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銘安覺得最近的這十來天時間，是自己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

　以前都沒有到日子的清新和自然。

　直到柳銘淇擔當了他的老師，壽王一下子知道了什麼才是恐怖。

　沒有了那個惡魔在欺自己，恐嚇自己，世間的一切都那麼的好。

　就是那群殺手不爭氣，沒有直接把柳銘淇給殺了，否則壽王一定會開心得燒香慶祝。

　但是聽到了柳銘淇重傷昏迷的時候，熊孩子還是多吃了一碗飯，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柳銘淇重傷臥床，當然管不了壽王，所以這幾天他基本上又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玩得是不亦樂乎。

　但是有一點，他可不敢再隨意欺凌辱宦和宮。

　畢竟柳銘淇這個惡魔還沒有死，如果下次進宮聽說了這事兒，保不準又是一頓狠揍。

　被打怕了的壽王，一想起那竹鞭的滋味就渾哆嗦，再也不想經歷。

　陳貴妃是不會管兒子怎麼玩的。

　可是瘋玩了幾天，壽王心中的狂喜消失之后，不覺有些忐忑。

　我這幾天沒有背那篇古文，惡魔回來之后會不會打我？

　但他又沒有布置新的啊，我有理由不背！

　不過前面的容，卻是不敢忘了，不然他轉手就是一鞭子，打得我痛死了。

　故而隨著柳銘淇的傷勢越來越好的消息傳來，壽王破天荒的居然開始花小半天時間來背古文了。

　當然，在別的講讀的課堂上，他還是要魚的。

　然而一群講讀的大儒們卻也察覺出了變化，那就是壽王殿下最近的態度沒有那麼驕蠻了，對他們也不那麼惡聲惡氣了。

　以前他們要懲罰壽王，壽王轉過頭機會打自己的侍讀們，好幾個侍讀經常被打得到是傷，但大儒們卻還不能管。

　因為這是規矩。

　所以大儒們清楚了他的惡劣行徑之后，就不再懲罰他了——反正最后苦的都是侍讀，他們又何必這麼造孽呢？

　現在倒好。

　上次壽王闖禍被裕王世子收拾了，不僅如此，裕王世子還奏請皇上，直接撤銷了壽王的侍讀，讓他氣沒有發火的地方。

　單憑這一手，他們就得給裕王世子比大拇指。

　……

　中午吃過飯，壽王便拿著自己的子，在練武房里面胡揮舞起來。

　這是他自己自創的“武功”，并且幻想著靠這個，有朝一日能把柳銘淇打趴下。

　因為有了這個執念，所以最近他很是努力，每天都要練一會兒，比起以前的打王八拳要認真多了。

　“殿下！殿下！！”

　忽然之間，外面就跑來一個宦，惶聲的道：“來了，來了！裕王世子殿下到永和宮了！”

　別懷疑。

　雖然壽王頑劣不堪，而且經常不把宦和宮當人，但總有想要出人頭地的人給他捧臭腳。

　故而他也是有眼線的。

　聽到這話，壽王眼神中掙扎了一下，“啊……”的大吼了一聲，丟下子就往外跑。

　等到柳銘淇在書房門口看到壽王時，他正坐在書房里面，搖頭晃腦的背著《勸學》。

　“是故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惛惛之事者，無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兩君者不容。目不能兩視而明，耳不能兩聽而聰。螣蛇無足而飛，鼫鼠五技而窮。《詩》曰：‘尸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故君子結于一也。”

　背完了這前幾天就已經背得滾瓜爛的一節，壽王才像是剛發現柳銘淇一樣，驚喜的站了起來：“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呵呵。”

　柳銘淇笑著進了房間，壽王才發現他又拿了一竹鞭！

　為什麼是“又”？

　因為柳銘淇遇刺的那一天，壽王便歡天喜地的燒掉了放在書房里的竹鞭——柳銘淇不遇刺，放在那里他都不敢。

　壽王萬萬沒想到，柳銘淇回來之后，居然主的自帶了武。

　就像是柳銘淇知道他的竹鞭會被扔掉一樣。

　混蛋！

　壽王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馬上道：“柳銘淇，你想要干什麼？你這種傷患，不要來惹我，我告訴你，我很強大的……喂，我背得這麼嫻，你還打人？有沒有天理？”

　溫脈脈的面紗撕掉后，兩人的關系就是這麼的惡劣。

　不過終究壽王還是慫了。

　柳銘淇冷笑了一聲，“你要是把下一段背好，我就不打你。現在開始吧！”

　壽王：“！？”

　他睜大了眼睛，跳著對柳銘淇吼道：“你搞清楚啊，你就布置到這一段，哪來的下一段？你人老糊涂了吧？”

　“所以說要打你。”柳銘淇冷哼道，“先生有事不能來，你不能自己來我家里求教嗎？你連這點好學的神都沒有，我豈能容你？手出來！”

　還有這種說法？

　壽王徹底震驚了。

　但他卻沒有放棄抵抗，等著柳銘淇道：“我要向父皇告你！你這是報復我沒有來探你吧？你一個先生，心眼怎麼這麼小？”

　柳銘淇對此是不肯承認的，他抓著壽王就是一頓好。

　壽王有心要抵抗一下，卻還是被打得哇哇，在房間里到逃跑，卻總是逃不開。

　“啊啊啊……”

　書房里面，又傳來了之前就很悉的常聲音。

　在外面伺候著的一群宦和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彈，甚至不敢說話。

　裕王世子教訓壽王，那是皇上允許了的，而且他份還是壽王的堂兄，份對等，更有底氣打人。

　他們要是摻和了進去，豈不是自不量力的找死？

　再說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愿意為壽王賣命的。

　就連之前通知壽王柳銘淇來了的宦，也站得遠遠的，只顧著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好像腳尖上長花了一樣。

　……

　兄慈弟孝的劇目并沒有表演多久。

　被打得哭泣連連的壽王，再一次坐在了桌前，開始按照柳銘淇的背誦，泣著寫起了《勸學》下一節。

　“昔者瓠鼓瑟，而流魚出聽；

　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

　故聲無小而不聞，行無而不形。

　玉在山而草潤，淵生珠而崖不枯。

　為善不積邪？安有不聞者乎？……”

　壽王并不懂《勸學》的意思，他無論背著、寫著和詮釋著，都沒有任何的悟。

　在他來說，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重復柳銘淇意志的傀儡罷了。

　今天柳銘淇背出的容，比平日里還多一些，壽王也不敢多問，按照之前的一套做就是了。

　實際上是現在已經快十二月了，之前耽擱了十多天的時間，已經落下了不的進度。

　為了讓壽王能在新年賜宴的時候一鳴驚人，順帶著為自己揚名，柳銘淇只能加快速度。

　其實柳銘淇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在他的那個時代，不說一天，三天背默寫完《勸學》，并且講解出《勸學》的意思，都是一種常規作了。

　結果這個臭小孩不但反叛，而且愚笨，更不懂得自己用功，一個區區的《勸學》都如此惱火，簡直是難堪大用！

　可憐的壽王。

　在柳銘淇的恐怖眼神的注視下，一個下午就不停的在寫、在讀、在背原文和注解。

　他雖然已經七歲多，可理解能力還是有限。

　柳銘淇并沒有讓他徹底悟的想法，所以大部分的學習都是被迫的，一腦的塞到他的腦子里。

　這種學習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幸福，特別是沒有興趣的況下。

　但鞭子卻是最好的老師，尤其是沒有一群所謂教育圣母在唧唧歪歪的況下。

　被迫的壽王在最初被收拾了一頓后，一下午都表現得很認真，挨打的次數都減了幾次。

　待到柳銘淇離開，他還在認真的背誦文章。

　陳貴妃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安安，銘淇已經走了，你可以休息了。”陳貴妃心疼的道。

　壽王直接拒絕了：“我得把這一段的文章背好，不然明天又得挨打。”

　“先吃飯吧，吃了飯再說。”陳貴妃繼續道，“今天弄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排骨哦。”

　壽王吞了吞口水。

　別看惡魔這個人兇惡殘暴，但這個豬還是很好吃的。

　特別是紅燒排骨，又香又有啃頭，一次自己能吃一大盤。

　他都已經想要站起來的。

　可一眼瞧到自己書桌上的那些《勸學》的片段，他又神復雜的坐了下去。

　“娘，你先去吃。”

　“安安……”

　“我你先走開！”壽王怒了，“我要背書，背書你知道嗎？不要打擾我！不然我又要挨打！挨打你來幫我承擔啊？走……”

　看得出來，熊孩子也只是怕敢打他的柳銘淇而已，對于從來溺自己的母妃，他可沒有什麼忌諱。

　陳貴妃又哪里舍得罵他？

　即便是被罵，也沒有生氣，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在外面等著。

　同時的心中開始罵起了柳銘淇。

　這個混賬臭東西！

　竟然嚇我的安安嚇得這麼厲害，老天爺怎麼不收了他？

　刺殺都刺殺不了，真是老天無眼啊！

　好嘛。

　難怪壽王是這個脾氣，原來都是隨他老媽。