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遣散的僧高達兩千多人。
海悟方丈只買了一千張的度牒,那麼就有一千多人沒辦法留下。
除去兩百多人愿意還俗回家,過尋常人的生活外,其余的僧人都不愿意回到塵世。
他們全部在大相國寺面相佛祖金雕像拜下,不肯離開。
留下來的和尚之中,無論是年齡大的,還是年輕的,見狀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覺。
他們紛紛懇求海悟方丈和一群長老們,希能盡量留下這群僧人。
海悟方丈和長老們在大相國寺固然是一言九鼎,可遇到這樣的況,也不可能用強手段。
經過了一番討論,他們終于找出了一個權宜之計。
那便是這七百多僧人,全都被安排到大相國寺的各個店鋪產業方面做事,相當于是他們雇傭的人,而不是寺里僧人。
這些人仍舊必須保持出家人的飲食和早課晚課習慣,不得違反寺廟清規。
只有保持這樣的狀態,大相國寺才承諾會在未來五年時間里,陸續的給他們買度牒,讓他們回歸大相國寺。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好歹也是讓這群僧人有一個安之地,而且就在寺廟周圍做事,沒有離開自己的“家”。
大相國寺的這個策略,迅速的得到了其余的寺廟道觀的效仿。
大家盡量的遣散人員還俗,但不愿意走的,都盡量給予沒有份的安排。
對于此事,朝廷都是知道的。
本來翰林院掌院學士馮玉強很不滿意,覺得執行不徹底,可是太后請他過去了一趟,他回來之后就絕口不提了。
沒辦法。
太后老人家都向他請求了,馮玉強再怎麼剛毅強,都只能遵從太后的意見。
見到太后為自己出面,大相國寺等五座最大寺廟道觀,都第一時間宣布,將再次增加施粥的數量,歡迎窮苦人家來領取。
不但是他們,之前一不拔的許多寺廟道觀,也紛紛加大了援助規模,倒是紛紛的得到了民眾們的一致好評。
這一次,苗炎本沒有跳出來。
他歡天喜地的拿著景和帝撥給了五十萬兩白銀,去繼續做積雪清路工程,以及對帝京府各地方民眾的扶危救難去了。
其實在苗炎來說,什麼清理積雪道路,都只是手段,不是最終目的。
他的最終目的只有兩個。
第一個,這些災民們不能,一起來不是生民涂炭,就是他們全部被斬殺,沒有第三條路。
想要讓他們不要,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有事做,有事做消耗力,自然不會被容易煽。
第二個,讓災民們不要死凍死。
不死簡單,給他們活兒做就可以。
想要不大規模凍死,清理積雪就能方便煤炭運輸過來,大大的緩解過冬力。
順帶著道路變得通暢了,別的生活資從各個地方運過來,供災民和京城百姓們購買,也是保障他們生活的極好方法。
……
苗大人不但自己忙碌,他還不許裕王府的蜂窩煤工坊停下,甚至是催促得厲害。
裕王府蜂窩煤工坊已經決定要大規模供應蜂窩煤,但問題是這麼大的一個工坊,需要準備的東西那麼多,不可能一兩天就能做好。
包括了選址、招工、購買運輸各種材料、銷售等等。
首先第一個選址就讓人頭疼。
煤炭是個高污染的行業,哪怕只是制作蜂窩煤,也會產生不小的污染。
這樣的產業,你敢放在帝京城里面?
這可是比煉制豬油要惹人憤怒多了,小心民眾們直接砸場子。
他們又不是做不出來。
放在帝京城周邊,那你也不能放在水源地,否則煤炭污染水源了,帝京城的民眾們要鬧,員們更要鬧騰。
太遠了也不行。
現在不斷下大雪,道路都難走,如果一旦發生道路堵塞,不能順利運輸到達各個有需要的地方,冷死凍死人的況很快就會出現。
還是柳銘淇發揮了現代人的辦事效率,一天就把地方選在了距離災民聚集區五里路的地兒。
蜂窩煤工坊也沒有什麼講究,就用竹籬笆圍起大大的一塊地兒,里面搭建起一個個臨時的棚子,便開始了生產。
這邊搭棚子的同時,務府調運過來的第一批五千萬斤煤炭從倉庫之中運送了過來。
柳銘淇讓池三去購買的石灰也大量運送過來,黃泥這個東西最簡單,就在工坊周邊挖,要多有多。
那群為白糖工坊和造紙工坊制造修繕石磨的石匠們,被急召集到了這邊,開始大規模的制造磨盤,以用來磨碎炭塊。
帝京城外的大小鐵匠工坊,這幾天也是忙得飛起,他們一邊要接朝廷給予的統一標準鐵煙囪單子,另一方面要接同樣統一標準的制蜂窩煤機的單子,還有和石匠們一起合作做蜂窩煤爐的單子。
三個都有時間限制,而且帝京府的巡捕就守在門外,你要什麼他們都馬上給你調過來,只求你趕的打鐵打鐵再打鐵!
一時間,一個個鐵匠工坊都冒出了濃濃的黑煙,就連大雪都沒能遮掩得住。
為了能多賺一些錢,他們玩命兒的干了起來,一天起碼都是勞作六個時辰以上。
可惜沒有現代化的機械設備,不然制蜂窩煤的機可以完全半自化,也不用打造至兩千個手工作的機那麼麻煩。
蜂窩煤工坊建造在災民區還有一個好,那就是又能利用這邊的閑散勞力。
災民們的婦和老人,在冬天都沒辦法出遠門做事兒,但近在咫尺的蜂窩煤工坊卻可以過來。
柳銘淇讓池三是來者不拒,只要還有勞能力的,都可以進來做各種活兒。
有負責轉磨盤將煤炭碾碎的。
有分配到去外面取雪來燒開后,以便混合攪拌原材料的。
有專門負責攪拌各種原料的。
也有力氣大的,負責制蜂窩煤的。
更有把做好的蜂窩煤堆放在棚子里面,等待它自然干燥型的。
甚至還有專門為這上萬人做飯的。
等等等等。
唯一沒有讓他們全程固定參與的工序,便是混合三種原材料。
裕王府的仆人直接在一個防守嚴的超大半封閉棚子里面,將各種原材料分別放斗推車里面,然后就蓋上薄布推出去,讓工人們開始倒壘起的坑中開始攪拌。
攪拌完畢后,再統一送到制的地方,進行制蜂窩煤。
這樣在場的上百個裕王府仆人肯定很累,一天到晚忙下來差點都要累昏了。
柳銘淇不得不讓他們班,三天就必須換一,這樣才不至于讓他們做流水線做得崩潰。
老實說,這樣用一群拼湊出來的工人們,效率肯定不高。
一開始還有些雜無章,第一天做出來的蜂窩煤,至有三分之一都不合格,而且數量還只做了幾萬個。
但任何的一個工坊,都是靠磨合磨出來的。
隨著他們越來越練自己的工序,蜂窩煤工坊在正式開工五天之后,便進了正軌。
每天產出的蜂窩煤也因此屢創新高,從一天幾萬個到了現在的一天上百萬個,
……
柳銘淇過來看到的,就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蜂窩煤工坊的環境很艱苦,就連臨時調過來主管的池三兒,臉上也是一片漆黑,一笑就只出白牙齒,很有點像是黑哥們兒。
這里的道路也很是泥濘,工人們許多忙得只能用跑的,所以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摔倒在地上。
柳銘淇進來便瞧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大爺重重的摔在泥濘地上。
“他們傷的多嗎?”年皺眉問道。
“哪能不傷啊,畢竟青壯很,大多都是老人和婦人。”池三道,“每天都有幾十個各種各樣傷勢的,這幾天還因為意外死了幾個人呢。”
說到這兒,他稍微有點沉重,“不過殿下你也別太在意了,對于傷亡的人,我們是賠夠了銀子的。
他們這些人,出來做事就想到了困難后果的,大家都是為了生活,沒有什麼怨言。”
柳銘淇也嘆了一口氣,在現代你都不可能保證每個行業沒有傷亡,更別說在古代了。
大康朝雖然承平已久,而且攤上了不的好皇帝,特別是現在的皇帝大伯,為了老百姓做了太多,但還是有那麼多吃不飽飯,為了生活去拼命的人。
連老人和婦都是如此,更別說那些當家的男子了。
想到了這里,柳銘淇再一次期盼起了紅薯。
憑借著超高的產量,至能讓每個家庭能吃上東西吧——都不求讓他們吃飽了,好歹能活下去就有希。
池三此時岔開了話題,“這一次因為很急很急,我們給的工錢也不低,平均工錢是一百文一天,如果當天被監察人員認定做得好的、努力的,會再加五十文。
除此之外,每天三頓麩糠粥和麩糠饅頭管夠,不過他們許多人晚飯都不吃麩糠饅頭,想要帶回家去給家里人吃,為此還經常有人晚上昏。
現在我們新出了規定,一旦連續發現三次昏的,并且上有沒吃的麩糠饅頭的,以后就不用來了。這才減了大部分的昏況。”
年微微頜首。
一百文一天還包三餐的,對于災民們來說,應該也是不低了。
雖然比不上他們家里的頂梁柱的兩百文一天包三餐,但兩者的工作強度卻是不能比的。
這邊的活兒召集了上萬個老人和婦來做,實際上工作效率不高。
但事急從權,又加上為了幫助他們渡過難關,這點損耗也可以承。
等到災過去了,再從周邊的村鎮專門找人來做蜂窩煤,就會規范和有效率許多。
可別說蜂窩煤只有冬天用,在平日里燒水做菜做飯的時候,它可比木材和煤炭方便便宜多了。
連二零年代都有不國人在用蜂窩煤,可見實用那是一等一的強悍。
思緒過,柳銘淇叮囑道:“工錢就先這樣,然后讓人把煤渣鋪在路面上,盡可能的讓他們走路方便。”
這也是現代的法子,就用煤渣鋪在雪地,就能防止走路的地面。
池三答復道:“明白。”
這里什麼都不多,就是煤炭多。
“另外還要鼓勵他們多生產蜂窩煤……嗯,肯定還有不人愿意進來干活兒吧?”
“是,起碼還有一兩萬呢,但一是用不了那麼多人,二是他們之中有些人不合格,沒辦法用。”
“再挑選五千左右,讓他們干夜班,外面的需求太大了,能生產多生產多。”
“嗯,好的。”池三點頭著道,“那就是咱們的人辛苦一點,需要換班得更加勤快一些。”
“這也沒辦法,實在不行讓侍衛們也來頂一班,反正外面的警備全都是巡捕衙門接管了的,安全上不用擔心。”
“好,那我就告訴他們。”
頓了頓,柳銘淇又道:“天天喝粥吃饅頭也不是一回事兒,我不是讓你給他們提供一點嗎?怎麼還沒弄來?”
“豬在冬天可也是搶手貨啊,大家都準備過年吃,我們這邊平均兩三天才會來一次豬,還不能大快吃,每頓能有兩片在碗里都不錯了。”池三苦笑道:“況且現在道路不方便,運輸也麻煩。陸老板已經被我快瘋了,據說他已經去了旁邊的新魚縣,正拼命購買豬呢!”
陸老板就是陸貴,當初在小葛村收購豬油的那一位,現在在裕王府的支持下,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已經是帝京府第一大的豬收購商人了。
連他都被到跑那麼遠收購,看來附近的豬的確是不足了。
這還是傳統的臭豬。
如果換了柳銘淇飼養的新型飼豬,那本就不要想!
其實要是夏天還好,河里有大量的魚可以捕撈,魚也是嘛!
可現在是冬天,冬捕的技現在還沒有發展出來,只能放棄這方面的捕撈。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在古代的冬天,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了!
看著工坊里面忙碌之中卻也著積極的氣神兒的老人和婦們,柳銘淇心頭也是略安。
至我是發財的同時,還能救助他們。
能幫多是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