跟繼任皇位的太子說一說。
國家有能臣,這才能保住元氣啊!
如果大家都是和同塵,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往自己兜里揣錢,都是不顧下面民眾的死活,這樣的朝廷有什麼用?
他恨不得把我大明的例子說給太子聽。
這尼瑪東林黨,全踏馬的炮王子,只會排除異己,結果屁事都不能干。
最后他們居然還齊齊的當了我大清朝的順臣!?
你看看東林黨怎麼侮辱馬士英的?
他們在史書里這樣評價馬士英:“為人貪鄙無遠略,復引用大鋮,日事報復,招權罔利,以迄于亡。”
結果人家馬士英在眾人皆投降之后,一直拼命抗擊清軍,最后戰死還被剝皮充草示眾!
看看!
看看!!
你再瞧上面的評價,再看看他們一個個的過著好日子,繼續領我大清的俸祿,是不是覺得很諷刺?
這樣的畜生們,但凡給我等穿越人士每人一把刀,他們絕對是連碎渣渣都找不到!!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柳銘淇本從來不信大部分的朝臣。
能讓一個朝廷不斷保持活力,或者維系活力的,一定是那數人。
多數人一定是不好的,錯的!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偏激,但是你放在任何一個朝代,絕對都沒有什麼大錯誤!
為了大康長治久安,葛松道和苗炎一定不能!
或者說,那些不懂得人世故的、只知道干活兒得罪人的員,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