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淇晚上也沒有離開皇宮。

　看著景和帝仍舊有點擔心的樣子，他也不好走開。

　被他打昏的陳貴妃，醒來之后看到兒子已經離了危險，也就沒有計較柳銘淇的大不敬之罪。

　的一顆心全都在壽王上，別的什麼都不管了。

　事實上冷靜下來之后，還記得自己口而出的是什麼，因此還激柳銘淇打斷了的。

　隨著熊孩子的狀態越來越穩定，太后和皇后用了晚飯后便回自己的寢宮了。

　事實上晚上的時候，壽王便已經徹底的退燒，像是正常人一樣的在酣睡。

　這一點景和帝問了周醫，周醫說了這很正常，人的機能會在睡眠中修復，等壽王睡夠了便會醒來。

　第二天一早，熊孩子果然是醒了過來，讓昨晚就在這邊歇息的景和帝歡喜過，連續過來問了他好多個問題，生怕孩子這麼發高燒一陣子就傻了。

　最后都是周醫實在看不過去，以病人需要休息的名義把他給請了出去，壽王才落了個清凈。

　柳銘淇熬了一夜沒有睡，看到熊孩子沒事兒了，便直接告辭離開了。

　壽王被景和帝打擾了一陣子，又覺得有些疲倦，于是便又昏沉沉的睡了一覺，直到傍晚才醒來。

　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睜開眼睛一瞧，卻是有一個人睡在自己的床邊。

　“娘？”壽王下意識的喊道。

　“誒！”

　陳貴妃本來睡得就很淺，聞言也是下意識的一答應。

　等抬頭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睜開眼睛，自己的眼睛里就蓄滿了淚水。

　“安安，你終于醒來了！”陳貴妃想要抱抱兒子，卻又想起他了傷，只能強行的忍住。

　“娘，我好像是睡了一覺，很難，然后舒服了很多……接著父皇又來莫名其妙的問了我一大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壽王現在都還沒有怎麼清醒，說話都有點七八糟的，毫無連貫。

　不過陳貴妃卻是聽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安安，你安靜的聽娘跟你說……”

　把這一次壽王傷到痊愈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熊孩子聽得一陣驚訝：“是那個惡魔救的我？”

　“不許這樣說你先生！”陳貴妃輕輕的打了他的子一下，嗔怒道：“他可是冒著絕大的風險來救了你，你應該謝銘淇才對，不然我們娘倆兒就再也見不了面啦。”

　“我看呀，他就是想要我當試驗品。”壽王癟了癟，“娘，我好口。”

　“哦，殿下，這里是溫水……娘娘你可以扶著他喝水。”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壽王勉力一看，記憶漸漸的回來了：“啊，原來是你這個庸醫！你怎麼這麼沒用？為什麼要讓惡……裕王世子來救我！？”

　周醫簡直是無語了。

　他下午也跟同僚換班休息了一會兒，現在剛剛過來值班，就遇到壽王又清醒了。

　本來等著他們母子兩人說說話，自己再去給他檢查一下的。

　結果好心給他倒水，卻被小家伙這麼的責罵，真是又尷尬又無語。

　“胡說什麼！”陳貴妃又阻止了兒子胡說。

　你這剩下的康復和后續都需要周醫來料理呢，現在就得罪人家，這不是傻嗎？

　現在陳貴妃越發覺得，兒子是要多管教一下了。

　畢竟如果前天下午他摔傷之后，如果認真的涂抹消毒酒，忍住一點痛，哪里會有這兩天的擔心怕？

　嗯，裕王世子的管教方式，還是比較有用的。

　為了兒子以后再也不要有這樣的驚心魄，陳貴妃心中已經把他給賣了。

　本來還有點不服氣的壽王，在床上不自覺的了子。

　怎麼忽然覺得有點冷呢？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柳銘淇就一直泡在了實驗室里面。

　救治熊孩子功，并不代表磺胺就可以大規模使用了。

　這一次只是運氣好，沒有任何的科學實驗數據支撐，這對柳銘淇這樣的資深理科狗來說，是絕對不能忍的。

　所以他必須要大規模的做實驗。

　他一方面進行進一步的提純，另一方面讓下人去買了上百只的兔子。

　在沒有小白鼠的時代，就只能用兔子來代替了。

　柳銘淇陸陸續續的給它們劃開傷口，然后故意使得它們傷口染，按照嚴重程度不同、發炎蔓延速度不同，分了好幾個小組。

　狀態不同，用藥的程度也不同。

　說實話，還是用針劑注比較方便，這樣只是喂它們喝化開的磺胺藥水，有些方便。

　但終歸來說，這樣的實驗還是很有積極作用的，能讓柳銘淇準確的明白到藥效和劑量的區別。

　在這第三天的時候，府上便迎來了一個客人——周醫。

　周醫也是剛剛才得閑，壽王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他這個主治的醫才能放心離開。

　柳銘淇對于醫學沒有太多的天賦。

　化學其中的一門學科就是化學醫學，就是制造各種合藥的。

　但化學種類實在是太多了，柳銘淇不可能全部都學到，他只知道一些理論和皮。

　如若磺胺的發現不是那麼的有意思，年也不會記得那麼清楚。

　于是他就迫切的希有一個又懂醫學，又能積極鉆研醫學的人出現，好把他這里的那些知識給繼承和發揚下去。

　西方十八世紀現代西醫醫學才突飛猛進，短短的兩百來年時間，到了二十世紀，便是達到了一個小巔峰。

　沒有理由從柳銘淇這里得到的許多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的醫學知識，大康還能發展不起來？

　你要說發展熱武，可能朝廷諸公會有很多忌諱。

　但是發展醫學的話，哪個敢說一句不字？

　即便是開刀這樣的臨床醫學，柳銘淇都有把握讓民眾們慢慢的接。

　怎麼接？

　讓他們看到效果不就好了嗎？！

　華佗的開顱手為什麼嚇破了曹的膽子？

　不就是因為他一上來就說要把腦袋打開嗎？

　如果華佗在此之前，已經做了很多次的開腹腔手，并且獲得了積極的功，你說曹會不會以為他想要殺自己？

　凡事都要有個循序漸進，而不是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的，十有八…九都不會功，就算是功了，那也是僥幸，并不存在任何可以推廣和穩定執行的標準。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醫學實驗獲得了功，但久久都不能用在實際運用中，救助更多的人的緣故。

　周醫今年四十七歲，年齡和經驗都是最富的，而且有足夠的威。

　上次柳銘淇拿了消毒酒去救治了小宦韓安，之后聽說了這事兒的周醫自己給自己胳膊劃了一刀來實驗消毒酒，這就證明他有足夠的探索神和犧牲神。

　而恰好探索神和犧牲神就是做科學研究最需要的東西。

　小胖子方磊便是這樣。

　他不是兩次上熱氣球都摔下來，第二次還險些沒命嗎？

　這才是柳銘淇想要的徒弟。

　那些又想要得到好，卻又不愿意付出代價的，是永遠沒辦法為科學家，沒辦法獲得功的。

　因此，讓周醫來幫著柳銘淇推廣醫學觀念，那是再適合不過。

　所以一聽說周醫來了，柳銘淇便讓人直接把他請到了實驗室的院子里。

　周醫看到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兔子籠子，初始還不覺得奇怪。

　可是等他仔細一瞧，卻是看出了端倪。

　周醫一邊蹲著看兔子，一邊問道：“殿下，你這是……讓兔子也傷染了？”

　“對。”

　柳銘淇道：“我這是在做實驗。”

　“實驗？”

　“據傷狀況的不同，據用藥時間的不同，據藥量的不同，都要詳細的去觀察和做記錄。”柳銘淇道，“只有這樣全方位的去做了實驗，有了真實的數據，才能確定藥的效果……這個不跟你們大夫開藥方，也要有千百個人來實驗效果一樣嗎？”

　周醫笑了笑，“我們可不敢開那些不靠譜的藥方。”

　柳銘淇道，“但是不靠譜并不代表沒有用，為了確定到底有沒有用，我們就該嘗試一下。”

　周醫這一點倒是很贊同，不過他也有疑：“殿下，您這用兔子做實驗，對我們人有用嗎？”

　“有參考價值。”柳銘淇耐心的解釋道：“如果連兔子都能得了，都能對傷勢有所幫助，那麼應該對人類是無害的，且有積極效果的。”

　頓了頓，他又道：“只要兔子這一關過了，那麼下一關我們就要找人來實驗了。”

　“找人實驗！？”周醫倒吸了一口冷氣：“您找什麼人實驗？”

　用人來試藥，從來都是不道德的。

　現代的醫學來實驗各種藥，都要花高價錢來聘請人當“自愿者”。

　這些“自愿者”拿了高額的錢財，還得簽下嚴苛的免責協議，不然出了什麼事，醫藥公司可完全賠不起。

　在現代社會，有的是窮人搶著干這些“自愿者”。

　在古代，在大康朝，可從來沒有這樣的人出現。

　周醫也從來沒有想過有這種的方式。

　他們開中藥，也是試著試著來，堅決不敢用不靠譜的藥，只能不斷的微調。

　但這樣可以治病，卻沒辦法有突飛猛進的效果。

　西方的那些合藥可不一樣，都是化學藥品，藥效好、傷害大，不做實驗做一個取舍，沒人有膽子敢來。

　但是這樣的藥一旦通過臨床試驗了，大部分的藥單從效果一方面來說，絕對是遠遠超過了中藥。

　這就是形了質變。

　包括外科手也是如此。

　那可不是什麼單單手那麼簡單，還有一系列的配套。

　比如說麻醉、械、輸藥、各種應急激素類藥、手材、合……等等。

　哪一個不是至關重要的？

　只有這些完全都跟得上發展，得到了十足的發展，才能使得手的功率越來越高，越來越能救治更多的人。

　回到眼前來。

　面對周醫的瞠目結舌，柳銘淇淡淡的道：“找那些自愿者啊，誰愿意來就給他們錢，講究一個買賣公平。”

　“用生命換錢？”

　周醫覺得自己的觀念到了嚴重沖擊。

　“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只要為了錢，什麼都愿意做。”柳銘淇淡淡的道：“比如說他家里全都吃不起飯，只能吃土了，為了一家老小，他又沒有別的本事，那麼自愿做實驗來還錢，在他來說有什麼關系？如果不來，他一家人都要死。”

　“這個……這個……”周醫說不出話來，但還是搖頭：“我覺得這樣不好。”

　“我也這樣覺得。”

　年忽然笑了起來，“那麼我們換一種人吧！用牢房里面的死囚犯怎麼樣？反正他們都該死，反正都要砍頭，不如讓他們做點對人類有意義的事。”

　周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我覺得行！嗯，這些人可以！”

　就如同柳銘淇所說。

　既然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囚犯，那麼廢利用當然可以。

　連周醫這樣的醫生都沒有心理負擔。

　柳銘淇心中微微一笑。

　他剛才是故意先說的自愿者，就是為了引出后面的死囚犯。

　有了前面自愿者的做比較，那麼再去想死囚犯，就不會有任何的同了。

　總比讓柳銘淇去招募那些自愿者做實驗來得好吧？

　這就是先后順序對于事件的影響。

　周醫當醫生還行，可是論到心機問題，完全不能和柳銘淇比。

　“既然如此，那麼周醫你也參與進來如何？”柳銘淇問他道：“我們先從實驗兔子開始，等到積累了更多的經驗過后，就可以找死囚犯來實驗了。”

　“可以，不過殿下你得幫我跟趙公公請假。”周醫沒有毫的猶豫，相反的，他還很興樂意。

　“沒關系。”柳銘淇又道：“另外周醫你有徒弟嗎？”

　“現在沒有。”

　周醫搖搖頭，“進宮中是不可能帶著徒弟進去的，宮中有忌諱。”

　柳銘淇好奇的道：“那平日里幫你打下手的人呢？”

　“有一些宦和宮，幫著做一些雜。”周醫道，“真正的治療病人，他們是不能參與的。”

　“我明白了！”

　柳銘淇道：“這樣，我們多選擇一些人，來跟著你學習，也順便適應這種做實驗的氛圍……這樣我們就可以把更多的力放在研究更重要的事方面，你說呢？”

　周醫也爽快，想了想就點頭：“好，正好我也想要收幾個徒弟，免得一醫學失了傳。”

　柳銘淇頜首笑了。

　只要周醫首肯，年都不怕招不到人。

　這可是跟著醫學習呀！

　不知道多窮苦人家的還是會搶破頭來要這個機會！

　古代的當大夫的學徒，那基本上跟手藝活兒的徒弟一樣。

　進師門，家長要簽署“打罵隨意”、“生死無關”的契約書的！

　如果師父品德不好，完全可以把徒弟當奴隸來對待。

　但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人前仆后繼的來當學徒？

　因為學好了有飯吃啊！

　有飯吃，在任何時代都是第一重要的事！

　……

　嗯嗯，兩章都8000多字了。

　第三章都開寫了，今天狀態好，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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